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羽点头，刚想推着她回去，江芷兰却出声道：“小羽，我想出去透透气。”
她神情淡淡的，眉宇之间却藏着点点忧伤，楼羽明白，看到这样的苏凡，芷兰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给你拿外套。”
“好。”
楼羽动作很快，给江芷兰穿上外套，又戴上帽子围巾口罩，全方位的把她包裹起来后，才推着她往医院门口走，她边走边跟芷兰商量：“你身体状况不好，咱们就稍微出去十分钟，好吗？”
江芷兰应一声后，轻笑道：“小羽，你现在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那是，我可是一个五岁孩子的——”
话刚出口，楼羽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眼看着芷兰放在腿上的双手收紧，楼羽心里十分愧疚，她急忙想转移话题，江芷兰却喃喃的问：“小羽，你说孩子会恨我吗？”
“芷兰……”
楼羽停下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因为当了妈妈，她更能体会到孩子在一个母亲心里的份量。
俩人都没有说话，过一会儿，还是江芷兰转移了话题：“走啊，停在这儿干什么？你不是只让我出去十分钟吗？这都过去三分钟了！”
她尾音上扬，故意装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楼羽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深吸口气，故意风平浪静的配合芷兰：“嗯，走吧。”
雪已经停了，但因为化雪，气温很低。
楼羽没敢推着江芷兰在外面过多逗留，透透气后，推着她往医院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有人忽然抱着一个女孩子冲进来，大喊：“快救人吶，医生护士呢？”
那人满头大汗，神色着急，看打扮像是从工地过来的，他似乎不知道急诊在哪儿，进门就扯着嗓子喊。
看他那么着急，楼羽上前拍他：“先生，急诊不是在这儿，你要从这儿拐过去，在另外一边呢。”
那人点头：“好，谢谢啊。”
说完，他抱着人就要走，楼羽却在看清楚他怀中的人是谁后，瞬间愣住了。
江一心？
她是不是看花眼了？
眼看着那人已经抱着怀中的姑娘消失在拐角，楼羽心里不确定，刚才她到底是花了眼，还是真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江芷兰叫她：“你愣什么呢？刚才那人你认识？”
楼羽回神，摇了摇头：“不认识。”
她走到芷兰跟前，推着芷兰回了病房。
本来这只是个小插曲，而且，那姑娘带着帽子，她也没看清楚全脸，可楼羽心里就是一直放不下这个事，思来想去，她安顿好江芷兰后，还是去了急诊部。
那个工地打扮的人还在，看到楼羽过来，憨笑着跟她道谢：“姑娘，谢谢你啊，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该送那姑娘去哪儿呢！”
那姑娘？
他不认识？
“先生，你抱来的姑娘，你不认识啊？”
那人摇头，随口跟她解释：“那姑娘吧，在路边晕倒了，我看她也没人管，脸色苍白，好像还发烧了，我就给她送过来了。”
“哦，先生真是个好人。”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那咱看见了，也不能不管啊，姑娘，那你来这是？”
“我就是怕先生找不到路，过来看看呢。”
楼羽随口回一句，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盯着眼前的这扇门，也过了一会儿，怎么还没确诊？
里头的，到底是不是江一心？
疑惑间，男人走到她跟前，指着手表道：“姑娘，工地上还有个活儿，我得回去了，你看，你能不能在这儿跟医生说一下情况？我看到这女孩的时候，她在马路边晕倒了，脸色苍白，而且还——”
“行，我会跟医生说明情况。”
楼羽听到他说的跟刚才的没什么两样，干脆打断了他。
男人连连道谢，之后，匆匆走了。
楼羽等在外面，过会儿，医生从里头出来，四处看看后，神色严肃的问：“刚才送这个姑娘来的那人呢？”
“他走了，医生，出什么事了么？”
“这姑娘发烧很严重，还有心脏病，我们刚刚为她做了急救措施，如果情况严重了，需要手术，家属得到场签字，那人怎么走了呢？”
医生眉头紧拧，带着一丝不解。
楼羽神色微微异常，片刻，她才回过神：“那人不是家属，只是送病人过来的好心人。”
“这……”
医生犯了难，小姑娘孤身一人在这医院，在她身上也没能找到联系家人的方式，他们是收她入院，还是……
楼羽没在意这些，她略带急切的问：“医生，我可以进去看看么？说不定我认识她呢？”
医生思索片刻，点头：“进去吧。”
楼羽匆匆进去，问过护士后，拉开了其中一边的帘子。
几乎在瞬间，楼羽就认出了江一心。
因为急救，江一心的外套被放在一边，她整个人躺在床上，好像还没有醒。
楼羽微怔，虽然刚才听到医生说心脏病的时候，她就觉得八九不离十，可真正看到江一心躺在这儿，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江一心怎么会在路边晕倒呢？
