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片明媚的春光，乔浣掀开被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灶房，见周氏蹲在柜橱前，不知在找些什么。
“娘，这一大早的你在做什么呢？”
“过几日村里要祭神，每家每户都要交粮食上去帮工。”周氏头也不回，嘴里嘀咕着：“我记得上次用完了明明丢在这里来着。”
“上次你放到酱菜缸上头了。”乔浣抖了抖手上的东西，打了个哈切，“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一点消息的都没听到。”
“每年都是这个日子，哪还需要挨家挨户的宣传。”周氏扯开麻袋，用手指头拈了点面粉尝味儿，点点头，“粥熬在锅里了，我先出去。”
电视里的祭祀活动充满着神秘的气息，今儿到了古代怎么着也要见见世面。乔浣立刻雀跃地说道：“娘，带我一起去见识见识好不好？！”
“你一未出阁的姑娘去有什么用。”周氏摆摆手，“况且你一去给我捅出什么篓子来了可怎么办。”
“哎呀，我现在已经不傻了，自然知道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乔浣挽住周氏的衣袖，“娘最好了，就带我去看看嘛，我保证的待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去，我保证。”
乔浣一撒娇，周氏就忍不住心软了，她将面粉口袋扎好，“带你去也行，要是不听话你立马给我回来。”
“放心吧！”
匆匆喝了两口粥，嘴里叼着温热的窝头就跟着周氏出门了。除开面粉以外，乔浣和周氏还拿上了家中的菜刀、瓜果、板凳、碗筷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农人靠天靠地吃饭，缺少监测天气的仪器以及生产力水平的底下，他们将大部分的信仰都放在名为‘土神’的身上，有些类似于现代就穿的土地神，只是又有些不同。每年春天等农活稍微告一段落之后，便开始举办祭祀活动，以求得今年风调雨顺，有好收成，是除了几大佳节外最重要的节日。
这时每家每户的女人们都要去打谷场集合，除开敬神要用的贡品之外，还要做一顿大锅粥，祭祀结束后每家每户都能分得一碗，寓意着好运。
到了打谷场里头已经来了不少的人了，生火烧水洗米揉面的人已经开始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说说笑笑倒也有趣。
打谷场除了空旷外本就没什么东西，所以来做饭的都要将出具带上，另外加小板凳一只，否则累了连个凳子都没有。
东西先在门口的人那儿点数，样式重量均登记在小簿上。记账的是村长的女婿，这种事儿向来只能交给亲近之人。
称好重量又登记完之后各有分工，周氏带着乔浣走到其中一处空地，见有几个妇人已经搭起了灶台，台下火正旺盛，上头的水却才刚开。同一个村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稍微认识。
“周大姐来了。”
“这不是傻姑吗，今天怎么把她带出来了。”
周氏笑着摸摸乔浣的头，替她整理了已经，“带她出来透透气，来，快叫婶子。”
乔浣两只眼睛睁滴溜溜的打量周围，听到周氏的话才回过神来，老老实实的说道：“婶子们好。”
“好好的把她带来做什么，要是坏了事我看你怎么担得起。”
人群之中有一人并未打招呼，那人穿着一身靛青色的衣裳，脸上满是风吹日晒的痕迹，颧骨高高凸起，下巴尖而长，看上去像是个不好惹的。
“我家孩子能坏什么事。”周氏不乐意了，“你一个做长辈的当着侄女面，有这么说话的？”
“我说的本就是实话，况且一个傻子能听得懂吗，倒对喔大呼小叫了起来。”
旁边人倒是好心，见不对劲，互相安抚道：“好了，都是亲戚互相退一步就是了，当着这么多人吵起来也不像个样子。就当这事儿结束了，先把东西做出来才是正经。”
“我看黄婶子说的有理，傻姑只是反应慢了一些，也没坏过什么事，别人都开始了，咱们现在连面都没和好。”
火苗熄灭，乔浣不当这个出头鸟，别人说她傻无所谓，不影响她的利益就行。
看了一会儿做糕点，乔浣觉得没意思，便偷偷从周氏身边溜了出去。妇人们忙着要做糕点，没什么功夫管她。
敬神除开糕点和百家粥之外，供奉的东西还需要鲜花、三牲、四果、米酒、太极金。女人们负责烹调，男人们则做些体力活，打扫休憩土神庙。
乔浣兴致勃勃地逛着，众人知道她痴傻，所以不会给予过多的关注，反而让乔浣觉得更加自在。
转了半天后新鲜感渐渐没了，等祭祀那天看到重头戏才有看头，乔浣转回到原地后，被周氏拉着洗菜加柴，累的是浑身大汗。
很快日头西落，天边染上层叠的橘色，太阳像流油的咸鸭蛋一般，连带人们鬓角留下的汗珠都成了橘红色，天上天下瞧着暖融融的。
枣泥饼做好之后放去庙里保管，并有专人负责看守。周氏是其中力气较大的，故搬运的事儿自然而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从打谷场到土神庙要走上两刻，为了要方便储存，枣泥饼做得特别干，一背篓的饼几乎是能将人的背给压弯，还要周氏今日能带着乔浣一起来，能帮着分担一些。
走了半路，迎面两个光着脚丫子的蓬头小孩儿跑过来，风风火火的模样，停在乔浣和周氏面前，上气不接下气。
“婶子，骥文从山上摔下去了！”
周氏一听这话，心里紧上半截，“你说什么？骥文怎么可能突然从山上摔下去？！”
“他和顺儿打架，不小心摔了下去。”其中一个小孩儿抢着答道：“还流了好多血呢！”
“真是前辈子投胎来讨债的！”周氏急的不行，“眼下还要及时将东西送到庙里去……”
乔浣握住周氏的手，“东西我去送就行，小孩儿说话容易夸张，娘你别太紧张了，先跟着他们去瞧瞧骥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