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汓的呼吸渐渐更重。
我知道他其实不确定我说的话能不能当真。
爱的时候,都没有安全感。
深爱的时候,连自己都失去了。
“去洗澡休息?”我试探着推了推他。
可他把我包更紧了:“不要。”
一米八以上的男人,此刻恨不得像个孩子缩进我怀里撒娇。
他,大概是真的怕,也真的累了。
“乖,我帮你洗。”
他曾经帮我洗过多次,从没有不耐烦,甚至乐此不疲。
所以,在他烂醉如泥的时候,我应该尽职尽责。
“好。”
那天我看到了江汓身上的伤口,有新有旧。
有的,已经年久月长。
纷繁的事情,我已经无心应对。
在爱情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害怕对方不爱。
我大概已经过了这阶段,或许又是江汓给我的安全感太足够了。
所以,我释然。
但再似然,我也有些疼,心里疼。
爱的时候,对方就是自己的肋骨,也是渗入血液的毒。
这毒要不了命,但生不如死。
唯一可以缓解的,是对方给的安全感和爱。
只要双方感觉到了平等,那这场爱情才算公平。
洗完澡我带他出去的时候,他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下来了。
“老婆……我们儿女都有了。”
他略有醉意的双眸看着我,很受不了他这眼神。
“嗯,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终于在听完我这句话之后,他乖乖睡了。
我听到了他在梦里的呢喃。
说什么听不清,但知道他念的是我。
曾经他说,江津帆是他的宝,我是他的命。
而现在,他多了宝贝,也少了半条命。
……
之后过完农历年,江津帆回了学校。
送他去学校的那天,我多少不舍得。
时间很快,我一早就知道。
我和江汓一块儿送他去的。
进学校之前,他握着我的手问:“妈妈,我以后可以再回家吗?回我们自己的家。”
“当然可以了,你周末……也可以回我们自己家啊,我会去跟奶奶说清楚,以后,你可以再也不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也是看着江汓的,毕竟如果他不同意,我自然也就只能亲自找谢红了。
现在,在临市,我少了朋友。
除了钟楚楚,我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所以,我只能指望我自己去打这一仗。
江汓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进去,周末我让阿城来接你。”
忽然的惊喜一闪而过。
江津帆也同样高兴。
可是,第一个周末,便出了事。
原本是江汓让阿城去接江津帆的,阿城也确实去了。
可是,他没有把他接到我们家来,而是接去了别的地方。
接到电话的时候,江汓瞬间震怒。
“阿城,我待你不薄。”
太阳穴突突一跳,我知道出事了。
小枝最近经常和宋斯年出去,我也由着她,毕竟到了正当谈恋爱的年纪,我不能剥夺她的权利。
早已经把小枝当成妹妹,而没有把她当成我的家庭医生或者用人。
但是江汓把手机扔下就捏住鼻梁骨。
我盯着他:“你怎么了?儿子怎么了?今天周五,他是不是该回来了?”
大厅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煮饭的阿姨应该在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抬手拎起的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我连忙抬腿追过去。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儿子……”
“阿城,要用江津帆换江樱。”
“什么?”
江樱一直在谢红家里,阿城现在是抽什么风,居然要江汓拿江樱去换江津帆。
我知道,我们一直是有亏欠的,对于阿城。
尤其是傅瑶和他的事,但我一直以为,阿城拿了江汓丰厚的报酬,也是心满意足的。
不想他竟然会……
“那就拿江樱去换!”
我没有犹豫。
毕竟,江樱虽然是江汓名义上的儿子,但事实上她是阿城的亲生骨肉,把孩子给他也无可厚非。
这没有孰轻孰重一说。
江汓眉头稍微挑高,嘴角却下压了。
“原本打算在江樱十岁之后,过户给阿城,但他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呵……”
他眼底划过一阵失望。
我知道,他把阿城当兄弟,虽然也因为傅瑶的事,让阿城吃了亏或者受了气。
但我相信江汓绝对没有半点亏待他。
“江汓,一定不能让儿子出事。”
“他在电话里威胁我,用儿子的命,用我处理雷虎的证据!”
什么?
我眼睛忽然白了一下,江汓眼疾手快抓住我胳膊才没让我摔跤。
“什么证据?你怎么处理雷虎的?”
