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心满脸不甘，盯着楼羽好一会儿，紧紧攥住了衣角：“楼姐姐，你这么确定斯言哥哥对你的爱，那你敢跟我说，你也一样爱他吗？”
“当然。”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斯言哥哥是乔家子孙，也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是谁，只要你离开他，我就把这些说出来，让他得到以前的一切呢？”
江一心深吸口气，越发认真：“你我都知道，斯言哥哥能力卓越，当医生根本是委屈了他，你那么爱他，不想让他重新回到他原来的生活吗？”
这些话，几乎用尽了她所有力气，也把她手中的底牌全部亮了出来。
反正她现在已是穷途末路，搏一把又如何？
楼羽眉心微拧，回不回到乔家搁在一边，可她知道，乔斯言一直在调查他的亲生母亲这件事。
看江一心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楼羽心里顿时纠结起来。
她……该答应么？
犹豫之间，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平稳的声音：“我想知道的事，自己会去调查。”
楼羽略带惊讶的转身，看到乔斯言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心想，刚才她跟江一心的话，他都听到了？
乔斯言脱掉白大褂，自然的拥住楼羽后，面无表情的把视线放在了江一心身上。
江一心没敢迎上他的视线，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像以前一样，温柔的叫他：“斯言哥哥。”
乔斯言表情没变，声音也不带任何温度：“阿心，我跟医院申请过了，你暂时就住在医院的员工宿舍，那边已经收拾好了，你现在就可以过去。”
他明明听到了刚才的谈话，却对乔家和他亲生母亲的事，只字未提。
江一心看着他，她和他们之间，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此刻却像是隔着楚河汉界，他那么自然的拥着楼羽，就像楼羽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贴近而亲昵……
嫉妒，不甘，所有不好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江一心咬着唇，声音都有些颤抖：“斯言哥哥，你不想回到乔家，也不想知道自己亲生母亲是谁么？如果我不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在哪儿。”
后面一句话，近乎威胁，可连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威慑力。
果然，乔斯言根本就没接她的话，只是平静道：“走吧。”
送走江一心，重新回到办公室后，楼羽思虑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他：“其实，你是想知道的对么？”
他表面上轻描淡写，什么也没说，可江一心提到他亲生母亲时，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体僵了一下。
乔斯言没有否认，他眉头微皱，很直接的开口：“毕竟是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或许，她也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呢？”
当初，林若宣把林家振放在梅竺，带他回了乔家，那么，他的亲生母亲呢？
虽然这事已经调查很久，却迟迟都没有结果。
楼羽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开口：“要不，我再去跟江一心谈谈？”
“你去谈？”
乔斯言微微挑眉，他转过身来，严肃的盯着她：“你想答应阿心的条件，离开我？”
“不是，我——唔——”
他忽然凑过来，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楼羽要挣脱，乔斯言却募得把她拉进怀中，接着，紧紧扣住了她的脑袋。
他的吻，带着十足侵略的气息，肆意攻城略地。
楼羽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
缠绵中，楼羽嘴巴吃痛，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到映在他眼中的自己，楼羽疑惑，乔斯言为什么……
咬她？
乔斯言松开她，眉头依旧锁着，看她一脸不解，乔斯言严肃而认真的开口：“小羽毛，除了安安分分呆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永远都不要妄想离开他。
眼看他眼底划过一抹浓重的悲伤，楼羽忽然明白，她刚才无意之中的话，大概又让他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对“离开”之类的字眼，他好像总是格外敏感。
楼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解释：“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你的烦恼。”
“不用。”
“那江一心说的那些事，你……”
楼羽斟酌着该怎么说，乔斯言却轻轻的把她的脑袋拨到了自己肩膀上：“我能处理。”
莫名的，楼羽心里忽然有些闷。