林若宣呢？
她怎么会孤身一人？
医生走到她跟前问：“怎么样？认识吗？”
楼羽犹豫片刻，摇头：“不，不认识。”
她从急诊室离开，脑子一下子变得很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江一心，可能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让江一心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可江一心若是真的死了呢？
以后乔斯言知道这些事，会不会怪她？
一瞬间，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在脑海里乱飞，楼羽满心纠结，她到底说还是不说？
“砰。”
她走路没注意，跟迎面的人撞在了一起。
楼羽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
“故意”两个字还卡在喉咙，楼羽瞬间往后退了几步，她也没想到撞上的人是乔斯言。
乔斯言看她眉头紧皱，心不在焉的样子，温声问：“怎么了？江小姐又出了事？”
“没，没有啊。”
楼羽神色有些不自然。
“那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撞上我没什么，要是撞到别人身上呢？我可不希望我老婆主动投怀送抱给别人。”
楼羽没心思听他开玩笑，她来回看看，从这儿过去，正好是去急诊的路，他是要过去干什么？
“老公，你要干什么去？”
“急诊主任给我打电话，说来了个棘手的病人，要我过去看看。”
会是江一心么？
楼羽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拉住了他的胳膊：“我刚从那边回来，好多医生在那呢，别去了。”
乔斯言略微不解：“小羽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楼羽心虚的躲开了乔斯言的视线，忽然痛苦的捂住了肚子：“我，我肚子疼。”
乔斯言立刻蹲下来，紧张的问：“哪儿？左边还是右边？”
“左，左右都疼。”
“我带你去内科。”
乔斯言作势就要抱她，楼羽撑着他的胳膊站起来，摆摆手：“我，我不想去内科，我想回去躺一会儿。”
“看完再回去休息，我抱着你去。”
“我，我不要。”
楼羽垂眸，本来就是撒谎，要是到了内科，被拆穿了她该怎么办？
乔斯言耐着心劝：“小羽毛，听话，跟我去内科看看，乖。”
他声音温柔，完全是哄孩子的语气。
楼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抱着他的胳膊：“老公，我大概就是这几天太累了，没休息好，胃疼，躺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
楼羽认真的点头：“真的。”
乔斯言拿她没办法，只得先把她扶着回了休息室。
他怕她肚子疼起来没人在身边照顾，亲自守在了她身边。
乔斯言拿了本书坐在她跟前，给她掖了掖被角：“休息吧，要是疼的厉害，要立刻告诉我，知道么？”
“嗯。”
楼羽瞪着一双大眼睛，暗暗攥住了被子。
乔斯言看着她，有些好笑：“小羽毛，你紧张什么呢？”
“我……没，没什么，我睡了。”
她略带僵硬的闭上眼睛，却没有半分睡意。
熬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急切道：“乔医生，不好了，有个病人不行了，刚才主任叫你过去，你怎么没来呢？”
乔斯言竖起食指：“嘘。”
他看一眼楼羽，低声道：“有事出去说。”
还没走，楼羽“蹭”的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拉住了乔斯言的胳膊：“先别走，我有事要告诉你。”
乔斯言看看她，再看看神情急切的同事，沉稳道：“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嗯，乔医生，你快点。”
同事出去后，乔斯言坐在椅子上，耐心的问：“怎么了？”
“急诊室那个棘手的病人，是，是江一心。”
她实在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也不擅长欺骗自己。
其实，江一心就算是死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刚才她听到那个同事急切的话，心里瞬间就扛不住了。
楼羽看着乔斯言，咬着唇，说出了她的小心思：“我没告诉你，是因为，因为我不想让你再见她。”
乔斯言神色有些复杂，顿了顿，他问：“那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我，我……”
楼羽低下了头。
可能，她不想背负着愧疚过一辈子吧。
乔斯言叹息一声，摸着她的头发：“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楼羽抬头，震惊的看着他：“你不怪我？”
