李雅微愣,随即脑子里转的飞快,片刻对身旁热情燃烧起来的林朴道:“阿朴,你先进去,我等会再过来。”
林朴那张刚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的小脸顿时僵住,一口气也卡在胸中,她忍不住怒道:“阿雅,你可真会泼凉水!”
李雅干笑了下,松开林朴的小手,转身离开房间,走了会转到僻静的地方,对身边的吴嬷嬷说道:“吴嬷嬷,你去把阿玉带过来。”
阿玉是李雅让大管家找到的和刘惜玉的面容身形有七八分相似的同龄女孩,刘惜玉身上的那些标识也被大家管让嬷嬷们给刻印了上去,瞒过发小什么的问题不大,阿玉的家人都被大管家控制了起来。
很快吴嬷嬷带回来了一个还比较漂亮的女孩,李雅看着阿玉,心里撇了撇嘴,她是一眼就看出了阿玉和刘惜玉的区别,就是不知道王家人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此阿玉非彼阿玉。
阿玉跟着吴嬷嬷给李雅屈膝行礼,声音里有些怯意:“奴婢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王氏的画像你都见过了吧?等会见了能认出来吧?”
阿玉又屈膝行礼:“回大小姐,奴婢都见过了,一准能认出来。”
“那就好,一会让吴嬷嬷安排你到新婚院子门前站着,你记得引起王氏的注意,大管家与你说的关于刘惜玉的事情,你都记得吧?”
“回大小姐,奴婢都记得。”阿玉的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她不过是李家一个果园庄子里的普通果奴,从小学的都是如何辨别果子的成熟和好坏,如果护养果树,如何打理果园里的杂草等等,从来都是她服侍别人,比如果园庄子庄主家的小姐少爷,还有管事家偶去果园的小娘子,做大小姐也不过做了两天不到,可偏偏大管家一再申重,她要扮演的是个机智勇敢、胸襟过人的官家小姐,现在连大小姐都一再提起刘惜玉的身世,让她注意分寸,她真的觉得好难啊。
李雅看了看低着头的阿玉,嘴角微抽,如果不是面容相似的人不容易找,而胥岄的到来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她不得不加快对付梁启静的速度,她真的不太想用阿玉:“注意气度,别太小家子气了,坏了我的事,你知道后果的。”
“奴婢、知道!”阿玉的声音更抖了,她四天前被改了身世,从果奴子女摇身一变成了流落到果园被果奴收留的官家贵女,爷爷奶奶父母那里都收了不菲的银钱,改了口,统一称她是八年前到果园的,刚巧遇到父亲的‘女儿’病逝,心伤之下只当她是女儿养着,对外称为自己的女儿,她八岁以前熟识的五六个邻居发小则全家都被迁到了很远的地方,现在留在果园且知道她的,都是她八九岁以后才认识的人。
除此之外,她还多了五六户新邻居,每户都是很正常的人家,有老人有孩子,甚至还有一户有孕妇,可阿玉见过一年后就忍不住想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五六户人家里都有那么一两个让她害怕的人。
李雅抽了口气,闭了闭眼,对吴嬷嬷说道:“吴嬷嬷,先把她带到新婚房院那里,安排个嬷嬷在旁边提点着,别出了错。”
“是,大小姐。”吴嬷嬷屈膝行礼,带着满身都是紧张的阿玉离开了。
李雅看着阿玉的背影,眼色又冷了冷,或许是曾经对刘惜玉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她怎么看阿玉都和刘惜玉不怎么像,想着转身朝洞房走去,未曾进门就听到一连串的笑声,踏进房门,登时见徐香用帕子捂着嘴对李雅笑道:“阿雅,阿雅,你快过来,看你们家的泼猴又想上砖揭瓦了!”
林朴从小就跟着李雅身边,好事坏事都做,连李雅去京城几个月林朴都没放过,因此桐城认识林朴李雅的嫡女圈子里的人都时常开玩笑说林朴是李雅家的。
李雅弯弯唇看向扑向徐香的林朴,一点拉架的意思都没有,迈步走到圆桌坐下,抿着唇笑道:“她揭什么瓦了?”
徐香绕过林朴,紧紧地抱住林朴的胳膊,通红了脸抽空扭头对李雅道:“红盖头!”
“徐香!”林朴顿时羞红了小脸,大声道:“你才要掀红盖头呢!”
李雅嘴角抽抽,没想到林朴对新娘的红盖头还这么有兴趣,可惜那红盖头今晚只能她二哥来掀,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李雅一点要帮两人的意思都没有。
徐香似乎制不住林朴了,连忙对一旁看笑话的容家嫡女说道:“阿榀,阿雅不要阿朴了!你快来管管阿朴呀!”