快要立春，南海市少有的大晴天，连着被太阳晒过几天后，气温跟着节节攀升。
江芷兰恢复的差不多，苏凡也已经可以下地了，事情似乎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这天，楼羽把淼淼送到幼儿园，直接打车去了沈氏企业。
正是早高峰，路上堵了好久，楼羽才赶到公司。
本来她盘算着，今天第一次到沈氏报道，早点来，也算给大家留个好印象。
可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楼羽的心就凉了半截，看到大厅上挂着的钟表时，心彻底凉了。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满脸尴尬的走进了沈绍廷的办公室。
沈绍廷正跟公司部门经理训话，见她进来，一本正经的打发走他们后，沈绍廷才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脸色阴沉的走到了楼羽跟前：“姑奶奶，你这是来上班，还是来旅游的？”
楼羽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太久没上班，忘了考虑路上的时间了，老板，你看我是先去人事部办个入职手续，还是这就为你工作？”
看着楼羽一脸认真的样子，沈绍廷终于装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满脸笑意的看着她：“小羽毛，这儿就咱俩，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入职手续不用办，你就在我身边就行，工资我亲自负责。”
“这，这不好吧？”
这份工作都是靠关系找进来的，再被沈绍廷这么特殊“照顾”，以后跟同事们怎么相处？
沈绍廷倒是觉得没什么，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在我这儿工作，没有那么多规矩。”
他可不敢告诉楼羽，乔斯言其实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了。
就在前几天，乔斯言得知楼羽想来沈氏上班，意图给他减轻负担后，亲自来了趟沈氏。
虽然乔斯言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医生，可面对面时，他还是觉得乔斯言气场十足，跟以前根本没差。
沈绍廷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乔斯言，小心的问：“是不是你不同意小羽毛到我这儿来？”
经过那么多事，他太知道乔斯言的小心眼，得亏小羽毛是个人，要是其他物件，乔斯言估计都恨不得把她镶嵌进身体里。
乔斯言摇头：“你让她这几天就过来上班。”
“啊？”
“最近杂事太多，我不想让她跟着操心。”
乔斯言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来意，又表达了他的态度后，沈绍廷点头：“行，那我这就去办。”
乔斯言应一声，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淡淡的叮嘱他：“沈总，我老婆是过来散心的，别给她太大压力。”
沈绍廷被噎了一下，“……好。”
人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不是养不起老婆，只是最近杂事太多，不想让楼羽烦心，才把她发配到这儿来的。
沈绍廷暗暗感叹，给楼羽倒了杯茶。
被蒙在鼓里的楼羽，因为第一天上岗，十分积极，根本没心思喝什么茶，追着问沈绍廷，她的工作是什么。
沈绍廷心里直叫苦，不给她安排工作吧，楼羽没完没了，给她安排工作吧，可乔斯言交代了，他老婆是过来散心的呀……
他夹在他们夫妻中间，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苦心冥想后，沈绍廷给她安排了一个活儿，在办公室接电话。
工作关系，沈绍廷需要随时出去，楼羽的工作就是在办公室里坐着，有重要电话就转告他，不重要就不用理会。
楼羽虽然觉得这个工作无聊，可她刚来，以前也没做过助理的活儿，只能先听从了沈绍廷的安排。
沈绍廷松了口气，其实，办公桌上的电话都是自动转接到他手机的，根本就不需要她通知。
一个上午，楼羽就接了一通电话，对方还是推销的，她百无聊赖，干脆趴在沈绍廷的办公桌上打瞌睡。
就快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
楼羽抖抖精神，接起了电话：“你好，这里是沈氏企业，请问——”
“你是谁？”
对方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我是沈总助理，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你把电话给沈总，我亲自跟他说！”
对方语气急切，楼羽应一声，刚想拨沈绍廷的电话，他从外面回来了。
楼羽赶紧招呼他：“这儿有一通电话很急，找你的。”
沈绍廷神情凝重的走过去，接过话筒，耐心的听完对方的话后，久久都没有出声。
他这个表情，看的楼羽一阵心慌：“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绍廷神情复杂，斟酌一下后，打开了办公室里的一台电视机：“你自己看看吧。”
楼羽疑惑，出事了，沈绍廷让他看电视？
正在播的，是南海市商业频道，屏幕上一片混乱，几个记者在镜头跟前，他们背面好像是医院。
楼羽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不会是医院出什么事了吧？
那乔斯言……