乔斯言毫无保留的看着她：“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博爱的胸怀，小羽毛，你对来我说，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重要。”
他一句话，楼羽再也没有犹豫：“你去吧。”
乔斯言伸手：“我们一起去。”
楼羽犹豫片刻，点头：“嗯。”
急诊室那边都要急死了，乔医生还在这儿哄老婆，同事暗暗着急，恨不得进去拉着乔斯言就跑，好不容易等他出来，正想催他快走，看到乔斯言身边的楼羽后，同事略带结巴的问：“乔医生，这，这是？”
“我带她过去长长见识。”
在医院那里头涨什么见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同事催他：“乔医生，咱快点吧！”
三个人风风火火的赶到急诊室，急诊主任满脸焦急：“乔大医生，你可算来了，这老爷子都快不行了！”
楼羽顿时怔住，老爷子？！
哪里来的老爷子？
她从乔斯言身后探头，床上躺着的可不就是个老头子么。
乔斯言回头，颇有深意的看她一眼，才跟着急诊主任进了诊疗室。
楼羽站在外面，有些发怔，他们说的不是江一心？
好不容易等乔斯言他们出来，楼羽急忙走到接诊江一心的医生跟前，急声问：“医生，之前那个有心脏病，联系不到家人的姑娘呢？”
“她？她走了。”
“走了？”
“是啊，那姑娘身上没钱，也没说自己有什么家人，钱也没付就走了。”
说起来，医生还是有些唏嘘，看着那么漂亮一个小姑娘，居然会趁机偷溜。
楼羽有些担心，几乎瞬间就拉住了乔斯言的胳膊，她看过了，江一心那个状态并不是很好，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她还能那么幸运，被好心人给送来吗？
乔斯言看看她，回身交代：“老爷子的病情暂时稳住了，你们可以带他到心脏科去，但是，一定要慢。”
说完，乔斯言也不管身后是谁叫他，拥着楼羽直接走了。
走到拐角处，乔斯言还没出声，楼羽先急切道：“老公，我们得出去找她！”
乔斯言眸色深沉，也没多说，直接点头：“好。”
江一心不是小猫小狗，曾经也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妹妹，乔斯言纵然铁石心肠，可，说一点也不挂念她也是假的。
大晚上，他们在医院附近来回的找，街上人不多，没有一个是江一心。
楼羽忍不住抓紧了乔斯言的胳膊：“她，她不会……”
“死”这个字，她实在没有勇气说出来。
乔斯言沉稳镇定的抓着她的手：“不会的，我们再找找。”
一直绕到医院后门，他们才看到了一个身形跟江一心很相似的姑娘。
她聋拉着脑袋往前走着，好像漫无目的，脚步也有些凌乱。
乔斯言快步上去，试着叫她：“阿心？”
那姑娘瞬间顿住，整个人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江一心僵硬的转回身，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真的是乔斯言时，她几乎立刻就红了眼眶：“斯言哥哥……”
乔斯言走过去，眉头微蹙：“你怎么会在这儿？就你一个人？”
江一心摇头，她无助的看着他，就要扑进乔斯言的怀抱，可她只是朝着他走了一步，乔斯言就不动声色的跟她拉开了距离。
心头瞬间划过一抹失落，江一心这才注意到，楼羽就站在乔斯言身后。
她眸色黯淡下去，凉凉的打了声招呼：“楼姐姐。”
从始至终，江一心始终不肯喊她一声“嫂子”。
楼羽也没太在意，淡淡应了一声后，把视线移到了别处。
三个人回到医院，江一心好奇的问：“斯言哥哥，你现在是医生？”
“嗯。”
“那，是为了我吗？”
江一心满脸希冀，当初，乔斯言学医就是为了治好自己的心脏病，他现在离开乔家，选择在这儿当医生，会不会是因为自己？
乔斯言并未接她的话，指了指休息室：“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先住在这儿吧。”
再相见，乔斯言对她很明显的冷淡了许多，江一心也大概明白，乔斯言现在之所以还愿意见她，多半是因为哥哥江一辰。
她眸色黯了黯，点头：“谢谢斯言哥哥。”
乔斯言没再跟她多说什么，拉着楼羽就要走，江一心像是想起什么，出声叫住了他：“斯言哥哥，我，我可以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不必了。”
乔斯言拥着楼羽，出去后，直接带上了门。
江一心怔怔的，忽然有些犹豫，她要不要告诉斯言哥哥，他是乔家子孙这件事？
或许，她可不可以用这件事情作为要挟，让楼羽离开斯言哥哥……
夜色深沉。
从医院出来后，看着空荡荡的马路，楼羽摊手：“乔医生，你可真是医德高尚，宅心仁厚啊。”
乔斯言有些无辜：“小羽毛，是你让我出去找的。”
是这样没错，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不行么？
她并没有多在乎江一心，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良心过不去。
乔斯言看她不做声，干脆回身：“那我现在就回去把她撵走。”
楼羽急忙拽他：“喂，你干什么呀！”
乔斯言看着她，不说话。
楼羽好气又好笑，指了指空荡荡的马路：“我们怎么回去？”
没等乔斯言开口，楼羽干脆决定：“你自己回去吧，我去找芷兰睡。”
