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正午,他们坐在一处茶棚里休息。茶棚的老板是个和善的中年男人,来来往往许多过路的人都停下来同他打招呼,或者坐下喝几口茶聊会天。邻座的一家三口见千穗她们像是赶路的外乡人,亲热地同他们说起话。
那妇人手中搂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小女儿坐在她旁边,双手端着一个茶盏一口一口地喝着。妇人说:“你们是外乡来的么?”
忠叔接口道:“是啊,从京城来的,特地来探亲。”
妇人惊呼:“呦!京城来的,那可有些远,路上辛苦了吧。”
她丈夫说:“无妨,在这里多歇歇脚。开茶棚老李远近闻名是个和善的人。这十里八村再没有比他和气的人了。他二十几就在这里开茶棚,如今快五十了,每天南来北往地经过这么多人,这附近属于最他见识广。”
“因为打交道的人多嘛!”妻子应声附和。
男人喝了一口凉茶,继续说到:“老李人又热情,乐意跟人来往,又厚道又亲切,来的人啊没有几个不喜欢他的!我们一家三口吃了午饭,特地来这棚子里坐一坐,因为我女儿她非要来。是不是啊,小蝶?”
女孩子手里拿着一个稻草做的蚱蜢,满脸笑容地摆弄着,稚声稚气地说:“李爷爷最好了,会讲故事笑话,还会编蚱蜢给我们玩。”
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夫妇俩要带孩子回家午睡,就离开了。
这么些日子赶起路到现在,确实也是有些累了,千穗他们坐着还不想离开。青葙对老李十分好奇,就走到茶灶后面同他搭话。可这老李对她爱理不理地,最后有些不耐烦地对他说:“姑娘,我这里还要做事,你只管去歇着吧。”
青葙回到座位上,心里却很纳闷,眼睛还看着老李。这时又来了一对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去找老李,老李就停下手中的活,抽出几根稻草,给孩子们一人编了一个竹蜻蜓。
青葙莫明觉得有些生气,心想,他难道是不喜欢我?
她拿起一根筷子,闷闷不乐地,一下一下地轻轻戳着桌子。她心里原本因为父母的事还愁眉不展,这下更添烦闷。这一切经过千穗都看在眼里。她拿走了青葙用来撒气的筷子,柔柔地按着她的手,对她说:“妹妹,这世上有些人是你喜欢的,有些人是你不那么喜欢的,那自然也是有人会喜欢你,有人却不那么喜欢你。”
“可是……”青葙看看正在陪小孩玩的老李一脸慈祥的样子,坐直身子说,“你看他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而且,大家都喜欢他。”
千穗也看了看,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就走过去向他打了个招呼,同他说话。青葙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似乎聊得很愉快,他对千穗也是亲切和蔼的。这下她心里的闷气全都消散了,剩下好奇。
说了几句话,千穗回来了。青葙急急地问:“你们说了什么?”
千穗笑着对大家说:“看来我们一路走来还不够小心。这茶棚的老板确实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但却觉得我这个妹妹……”
她笑着看着青葙:“觉得我这个妹妹太‘尊贵’了些,与我们不像一家人,倒像是我们的小姐。”
千穗对青葙解释:“他就是这样才不喜欢你的呢。他觉得你的气质和行为举止过于贤身贵体,以为你是装模作样,显示自己与家人这样的平明百姓不一样。他不喜欢轻视家庭和睦之道的人。”
千穗的笑意更深。
“所以,他不是不喜欢你,也不像大家说的是个总是和气的好人。他只是热切地期盼着每个家庭都能美满。不管怎么样,他提醒我们要多注意举止,若是还被某些人看出异样,就不妙了。”
莲儿说:“可青葙妹妹要怎么做到。”
莲儿现在也把青葙称作“妹妹”了。为这称呼她欢喜了好一阵。
莲儿压低声音说:“小姐本来就身份特殊,又很少来到民间。自小养成的习惯气质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么?”