她几乎按捺不住，刚站起来，却清楚的听到了记者的报道：“乔家主事乔振云老爷子因突发心脏病入院，乔家危机到底会如何解决，我们会持续关注。”
乔家危机？
乔振云入院？
楼羽指着电视：“沈绍廷，这怎么回事？”
沈绍廷摊手：“乔若谦之前一直在房地产上大做文章，他不满乔氏几个跟乔斯言相熟的高层人员，这个项目都是用新人做的，有个入职不到一个月的，卷款逃了。”
“卷，卷走多少钱啊？”
如果是一般小数，乔振云应该不至于心脏病发作入院。
沈绍廷脸色更加凝重：“卷走的钱都是小事，乔氏现在面临的，恐怕是大量烂尾楼和跟其他企业签订的一系列合同。”
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正是负责工地那一块的总负责人。
乔家危在旦夕，连带着牵连了南海市一众企业。
这在南海市商业圈，不亚于一场地震。
楼羽虽然没太懂沈绍廷的话，可单单是乔振云入院这一条，就足够让她相信，这次的事情十分严重。
按说，他们跟乔家已经没什么关联，乔家变成什么样也跟她没有关系。
可自从江一心说，乔斯言是乔家子孙后，楼羽就明白，这次的事情，乔斯言怕是管定了。
她左思右想，走到了沈绍廷跟前：“我得去一趟医院。”
“我跟你一起去。”
“嗯？”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要听听乔斯言的意见。”
两人匆忙赶到医院，乔斯言却不在办公室。
医院里的同事说，他正在参与乔振云的抢救，暂时还没出来。
楼羽跟沈绍廷等在门外，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
乔振云被送到加护病房，乔斯言眼底藏着一片青，从里头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乔斯言摘掉口罩问：“小羽毛，你过来干什么？”
楼羽看看他，再看看旁边的沈绍廷，带着些焦急的问：“老公，乔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么？”
乔斯言沉稳的点头：“嗯。”
沈绍廷可没心思听他们夫妻俩蘑菇，他急切的问：“乔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乔斯言看他一眼，沉稳从容道：“到办公室来说。”
沈绍廷急的都快屁股冒烟了，却还是得耐着性子跟在乔斯言身后。
因为乔氏出了问题，很多企业都面临资金链断裂，沈氏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还要不要做下去，沈绍廷并不确定。
乔斯言询问了一下工程进度，在病历纸上做了个简单的评估后，谨慎道：“如果还撑得住，就接着往下做，沈氏包下的是商业中心建设，前期投入太大，烂尾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短期内不会有人接盘。”
沈绍廷考量一下乔斯言的建议后，点头道谢后，匆匆走了。
楼羽还没来得及问乔斯言要不要管这次的事，乔老夫人从外面进来，满脸是泪的扑到乔斯言跟前，哽咽道：“斯言，乔家这次是真的遇到困难了，你帮帮你爷爷，好不好？”
老夫人一把年纪，哭的老泪纵横，楼羽先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安抚她“您先别着急。”
老夫人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抽泣着说：“小羽，奶奶知道，斯言最听你的话，最在乎你了，你帮着奶奶说句话，好不好？”
楼羽不忍心，偏头看乔斯言，他眉心紧拧，神情亦是凝重。
还没容得她说几句，陆国睿亲自到办公室把乔斯言叫走了。
乔振云已经醒了，乔若谦如一条丧家之犬站在乔振云病房外，脑袋聋拉着，没有一丝生气。
乔斯言看他一眼，跟着陆国睿进了乔振云的病房。
短短一个月，乔振云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以前的他，精神抖擞，睿智精明，可如今，躺在床上的，看来也不过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看到乔斯言进来，乔振云挣扎着要起来，陆国睿急忙过去扶住了他：“老乔，你慢点，你这幅身子骨可不比以前，经不起折腾啊。”
乔振云摆摆手，沧桑道：“老陆，你先出去吧，我想跟斯言单独聊聊。”
陆国睿点头，出去之前，拍了拍乔斯言的肩膀：“老乔现在不能受刺激，你是个医生，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心里有点数。”
“嗯。”
等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俩人，乔振云脸色灰败的看着他：“斯言，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当时，他震怒之下，把乔斯言撵走，甚至都没有顾念他们之间的情分，现在想来，他是残忍了一些。
乔斯言摇头，脸上既看不出来恨意，也看不出别的情绪：“老爷子，你身体这种情况，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乔振云眸色黯了黯，略带凄然道：“你果然还是恨我了。”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很快切入了正题：“我让老陆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关于乔家这次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乔斯言眉头微蹙，敏锐的问：“情况比电视上报道的还要严重，对么？”