容榀的小脸圆乎乎的,每每笑得欢畅时眼睛都能笑成两条月牙线,闻言连忙摆手道:“我可管不了阿朴,你自己乱说,就要承受阿朴的怒火,哈哈。”
转眼,林朴从徐香怀里挣开,伸手挠徐香的咯吱窝……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到了晚间,外面的天色黑透时,各家的管事嬷嬷也分别到了洞房外叫自家的小姐,李雅想了想,也跟胥明玉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胥明玉早上刚起床时见了一面胥岄,本想此时问问李雅是否见过胥岄,可不好意思把喜娘赶出去,转念又想到胥岄这次能回来都是依仗自家父亲从中使力,她与胥岄见面时身边的婆子丫鬟早被打发干净了,显然父亲和胥岄都不想别人知道胥岄回来过,李雅虽说和胥岄订了亲,可毕竟没有进门,若是贸然告之李雅,她也不能确定李雅是否会说出去。
思量几番,李雅开口时,胥明玉什么也没说,只让李雅回去的路上注意些。
八月中旬桐城的天热的并不狠,至少和京城没得比,李雅七月从京城回来时,京城里许多小娘子和媳妇们穿的衣服都已经很薄了,当然良家女子穿的再薄也会把身上遮掩得严严实实,不会露了脸、脖子、手以外的任何地方。
不过不论是桐城还是京城,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在这个月份都会在房间里开凿出冰道,放上冰块,再开上窗户,让房间通风,还比较凉爽。
李雅也只穿了两层衣衫,一层绸里衣,一层缎衫裙,出了房门立刻觉得有一股热潮迎面扑来,面上登时出了一层细细的包涵,她抬头望望天上的月亮,低下头跟着打着灯笼的吴嬷嬷,忍不住在有些郁闷,最讨厌的就是夏天和冬天了。
次日中午,李家嫡系人员,除了远在西山的三公子李曦嵘其他人都聚到了一起,李雅首次发现她印象里冷漠至极的大嫂竟然也会笑,当然这笑容不是对着她的,而是对着胥明玉,让李雅不由得想到难道何家要和胥家结盟不成?
胥明玉从李雅那里知道这位大嫂不太好相处,但毕竟接触少,却是不知道这位大嫂哪里不好相处,见李何氏对她笑,她便只当做嫂子的对小姑子和弟媳的态度不同,并没有放在心里。
李新鹏看在眼里,和李雅想到了一处,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媳妇不仅为人冷漠至斯,还极度地趋利贪权,不过手段高明,很多时候再聪明的当权者也没有怎么关注她,不过手段再高明,只要想到眼前这个容貌气质如冰雪般的女子会几乎把他的其他儿子流放的流放、当叫花子打发的打发,他就觉得有些膈应和气闷,看来得找个时间和胥家通通气了。
吃过饭,看着丫鬟们收拾桌子,李曦杉突然状似无意地开口对李新鹏说道:“父亲,今年渝州十月份的布绸月市,我们还和梁家合作吗?”
渝州十月份的布绸月市指的是渝州在十月整整一个月都在进行大宗的布匹交易,交易人的籍贯遍布整个帝国,甚至还有不少西域和突厥的布匹商人。
李新鹏净手擦手,淡淡地说道:“不了,这次我们李家和胥家合作,具体合作详情你四叔会去京城胥家跟他们这一块的主事人商议,你暂时不用多管。”
李雅放下擦嘴的绸巾,开口对李新鹏说道:“父亲,您能不能让四叔给我捎带一些上品和极品的天云纱呀?”
李新鹏的表情慢慢柔和下来,张口道:“要多少?”
“20w两银子的。”李雅盘算了一下,她手中如今总共有四十九万两白银,其中十七万两是胥岄的,她已有打算,另外二十九万两是来自濠州玉矿的红利,她暂时用不了这么多,放在手里不如撒出去捞生意,同料子布匹,极品的价格是上品的十倍不止,上品的价格是中品、下品的几十倍,更是废品的百倍不止,同品阶的料子,在京城买或者在桐城,甚至从家族渠道拿,也都比从渝州拿的贵上好几倍,多者十倍几十倍的也不是没有。
20w白银如果买中品料子能买许多,够她的绣品铺子用上几年的,但是买上品或者极品,最多用上半年就没有了,当然,用天云纱绣出来的羽绣成品想要用大价钱卖出去要花费的时间是制作的许多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