忠叔点点头说:“我们一直顾着赶路,许多状况也蒙混过去了。但现在已经到了颍川郡内,如果真有杀手,老爷夫人也还没死,那想要杀害他们的人可能还在附近徘徊。虽然大概没有人认得我们,但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露出破绽。”
大家又喝了几口茶,就马上离开了茶棚。
青葙觉得要学百姓的举止其实也很容易。一路走来,她也已经学了不少。只是杀手肯定会比茶棚老板敏锐上许多,所以她更仔细地观察模仿,很快这一方面就不是问题了。
在离父母失踪处最近的地方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青葙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悄进入山中,分散两组寻找蛛丝马迹。
青葙莲儿和守坚举着火把,在夜色中踟蹰前行。他们正在一片草地上探索,对面的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伴随着朦胧的火光,竟然有人靠近。
“千穗姐姐,是……”莲儿正喊出声,嘴却猛地被守坚堵住,身子被往下一拉。她转身去看,原先他们执着的三支火把全部熄灭在地上。
青葙也谨慎地蹲着身子,悄悄对莲儿说:“莲儿,暂且别出声,你看,火把的数量好像不太对。千穗他们刚和我们分开一会儿,朝不同的方向去,何以这么快就找过来?也许是有别人。”
三人小心翼翼地挪到灌木丛里去。
不消片刻,十几个黑衣蒙面的男子从树林里走出来。
领头的问:“怎么,刚才是这里传出来的声音吗?”
“是呀,我听见一个小姑娘在喊‘姐姐,是你吗’。”
“好,那人肯定还在附近。完成命令,抓住她,把她杀了,知道吗?”
“是!”十几个人齐声说到,接着就在附近搜索起来。
青葙脑中好几个念头闪过。
怎么?难不成爹娘不见踪迹,竟是有人有心要引我出来?之前那个刺客……如今这般是躲藏不住的,他们早晚会发现……怎么办呢……
守坚沉思片刻,对她们说:“小姐,我去引开他们,你们一定要跑到安全的地方。”
青葙来不及阻止,守坚一下子就起身跑出去。跑到四五米外时,黑衣人发现了他,一窝蜂地追着赶上去。
青葙只好赶紧拉着莲儿往相反的方向跑。
大约跑了一炷香的时间,远处又传来许多脚步声。
青葙和莲儿滑下一处矮坡,藏在一丛茂密的木槿花里。这短短的坡梯生在光秃秃的峭壁边上,下面万丈悬崖。就是逃命,人也不会选在那里。上去比下来难得不知道多少,都是一不小心就把性命丢在里面的举动。青葙和莲儿这样做着实是冒了大胆子。
就是那些人却好像直觉知道她们在那里,一直在坡上四处寻找。
火把渐渐近了,几个人头在往坡下看。
领头的问到:“怎么样?你们看下面有没有人?”
身旁的人马上回答:“下面不像有人的样子。”
又说:“要不还是下去找找?”