事到如今，乔振云也不再隐瞒，干脆点头：“是。”
乔家资金雄厚，新人卷款潜逃，根本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后果，事实上，乔若谦接手乔氏后，连续做了好几个错误决定，致使乔氏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乔振云为了把乔氏维持下去，只得支持乔若谦在房地产上的项目。
南海市房地产早就已经接近饱和，再开发只是如同鸡肋。
可前期投入都下去了，乔氏也只能苦苦支撑。
这次发生的卷款潜逃，只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致了解清楚情况，乔斯言接着问：“乔氏在其他地方的分公司有影响么？”
“暂时还没有。”
可乔若谦大肆投资房地产，不顾后果的竞价包揽，早就成了一个烂摊子，搭上所有的分公司也救不过来。
乔斯言若有所思：“跟银行接洽了么？”
乔振云摇头：“还没有。”
那大概还有的救。
他提了几个可行的建议，说完后，转身要走，乔振云叫住了他：“斯言，我希望，你能亲自接手乔氏。”
乔斯言步子顿了顿：“我只是个外人。”
当初，乔氏在他手里如日中天时被乔若谦接过去，现在不行了，要他回去处理烂摊子么？
乔振云大概也觉得这样有些不要脸，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说。
他采纳了乔斯言的建议，用分公司作抵押跟银行贷款后，暂时控制住了局面。
只是，后面的事，乔振云没有再交给乔若谦去做，分发给了乔氏以前的高层员工。
乔若谦因为重大过失，不再担任乔氏CEO，乔氏暂时由乔振云接管。
晚上。
楼羽走到他跟前，给他递了杯牛奶，轻声问：“在想什么？”
“没有。”
“我知道你在担心乔氏。”
楼羽看着他，试探着问：“你不打算回到乔家么？”
乔斯言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她多少明白，乔氏是他的心血，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什么也不想。
乔斯言神色微凝，半晌，拥住了她：“睡吧。”
俩人躺在床上，却都没有睡意。
乔斯言紧紧拥着她，忽然，低声询问：“我该回去么？”
楼羽身体一滞：“老公，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吧，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嗯。”
夜色深沉，风已经不像冬天那般冷冽，春天一步步靠近，带着气温回暖的气息。
江一心坐在床上，整个人却如坠冰窖。
她已经这样坐了一个晚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怎么换过。
手中的检查报告单上，是她最新的身体状况。
心脏扩大，心脏瓣膜闭合不全……
医生告诉她，像她这样的病例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虽然医生说的很委婉，可她忽然之间才意识到，她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这样深沉的夜，江一心手脚冰凉的坐在床上，心里想的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斯言哥哥，而是——林若宣。
在这个世界上，怕是只有林若宣一个人真心爱她，江一心恍惚的想，妈妈说，过几天就会来南海找自己的，为什么还没到？
她有打过电话，可一直都处在没人接听的状态。
江一心放下手中的报告单，蜷缩在了角落：“妈妈，我好想你。”
晶莹剔透的泪从她眼眶中流出，江一心呢喃着，声音消散在这空旷的屋子中。
以前，不管她如何伤心，总会有个温暖的怀抱，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
几乎在瞬间，她决定了，她要回去找妈妈，哪怕梅竺的生活再不好，她也想回去。
反正没几天可活，生命都看到了尽头，生活好坏又有什么关系呢？
睁眼到了天亮，江一心要走，竟然在医院看到了乔若谦。
他满脸颓唐，聋拉着脑袋，并没有看见她。
江一心募然想起来，对了，她还有事情没做。
妈妈告诉她的那些事，她还没有告诉斯言哥哥。
略一沉吟，江一心先去了乔斯言的办公室。
他不在，医生说，乔斯言在乔振云的病房。
江一心也没多想，直接去了。
加护病房里，乔若谦激动道：“爷爷，乔斯言不过是个野种，你要他接管乔氏？”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乔家的一切，现在，一切又要重新回到原点了么？
他是犯了错误，可只有他才是乔家正正经经的血脉！
乔若谦话音刚落，江一心尖声道：“斯言哥哥不是野种！”
她推门进来，看看房间里的人后，径直走到了乔伯均跟前：“叔叔，你还记得柳眉笙吗？”
乔伯均本来一脸漠然，听到江一心这么问，瞬间有些讶然：“你怎么知道眉笙？”
江一心拿出了妈妈给她写的那封信：“因为，斯言哥哥就是你跟柳眉笙的孩子！”
这话一出，病房里顿时一片安静。
乔振云满脸震惊，乔斯言却是若有所思。
乔伯均不敢相信的摇头：“不，不可能的。”
江一心把那封信举到他跟前：“乔叔叔，你不想看看吗？”
上面，详细的写了当年他们的那一段孽缘，并且，林若宣还在信里清楚的写了他们在美国的种种。
乔伯均看着那封信，久久回不过神，他不住的呢喃：“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陷入沉思，只有乔若谦一个人大吼：“不可能的！江一心，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为了帮乔斯言，你才编出来这么一大堆谎言是不是？”