江汓自然是不会告诉我。
并不是不信任,而是他不想给我徒增烦恼。
知道得越多,就越没办法心安理得。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让江津帆平安回来,你在家就好,焦虑就喝点酒睡觉。”
都到了火急火燎的时候,江汓仍旧冷静,也仍旧气定神闲。
但我不愿意看到阿城和他到了这地步。
江汓的哥们也少,除了宋斯年,也只有阿城了。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闭上眼,抱住他。
“没关系的,我和儿女不会背叛你,永远都在。”
这种话我本难以启齿,因为再年轻一些的时候,我并不够忠诚。
现在谈背叛,有些讽刺。
可是江汓接受了我的心意。
他出门之后,我在家喝了几杯红酒,可是喝到了头疼,还是睡不着。
小枝回来的时候,看到我满脸通红在家里唱歌,急忙扔下手里的包问我怎么了。
我抱住她又哭又笑。
终究是个喜欢把一切情绪表露在外的人。
还是不够成熟。
“你送我去红馆,送我去。”
我想要找钟楚楚,说说心里话。
或者,如果她真的可以帮到我的话。
好歹她比我聪明,比我见多识广。
……
到了红馆,我一鼓作气冲到里面去。
结果我看到沙发上有人坐着在抽水烟。
是我的那根烟杆。
蒋蔚然走后,我第一次到这里,总觉得还有他的身影。
可是,只有对他的印象,没有他人。
沙发上的人见我去了,起身转头。
是跟蒋蔚然一起玩的那个小姑娘。
她,怎么还在这里?
“你来做什么?”
我心里本来就着急,被她这么一问,有些不耐烦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在这里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
其实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我知道这姑娘对蒋蔚然用情至深,也就不忍心太刺激她。
同样是女人,都有自己爱的人,都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所以,我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把然哥逼走了,你现在满意了?你还来做什么?气他么?可惜他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她的眉眼,还带着为人处世的青涩。
就是没出身社会太久的丫头。
“我找钟楚楚。”我直截了当,不想跟她说太多。
“楚楚姐和包子哥也不在。”
可能是听说我要找的人不是蒋蔚然,她也瞬间没有兴趣再争执。
“他们……”
“他们去找钟明了!趁饺子还在幼儿园没放学,他们就出去找钟明。”
我闭了闭眼,是啊,大家都有事,没有谁闲着。
“那我等等!”
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人在家里,有苦难言。
“自便,我本身就做不来做主,只是赖在这里而已。”
那姑娘忽然表情就变得温顺。
“你,叫江荼蘼。”
“是的。”
“你知不知道,然哥做梦都在叫你的名字,一听到你的名字,我就毛骨悚然。”
她眼中还是有不甘,也有怨恨,但更多的,是通透。
可是她的话,让我有些难堪。
原本,三个人的爱情,总有一个人要么输要么退出。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跟你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像而已,就被他留在身边了,可见他有多爱你,连你的影子,或者跟你有一点点像的人,他都甘之如饴。”
其实蒋蔚然有多爱我,不需要别人再赘述。
越听,我心里越难受。
“他已经走去别的地方了,就不要再议论,可以吗?”
这番话我是出自真心,但没想到她听者有意了。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么?然哥走了怪谁?怪我?如果不是因为你伤透了他的心,他至于么?”
这姑娘是真性情,一提到蒋蔚然,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知道你喜欢吃薄荷糖,知道你抽水烟,我都学了。”她笑嘻嘻的,“可是我学得不像!”
笑里,带着眼泪。
谁欠了谁,谁又希望谁付出?
“你冷静点,可以吗?”我把抽屉拉开,里面果然还有薄荷糖,“还真是个,聚宝盆,会自己长出来!”
拿出一颗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心里,是苦的。
“既然你不是这里的主人,那我也就擅自认为我跟这里的主人很熟,做主在这里等了,我不想再听到蒋蔚然任何事,他走了,那就祝他幸福,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能做。”
我也难受过,可是又能怎样?
的改变不了事实。
现在我只担心,江汓和阿城。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他们回来了,手里牵着饺子。
我惦记了一下午的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怎么了?有空过来见我?”
钟楚楚耳环一摇一晃,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