另一个人不同意:“下去好像没有那么容易上来。再说,下面也没有逃跑的路,可是处山崖。”
“不行,还是得下去……”
“哎呀,算了吧。咱们过来时候没有瞧见人,她们肯定是往那个方向跑了,咱们尽力追才是正事。她们要钻进这个地方,还不是笼子里的兔子,直接就给咱们逮住了。官人家的小姐,也没有这么蠢。”
“你看这里下去都很危险,坡下悬崖深不见底。分明是两个女孩子,什么胆子要从下往上爬,下都下不去。”
听起来人声渐渐远了。
莲儿抱着青葙瑟瑟地说:“小姐,我害怕。”
青葙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她说:“莲儿,人会害怕是因为相信了四个幻象:第一,相信自己的心意与天意相左;第二,相信原本圆满完美之物有一天会破损;第三,以为自己脱离了上天创造的美妙事物之列;第四,相信自己会经由那些不好的念头创造改写自己的生命。”
青葙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她缓声安慰莲儿:“莲儿,我们要相信上天,尽人事。”
终于寂静下来了。
青葙说:“还好,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青葙带着莲儿刚刚爬回到路上,路边却出来两个人。这些人捕杀的信号比毒蛇口中的信子还灵敏。
莲儿受了惊,没有把握,脚下不稳,一下子跌落,滚下山崖,青葙来不及接着她。瞬息之间,青葙独自面对着两个人,心中既不知道莲儿是生是死,十分悲痛。
“看,我就说还是回来看看吧。”其中一人得意地说。
另一人一语不发,气势吓人地扛着一把大刀,径直向青葙走来。
“葙儿,这边!”路上另一边一个声音响起。青葙立刻向那边跑去。等跑到那人身后,青葙才看清原来是叶渊。
“那边的!快回来!兔子在这儿呢!”一个汉子对同伙散布的地方大喊。
喊了几声,摆开架势,对一起来的人说:“他们未必听得见,你先去把人叫过来,我拖住这小子。动作快些,别让兔子跑了!”
另一个人得了指令,飞快地跑开了。
留下的那个武力不弱,与叶渊拼斗几回合。叶渊也想快些解决他,但去叫人的那个脚力也快,这边几个动作之间,他已经领来了十几个人。看来这些都是经过挑选的干练杀手。
最终,叶渊负伤,勉强带着青葙逃离出去。
青葙周身湿寒,看着昏迷在眼前的叶渊。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只知道,如若放任他不管,他会再见不到一个日出。想到这样的结局,她脑子立刻飞快地转动着,顾不及去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只想能做哪些事情来助他恢复。
山洞外风雨潇潇,不见停止,不时划过几道赤白的闪电,照出一片可怖的山林,又掺杂着几个滚滚惊雷。青葙脸上惨白,雨水混着不知何时涌溢出的泪水,均被她一把抹去。随着湿漉漉的长袖一拂,面色竟然好看很多,目光清晰坚定了,脸颊唇色均红润起来。
要在刹那间去除这样无助悲痛的感觉是很难的,但是青葙做到了。她不得不做到,不仅为了自己生存下去,也为了她挚爱的人,他们现在都需要她,需要一个坚强勇敢的她。
青葙冷得打颤,叶渊却浑身滚烫似火。青葙跪在叶渊身旁,轻轻牵起他的手,她察觉到他体温的异常,轻轻说到:“叶渊,我越发确信爹娘还没有死,或者至少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这样一想,青葙又摇摇头:“但愿他们两个都没有事……”
几滴热泪滚滚而下,她张开嘴呼吸:“叶渊,我相信爹娘还没有死。”
“叶渊,我要你醒过来,亲口对我说,你很高兴。”
祸福相依,来来去去。于祸事之中,可见福祉;福祉身旁,祸事或相傍依。
青葙审视自己现在的情况:幸运的是,叶渊和自己都还活着。其他人踪迹不明,还可能相见。眼前唯一的挑战,是要保住叶渊的性命。
青葙细细思量,一个人在山林之中受伤,止血后昏迷,定是因为身体虚弱,外界条件又恶劣。若是在家中安置受伤昏迷之人,一定要有温暖干爽的被褥,换下湿漉的衣服,以温水擦身或浸身。伤口干净后,敷上药膏。汤药入口,解除从伤口进入的毒素、补足身体的元气。再备上温热的粥汤之类易消化的食物,待伤者醒来后,进食以给身体补充能量。
青葙从自己的常识中提炼出几点自己现在能做的事:布置一个干燥的草垫,升起一堆火,找到干净的饮水,尽己所能找到草药和食物。
混乱的头脑什么也做不了,冷静的思路很简单也很重要。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之后,青葙起身,去看洞外的风雨。