正好可以照顾一下芷兰。
她说完就往回走，乔斯言干脆拦腰把她抗在了身上：“我的老婆，只能跟我睡。”
楼羽被他扛着，赶紧开口：“你快放我下来。”
“不放。”
“我不去跟芷兰睡了。”
乔斯言嘴角勾牵起一个弧度，扛着她继续走。
最后，楼羽连连求饶，还答应了他一系列没有原则的条约，才被“特赦”。
俩人牵着手，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走着，纵然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处理，可此刻，楼羽心里却异常放松。
她一点也不困，甚至想跟他牵着手，一直一直就这么走下去。
长街走到尽头，乔斯言蹲下来，笑道：“上来。”
“干什么？”
“我背你。”
楼羽也没客气，一下子窜到了他背上。
乔斯言抱过她，扛过她，可却很少这样把她背在身后。
楼羽紧紧环着他的脖子，轻轻的靠在了他挺阔的肩膀上。
冷风吹过，她心里却暖和的像是被太阳拥抱过。
甘愿融化，甘愿沉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家，等她醒来，已经躺在了温暖舒适的床上。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楼羽以为不早了，看看表，才发现不过刚凌晨四点。
那乔斯言呢？
他去哪儿了？
楼羽坐起来，还没下床，乔斯言穿着整齐的走了进来，见她醒了，他笑道：“醒了？时间还早，再睡一觉吧。”
“你干什么去？”
乔斯言在她额头浅啄一下，淡然道：“医院临时安排了一个手术，我得马上过去。”
楼羽点头，心里却盘算起来，从乔斯言到医院，几乎就没有见他闲过，整个医院是只有他一个医生么？
她思虑再三，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老公，医院这样给你安排工作，是因为乔家的关系么？”
非要这么让他连轴转？
乔斯言摸摸她的头发：“我拿双倍工资，医院的安排也合理，好了，别乱想，睡吧。”
他离开后，楼羽却再也没有睡意。
乔斯言不说，她都忘了，他们现在，不是豪门继承人和千金小姐了，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她光忙着照顾芷兰了，都忘了她要挣钱给乔斯言减轻负担的事。
楼羽抓抓头发，沈绍廷是不是说，要让她过去当助理来着？
想到这儿，她直接拨通了沈绍廷的号。
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起，沈绍廷没有好声气：“大半夜的，谁？”
“是我，楼羽。”
“姑奶奶，你有什么急事？”
沈绍廷哈欠连天，声音透着无奈。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去给你当助理这个事情，过几天再去行吧？”
“就这事？”
还没等楼羽应声，沈绍廷崩溃道：“小羽毛，我是个献过血没几天的病人，你打电话不说问候问候我就算了，还为了这点小事，把我吵醒，姑奶奶，你想什么时候来上班就什么时候来，不行你来当老板，我给你当助理好不好？”
楼羽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想到这儿了，没考虑时间……
“那你接着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楼羽刚要挂电话，沈绍廷打个哈欠道：“反正都被你吵醒了，我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啊？”
“乔家企业现在内部一片混乱，乔若谦对管理没经验，内部都快崩盘了，你知道不？”
楼羽兴趣缺缺，停顿一下后，才出声：“乔家，跟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些会很高兴呢，白给你打听消息了，好了，那我睡了。”
说完，沈绍廷先挂上了电话。
楼羽握着手机，有些犹豫，乔家的事，该不该跟乔斯言说一声？
天，很快就亮了。
楼羽赶到芷兰病房时，很明显的听到了里头的说话声。
温正轩好像在里面，她心里咯噔一下，直接冲了进去。
楼羽还以为温正轩会对江芷兰怎么样，进去后才发现，江景年和安惠如都在，温正轩只是脸色阴沉的站在窗前，并没有动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景年脸色同样不好，但很明显，他的怒气冲的是温正轩。
“我不知道你跟我女儿之间到底是什么恩怨，她不想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拼上命，也不能让你把她带走！”
安惠如站在江芷兰床边，紧紧护着她，连声附和：“对！”
温正轩脸上的神色更加阴郁，他没理会江景年的话，只是冷冷的问江芷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跟不跟我走？”
江芷兰略微轻颤，咬牙，恨恨的开口：“不跟。”
温正轩眸色骤然缩紧，森寒的看过房间里的人后，冷冷的丢下一句：“你别后悔！”
说完，他摔门走了。
出门前，颇为厌恨的瞪了楼羽一眼。
楼羽莫名一抖，身上竟然觉得发冷。