他说着，甚至要冲江一心扑过来，乔斯言把江一心护在身后，冷声问：“你想干什么？”
江一心躲在乔斯言背后，看着他挺阔伟岸的背影，眼中依旧对他充满了爱意，也更加确定，她今天这么做是对的，她只是有些遗憾，遗憾自己没剩太多时间，连远远的看着他都不能了……
心脏抽痛，江一心猛然捂住了胸口，她深深呼吸几口，坚定的跟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开口：“斯言哥哥是乔家子孙，你们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做鉴定。”
她撑着一口气说完，整个人忽然软软的倒了下去。
乔斯言急忙扶住她，抱着她快步往诊疗室走。
江一心脸色不好，嘴唇发紫，情况非常不好，乔斯言给她吃过药后，静静的等在了她床边。
好一会儿，江一心幽幽醒转过来，看到就守在自己病床跟前的乔斯言，轻轻的出声：“斯言哥哥，我还没有死吗？”
每一次晕倒，她都好像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乔斯言温着脸，声音也带着温良：“别瞎说，你会没事的。”
江一心怔怔的盯着他，半晌，才小声道：“斯言哥哥，你好久没有这么跟我说过话了。”
斯言哥哥上次这么温柔，是什么时候？
江一心甚至已经想不起来。
她脸上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笑着开口：“斯言哥哥，我刚才那么说，你肯定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乔家去了，你的妈妈叫柳眉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乔斯言抬手，犹豫片刻，还是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阿心，你现在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知道么？”
江一心摇头：“不，我怕以后，我就没有机会了。”
她要坐起来，乔斯言小心的扶住了她。
看着乔斯言这么照顾自己，江一心鼻子一酸，大眼睛里立刻起了一层水雾，如果有下一辈子，她一定要一个好的身体，赶在其他女人出现在斯言哥哥之前，就牢牢的抓住他。
江一心动情的看着他：“斯言哥哥，如果没有楼姐姐，你会喜欢我吗？”
乔斯言沉默着，并没有回答。
如果没有楼羽，他也许会爱上别人，却唯独不会爱上江一心。
只是，这答案太残酷，他不能说。
江一心期待着，眸子里那抹神采慢慢的暗淡了下去，斯言哥哥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会喜欢她。
心头浮上一抹失落，但很快，江一心就释怀了，人生哪里有什么如果呢？
她无法决定自己的身体，就像无法阻止斯言哥哥爱上别人一样，都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江一心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好像到今天，她才突然之间长大，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味的去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本来想接着跟乔斯言说柳眉笙的事，却忽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楼羽。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扑过去抱住了乔斯言，江一心紧紧环着他，泣声哽咽：“斯言哥哥，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楼羽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脑子里最先浮现的问题是，她到底是该走还是该进去？
她很相信乔斯言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可眼看他被江一心这么占便宜，她心里还是有些介怀。
楼羽本来想当做没看见，直接转身走，身后却有个护士过来，看着她问：“楼小姐，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楼羽有些尴尬：“那个，没，没什么。”
听到楼羽的声音，乔斯言解开江一心的胳膊，回身看她：“小羽毛？”
楼羽有些赧然的走进去，扬了扬手中的资料：“我是来送东西给你的。”
一大早，沈绍廷就那么一堆资料给她，说是让她送来给乔斯言过目，好给他们出主意，楼羽不是很愿意，沈绍廷威逼利诱最后还不要脸的在她跟前哭了一把鼻子，把她逼的没有办法，这才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会看到这些。
乔斯言接过她手中的东西，随手翻了翻，跟江一心开口：“阿心，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江一心有些不舍的叫了他一声：“斯言哥哥……”
乔斯言回身：“会有医生过来看着你，别怕。”
江一心撇嘴，转而把视线放在了楼羽身上：“楼姐姐，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么？”
突然被点名，楼羽有些猝不及防，她跟江一心，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