风雨不减,但是青葙决不能拖沓。她极力去回想,来到山洞的一路,在周围所见的景物,审视其中有哪些可为自己所用。
此时,青葙已经褪去一身慌乱惊惧,重新振作起来。她走回叶渊身边,拭去他额上的汗珠,仿佛他能听到一般,用声音对他说:“你乖乖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哪都不能去。”
她一笑,看着昏迷不醒的叶渊:“我一定会回来。”她就这样没入昏暗的山色与风雨雷电之中。
就在洞旁崖壁下,有少量的干草木材。青葙出洞就看见,一点点把它们拾起来,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叹息。
“如果能早些振作起来,我一下就能想到这里有木柴,那也不至于让自己和他冷冷地待了这么久。”青葙对自己说,“原来一旦自己做好了准备,需要的东西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呢。”
青葙以一小把干草做引,钻木取火。掌心磨破了一层皮,以至于火生起来的时候,她欢喜笑着的同时扯拉着嘴角,一副怪异的模样。
她把剩余所有干草铺成草垫,再把叶渊半拖半拽地安置在上面。这么一拖一拽,再加上先前奔波逃命的苦,她一时觉得身体失去了大半的气力。但看着叶渊面色刚刚有所缓和,又痛苦地呻吟起来,不一会儿,伤口处又渗出血来,她来不及休息,立刻出去采药了。
风雨总归无情,这个时候竟不减弱分毫,越发乖张地咆哮肆虐。天昏地暗,青葙只有借着闪电的光亮在山林间摸索。她的确记得,有一处生长着夏枯草。夏枯草的汁液可以止血,或是浸泡后饮用可以治疗内出血。等到她伸出冰冷的指尖,采下那暗紫红色的夏枯草,无比感激地在它身旁发现了黄春菊。
“把黄春菊整株浸泡取得的汁液可以治疗发烧伤寒……太好了,叶渊。”
她把整株夏枯草和黄春菊采下,妥当安置在怀里。回去的路上,她已经感觉不到寒冷,觉得全身轻飘飘地,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这个轻飘飘的躯壳飘到一个地方去。可是她脚下一滑,头脑仿若从梦中惊醒,原来这具躯壳是如此沉重,眨眼间已经带着她往山坡上滚下数米。
她尽力支持起身,感觉到身上有好几处火辣辣地刺疼。迷蒙间,她看清周围的景象,原来她是被一株无花果树拦住了。风雨打落了一地的花果。青葙想,还是歇歇吧,如果不坐一会儿,她可能走不回去了。于是她坐在树下一块石头上,任凭风吹雨淋。她想起那日,与叶渊在田野间骑马。那时她第一次在那么广阔的天地间风驰电掣,这是她那时的梦想。
这样的记忆让她心里暖暖的,更有活下去的意念。她拾起附近落的几个无花果吃起来,很惊讶这果子原来是这么香甜。
风雨打落了在地上也很干净呀,又不是吃不得,太好了。青葙想。
她看看树上好些果子,不时掉落几个,索性在树下接起果子来。果子好像知道她要它们似的,这会刷拉拉地一个接一个往下掉。果子掉得越发欢快,青葙接的越发欢快。
青葙开心地笑出来:“真是一场好风雨。要是没有你,平日就我一个人在荒野间还不知能不能吃到树上的果子呢。”雨水将青葙仰起的脸庞冲刷得光洁如月。
接了满满一兜衣裙,青葙迫不及待地返程回到叶渊身边,接了岩缝间流下的清水,将夏枯草一般压汁,一半浸泡,给叶渊用下,又泡了黄春菊,自己也喝了一些防治感冒。然后,她在火堆旁沉沉地睡去。
梦里,她似乎有了自己的孩子。父母在一旁慈爱地笑着,看着一名男子领着四五岁的孩童玩耍。那孩童叫自己娘亲,男子的面目笼罩在一群光亮中,怎么也看不清楚,但心中好生欢喜。梦里,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地说:“原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谁能想到孩子也有了。”
接着,光芒绽放。她就在头脑里的万丈光芒中苏醒过来。这时天边才刚刚露出一点光亮,空中整片还是灰蒙蒙的,雨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洞口的雨水滴落的声音十分清脆好听。现在青葙神清气爽,觉得这样的声音是一首乐曲。她闭眼聆听了一会儿,突然领会到自己的心意。她起身摸到腰处的陶笛,想起那日尚诺恩送她这只陶笛,告诉她说:“这种笛子妙用多多,便于携带,声音清脆嘹亮,本已十分特殊,每一只还有自己独特的音色,一听便能辨出。它既可平日自己赏趣,用于男女调情时表明心思,传达情谊,是种别出心裁的游戏。必要时还能救人性命。”
她拈起那只蓝色的陶笛,好奇地问:“这样一只笛子,怎么救人性命?”
