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一看称心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惊呼一声:“心肝儿,你怎么了?”蹲下就抱在怀里。
这一声叫喊却把程小七着着实实恶心到了,冷冰冰站在那里,看着李承乾呼天抢地的叫喊御医快来救人。
然后,就是一大帮人飞快的从大殿里跑出来,其中有长孙冲,也有杜荷,还有李元昌,还有候怜儿的哥哥侯杰,以及其他程小七不认识的人,都簇拥过来看着这一幕。
忽然,程小七眼睛一闪,看到大殿里面闪过几个突厥打扮的男人,为首一个的脸都探出来了,却飞快的缩了回去。
但就是这极短的一瞬,程小七已经看清楚了,那的确就是突厥人,还是跟她打过交道的突厥右汗王---突利失!
另外,程小七还可以断定,自己刚刚看到在殿内一闪而过的、头戴吐蕃人毡帽的男人,就是吐蕃大相禄东赞!
程小七心里忽然涌起深深地悲哀,历史从不会放过任何人!
李承乾果然就在公元641年私自勾结突厥异族,过几天就会被他的老师们奏报给皇帝,进一步动摇他作为储君的根基。
猪头啊!想什么呢?即便你爹身体过于健康了些,看上去不像年儿半载就嗝屁给你腾位置的样子,你老实等着也就是了,是多混蛋才能想到借助异族的力量跟自己老爹抢位置这个拙劣不堪的馊主意啊!
看着如丧考妣的李承乾迁怒御医的样子,程小七一阵心灰意懒,麻蛋的这一切跟我有毛线的关系,就让你们闹腾去吧,日后李治那孩子登了基,愿意把江山让给武媚娘就让他去做,大不了,带着李恪到国外玩儿去。
想到这里程小七忽然想起一个挺奇怪的事情---为何她来大唐至今,从没听到过武媚娘这个人物呢?
终于,御医跪伏在地上叫道:“太子,卑职无能,称心已经死了,没救了!”
李承乾猛地跳起来,抽出长剑就要把御医砍死,程小七跨过去一步挡在御医面前:“是我杀了你的心头肉,砍我。”
李承乾气急败坏的退后一步:“程小七,你欺人太甚,孤并未邀请你,你好端端的跑来我东宫杀人是何道理?”
叫完,李承乾忽然转头对着候怜儿吼道:“是你!是你把程小七带回来的是不是?你早就视称心如眼中钉,就把程小七带来替你下手对不对?你这个毒妇,孤要休了你!”
候怜儿之前多豪爽一个女子,到了此刻却一言不发,低着头咬着唇,忍受着李承乾的责骂。
侯杰在一旁暗暗攥紧拳头,却终究没有替姐姐出头,用期望的眼神看着程小七。
程小七怒不可遏:“李承乾,我告诉你,我程小七今天是不请自来,为的就是打死称心,现在我已经做到了,你能奈我何?”
李承乾目眦欲裂的看着程小七,手指颤抖着指着她:“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他却颓然转身,眼里流着泪吩咐道:“来人,把称心住的房子设置成灵堂,给称心好生置办衣服棺椁,七七日后再下葬,这段期间,你们要日日香烛供养,莫让他在黄泉遭受饥寒之苦……”
几个下人答应着要去抬称心,程小七又挡住了:“慢!”
李承乾跺着脚叫道:“小七,我惹不起你,你冲上门打死了我的人还不快走,连我如何处理后事也要管么?”
程小七想起历史上就是李世民命人打死了称心,李承乾在府里又是祭奠又是供养,越发惹得皇帝大怒。
今日既然已经得罪了他,哪里容他胡闹,她挑着眉笑了:“你猜对了,这奴才折辱与我,死有余辜,恐怕没福气享受太子的供养,更何况我今日闯入你府中打死了他,势必得去朝堂上说明一番,尸首我要带走的。”
“绝对不行!”今天程小七的所作所为,一再的刷新李承乾的承受力,他终于强硬起来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都已经杀了他了,他就算是折辱你也尽够了,尸首你绝对不能带走!”
程小七柳眉倒竖:“那咱们就试试看!”
说完,程小七对着太子府的下人们冷然说道:“我是谁想来你们都认识,刚刚这死奴才如何折辱于我的,你们也都看见了,现在,我幽王妃就看看,谁敢当着我的面把这死奴才带走供养起来!”
那些侍卫跟太监宫女们“普通通”跪了一地,果真谁也不敢动一动。
程小七看似威风凛凛,其实心里充满了悲哀,她今天之所以当着李承乾以及李承乾的狗腿子们,如此狂妄不羁,为的就是最后点醒一下李承乾,她一个区区幽王妃,就能制止住太子府的私兵和下人们,李承乾还想谋反简直是异想天开!
