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泥饼的重量也不轻,祭祀要用的东西更容不得什么闪失,可眼下周氏心乱如麻,只有一个办法。她迟疑地问道:“你真行吗,那我可就真去了?”
“放心吧,女儿的体格可不是白长的,娘快去看看吧。”
有了乔浣的额承诺,周氏叮嘱两句后,急匆匆地跟着小孩儿们离开。乔浣蹲在地上,将枣泥饼和在一个背篓里,统统背在肩膀上。
重量真不是盖得,乔浣从地上起身,差点一个趔趄到倒在地上,还要她及时稳住身子的重心。路程不长,乔浣走上几步路便要靠在树干或石头上微微休息,可算是在天黑时到了土神庙。
庙外的高树上缀满红色绸带,用毛笔写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寻常有个医治无果的三病六痛,大家都会在红带上写下祝福,系在树上。匾额重新请工匠做了一块,深底配上崭新的金色,看上去果然焕然一新。
土神庙是落叶村最大的庙了,村里人对庙内供奉的神仙十分敬畏。门口堆放着梯子以及其余大件的工具,想是白日工作未完成,留守的人懒得重新放好。
走进大门,地面打扫得纤尘不染,坐垫香炉重新更换,香油加的满满的,神仙泥塑也用彩粉上了颜色。几支燃烧的长烛为屋内增添光明,地上放着一捆捆的纸扎金元宝、稻穗等物。
屋里也没个人,乔浣自己走进去左右看了看,见西边屋里的长桌上堆了好些点心,应该是放在这里没错了。
乔浣将背篓里的枣泥饼拿出来,扒开衣裳一看,肩膀上已经勒出了两条红印,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磨破了皮,她活动活动肩膀,揉搓了片刻。
吱呀——
外头传来推门的声音,乔浣吓了一大跳,整理好衣裳后看看来人究竟是谁,装备与他交接一下。
“绍生哥,你将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绍生?乔浣对这个字格外地敏感,她正在判断是否为邹绍生时,便听见了那个让人讨厌的声音。
“当然是想你了,这些天去你家,你总是不让我见。”
哎哟喂,还真是老熟人。乔浣不想与对方打招呼,西屋里没窗子,她藏在这儿被水仙花般的自恋狂人邹绍生误认为跟踪狂,只怕又得惹出一堆事儿来了。
正当乔浣想硬着头皮出门时,门外开始有动静了。
“几日不见,你的手又柔滑了不少呢。”邹绍生拉起姑娘的手,放在鼻尖细细嗅着,“当真如《诗经》中说的那般,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姑娘面红耳赤,飞快抽回自己的手,娇嗔道:“亏你读了这般多圣贤书,竟然油嘴滑舌至此。你可是有婚约的人,休要来招惹我。”
“我今生今世只对你一人油嘴滑舌罢了。”邹绍生像个没事人一般,嘴角勾起,“况且才子配佳人,你是暗示我去你家提亲?”
“呸。”姑娘啐了一口,面颊上仍旧是两朵红霞,“全村都知道你与乔家傻姑有婚约,还想骗我。”
邹绍生满不在乎地说道:“可别跟我提她,一个又丑又蠢的村姑,也配进我家的门。我今生今世唯一想要的女子只有你,难道你看不到我的真心?”
乔浣在屋内差点翻白眼,人生果然很真实,她居然不知道邹绍生还有这样的一面,平时每次见到都是一副欠了八百万的模样。
“我,我自然知道你的真心,否则也不会托付给你。”姑娘紧咬下唇,“你说过要娶我的,可不能当儿戏。”
“那是自然。”邹绍生看着姑娘暗送秋波的可爱模样,身中已经烧起熊熊烈火,“瞧你这可爱的模样,哪有人舍得不要。”
姑娘心中很是得意,谁人不知邹绍生今后必有出息,况且又生的一表人才,先栓到手才是要紧的,“你什么时候和傻姑退婚?”
“何必急于一时呢,你就等着当状元夫人。”邹绍生心里不满,眼前的女子姿色平庸,对他乡试也无帮助,竟然还想着上位当他的正妻。以后考上状元多少女子不得,凭他的长相,娶个公主成为驸马爷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乔家那个傻姑当然要退婚,否则以后众人都知道他邹绍生有个登不上台面的傻妻,实在是羞辱至极。
姑娘晃晃邹绍生的手臂,“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言而无信。”
“你将身子都给我了,我哪会骗你呢。”邹绍生挑起姑娘的下巴,“好妹妹,你现在可得好好帮我舒缓相思之情。”
“你别乱来,这还有人呢。”
“哪有什么人,我刚刚已经出去看过了,除你我之外,再无他人。”
糟糕!乔浣双目圆睁,这两人不会准备在寺庙里面发展出什么来吧?!
姑娘欲拒还迎,“还有土神在这儿呢。”
“哎呀,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你若害怕,咱们去西屋里去。”
这是什么神奇的展开!乔浣一惊脑补到了被发现后,两人指着她骂变态的场景了,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最可恶的是没有窗户,连地缝都没有。乔浣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后退在周围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不料碰倒了垒起来的糕点,落在地上的声音此时显得震耳欲聋。
“有人!你这个骗子!”姑娘羞愤得很,连衣裳都未整理好,红着一张脸匆忙跑了出去。
到手的飞鸭子给跑了,邹绍生此时的欲火便怒火代替,他也有些怀疑是否真有人不声不响地进来,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清誉,还是偷偷离开。
可冷静在此时未能发挥太大的作用,邹绍生越想越气,今天他过来就是为了和黄莺再续前缘,谁知一口都没吃到,还要灰溜溜地逃走。邹绍生狠狠甩了下袖子,准备先教训一下西房中的人,晚上再去找找小翠。
谁知竟是这一下甩袖碰到了烛台,蜡烛从台上跌落,直接掉进了扎纸堆里。要是一摞纸反而还无事,可纸扎彼此将都有缝隙,并用香油熏考,烛火一落下刹那间蹿起火苗来,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