“那我举几个例子给你听。比如说,你在荒野中迷了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找到你。这时你如果吹响这只陶笛,它的声音清脆嘹亮,传的总比你的破喉咙远吧,那人们找到你的几率就大了。”
青葙点点头:“想不到一只陶笛还有这等用处。”
尚诺恩得意地说:“还有呢。我娘亲说过,陶笛能呼唤远方的人。不论那人是与你相隔两地,还是重病在身不省人事。你若吹响这陶笛,她一定能够听见。娘亲幼时病弱,一次高烧连夜不断,医师惟恐她脑子烧糊涂了或是烧死过去。她母亲,也就是我姥姥,守在她床边为她吹响一夜陶笛,第二夜清晨,她便醒了,烧也退了。母亲她记得,那时是在梦里听见什么清脆嘹亮的声音,仿佛在呼唤她,她渐感清醒……”
青葙摆好手指的姿势,吹起陶笛。她轻轻地吹一首《东君》,只愿为叶渊祈福,也愿关心他们的人听见寻来。
一曲终了,叶渊也不见醒。青葙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热度倒是退下去一些。
青葙心想,血是彻底止住了,看来夏枯草有用,我再去寻一些回来。免得他内里有血,还是要服上几日。也许那附近就有,昨日也没能细细找看。那黄春菊或是其他治疗发烧的草药,也要采一些回来。昨日风雨这般大,又寄居在这山洞之中,他热度还能退下去,想来这些草药还是起了作用。
当下,青葙又出去寻药。她一路小心谨慎,避免遇上黑衣人或者留下踪迹。雨后空气清新,花香弥漫。青葙在昨日采药处不远又找到了许多夏枯草和黄春菊,悉数采了回去。
“药材就是药材,长在这山野之中,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若是没人需要,是长的生机旺盛还是枯萎零落了,都没人关心。也因为没有人需要,它在人眼中,和山上的任何一株杂草都是一样的。可是,现在,它是叶渊的救命草药,在我眼中,就像传说里的神物一般。”青葙一边拔着草药,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
念头转动,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现在怎么就像尚诺恩一样,总是在说话。”
她又去到那棵无花果树下。想了想,她用石头扔向树上去打落果子。那些有破损的,她就在树下吃了。完好的都小心兜在怀里带回去摆在叶渊身旁。那里已经积累了好一小堆果子。她又细心地把不再新鲜的挑出丢给山间的鸟兽虫蚁食用,把新鲜的继续存放下来,等待叶渊醒来食用。
望着天空,她静静地冥思了一会儿,为分别的众人祈祷安康福泽。
青葙心想,听过词曲里一句话的意思是,只要还在同一片天空下,就一定能再见到每个人的笑颜。而这天空又什么时候不是同一片呢?
于是,她又睡了一会儿,在睡梦了安了心神,修复了身体。她是在野鸽子的咕咕声中醒来的,迷糊间还以为是在叶芸家中院子里,听见母鸡的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