她走到江芷兰跟前，紧张的问：“芷兰，发生了什么？”
江芷兰靠在床背上，无力道：“温正轩想来带我走。”
“怎么会这么突然，那护士呢？”
楼羽拧眉，不是说好的二十四小时看护么？
而且，温正轩来了，护士为什么没有给她打电话？
“是我叫他们走的。”
“为什么？”
江芷兰叹息一声，“我不想因为我，再让任何无辜的人受伤害了。”
她一直都知道，温正轩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这几天，他一直都没出现，她还侥幸的以为，温正轩也许会放过她，可事实证明，她还是错了。
温正轩只是一直等着她身体好转，然后，把她带回桐溪，慢慢的折磨她。
如果不是爸爸和安惠如突然出现，现在，她估计已经坐上回桐溪的车了吧？
江芷兰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楼羽却惊出一身冷汗，只是一个晚上没在这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楼羽甚至觉得愧疚：“芷兰，你放心，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芷兰握着她的手，笑道：“不用，有我爸爸和安阿姨在这儿就行了，你也不能天天就在这儿照顾我。”
反正这次她也想通了，温正轩已经跟她家人正面交锋，以后是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倒不如不要这么藏着掖着。
楼羽还要再说，安惠如在一旁道：“小羽，谢谢你，不过，我跟景年已经决定搬到这儿来，好好的照顾芷兰了，你别担心，偶尔来看看我们就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楼羽也没再说什么，她心里也搁着事儿，在江芷兰病房坐坐后，下意识的又回到了乔斯言的办公室。
乔斯言没在，楼羽在他办公椅上坐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江一心在这儿。
休息室的门紧紧关着，也不知道江一心还在不在里头。
楼羽有心去问问她怎么样了，却又觉得多余。
她刚起身要走，江一心满脸开心的打开了门：“是斯言哥哥——”
看到办公室里的人是楼羽，江一心脸上的神色瞬间暗淡下去，就好像烟花绽放过后，恹恹的，提不起一丝兴趣。
楼羽也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江一心却叫住了她：“楼姐姐，你不想跟我聊聊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楼羽转身要走，江一心却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可我想跟楼姐姐说会儿话。”
楼羽勉强提起一丝耐心，坐在了椅子上。
她并不是想听江一心要说什么，只是怕她用力后，伤了江一心。
毕竟，她面对的，是个随时可能会发病的心脏病人。
江一心坐在她对面，喋喋不休的讲小时候跟乔斯言在一起的事，楼羽刚开始还认真听了一会儿，后来，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干脆胳膊撑住下巴，一下一下的打起了瞌睡。
昨晚睡得那么晚，江一心又喋喋不休的，实在是太催眠。
眼看楼羽就要睡过去了，江一心还是不死心：“以前，斯言哥哥最喜欢跟我一起玩过家家了，我总是他的新娘呢！”
楼羽眼皮子微掀，凉凉的回了她一句：“江小姐，人总活在过去有什么意思？只有不如意的人，才会一遍遍的去回忆过去，你还有什么说的么？没有我先走了。”
楼羽淡淡的看着她，脸上风平浪静，没有因为江一心刚才的话，掀起任何波澜。
江一心咬唇，看着她不说话了。
以前她听到这些不是都会动摇么？为什么现在不管用了？
江一心不甘心的看着楼羽，虽然，跟乔斯言在桐溪分开时，她很狼狈，也放下了对乔斯言的念想，可再一次见到他，江一心却发现，她根本就没办法做到看着斯言哥哥属于别人。
有些事，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
现在，妈妈不在她身边，她想要的，必须靠自己去争取。
江一心看楼羽起身要走，冲动道：“楼姐姐，你敢跟我公平竞争么？”
楼羽步子一顿：“公平竞争？”
“我不相信斯言哥哥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你离开斯言哥哥，我们重新开始竞争。”
她是不是听错了？
楼羽简直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江一心心脏不好，脑子也坏了？
楼羽好笑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因为……”
楼羽走到她跟前，认真道：“别说我不会离开乔斯言，就算是公平竞争，你以为你还有优势？”
依照乔斯言的性子，若是他真的喜欢江一心，会管什么别人的看法，家里的规矩？
他能那么轻描淡写的离开乔家，又怎么会在乎那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