“去,给本妃拿张椅子来。”
太子府的管事太监战战兢兢说道:“是。”赶紧屁颠屁颠亲自去搬了把椅子过来。
程小七坐下,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李承乾说道:“我今日就坐在这里,等着看太子殿下如何处置于我。”
李承乾气的脸色青紫,大声吼道:“你们到底是谁的人?她程小七有什么资格在东宫发号施令?你们还不快去!”
全场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动。
长孙冲站在一边,神情复杂的看着程小七,心里暗暗感慨,李承乾何德何能,让她如此用心良苦,拼着自己名声坏掉,也要借此劝谏,就怕李承乾太过猪头,领悟不到她这一番好意。
程小七睥睨的环顾四周,丝毫没有被血淋漓死在当场的称心,以及跪满一地的人影响到情绪,嫣然一笑说道:“太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李承乾心尖子死掉,紧接着又发现满府的人手自己指挥不动,一个程小七就让他的东宫陷入困境,心里又是狂躁又是恐惧,带着哭腔叫道:“你打死了我的人,还有心思给我讲故事?”
程小七怜悯的看着已经浑身挫败的李承乾,忽然抬高了声音说道:“太子殿下,我给你讲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空城计》,说的是我在北地单于都护府,带着三百多名家将在一座空城内休息,西突厥右汗王突利失部下一个千人队掳掠我大唐妇女入城糟蹋,被我一怒之下全歼,当时城外小河边上,残肢断躯杜塞河流,结冰之后如同炼狱。突利失带领精兵五万围困我的小城,最终还是留下礼物悄然离去。”
听着这个故事,全场人全部寂静无声,除了程小七的讲述和冷风吹过的声音,没有人敢讲话。
“我不仅杀了突利失一整个千人队,还把觊觎我的左汗王大度设,连同西突厥最强悍的青狼军统统送下地狱,承乾,你猜怎么着?突利失并没有敢报复我,而是因为不该围城,自愿送给我整整一千里方圆的土地,只为平息我的滔天怒火。”
李承乾忽然心虚的朝大殿瞟了一眼,嚅嗫道:“小七,你为何要给为兄讲这个?”
“噗哧……”程小七笑了说道:“承乾,你真不知道?好,那我就告诉你,我的意思是,我只是父皇母后膝下一个孝顺的儿媳妇,也是你李承乾这个大唐太子的好朋友。当然,你如果不当我是朋友也很无所谓,我……”
李承乾赶紧说道:“不不不,我当你是朋友的!”
“那最好。”程小七悠然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上次给你三条建议的时候,就提到过,你府里搜罗的所谓能人异士,谁能敌得过我程小七一枚天雷弹?”
“什么?”
程小七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沉沉的铁疙瘩,带着一个木把子,对着大殿说道:“大殿里面的人听着,我数三个数,都给我滚出来跪拜,否则天雷弹就扔进去了!”
在场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程小七,她的红唇里刚刚发出:“一……”
大殿里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一大帮人,全部都是异族人,为首的果然是突利失,踉跄过来跪倒在程小七脚下,亲吻着她的鞋子说道:“突厥右汗王突利失,参见最尊贵的蓝田郡主,您的忠实仆人来拜谒大唐,就是表达对大唐的臣服的!”
程小七讥讽的看着脸色煞白,见鬼一般的李承乾:“承乾啊承乾,你放着我程小七这样的朋友不拉拢,却去搜罗这些情愿舔我的脚的人,指望他们在关键时刻帮你的忙吗?你自己觉得能成功吗?”
李承乾满脸震撼,用奇异的眼神看着程小七。
“承乾你过来。”
程小七忽然冲李承乾勾勾手指,他不由自主的靠近过去,程小七贴着他的耳朵悄声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想早点登上皇位,带领这帮人冲进万民殿的时候,都不需要父皇出面,我程小七走出来站在殿门口,你猜会发生什么?”
李承乾脸色煞白,失声叫道:“小七慎言!为兄绝无此意!”
程小七继续耳语道:“绝无此意?那你可知身为储君,瞒着朝廷私自招揽异族首领是什么性质?承乾,你以为我真的是闲着没事干来你这东宫耀武扬威的吗?
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皆瞒不过父皇的耳目,不揭穿你,无非是在看你能昏聩到何种程度罢了,你还真是没让他老人家失望,就这样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么!
我若不是念在你我的情分上,何苦自污德行在你这里充当泼妇?我骄纵跋扈的名声传出去,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尚未可知,你若还是不幡然醒悟,我此番作为才算是一番好心喂了狗了!”
李承乾呆若木鸡,半晌方退后几步,郑重其事的行礼说道:“弟媳大恩,为兄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