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一听便道:“小黄是庄稼人,凭一双脚走了多少路了,谁稀罕骑那大犊子!”
青青没想到小黄这么固执,却见老权打着马回来了道:“这段路得快些走,容易遭到夹击!”
青青由衷赞道:“权叔,你快成军事天才了!”
木子欣听了有些不满道:“那为什么刚才我讲这前后夹击,你没夸我是军事天才,这老头一讲,你就赞口不绝上了,没想到你脑子好用呀,看谁得势是不是?”
青青觉得冤枉,这木子欣一路那闹腾,大约一直找不着撒野的人,这又跟自己卯上了,青青也不示弱地反了回去:“木子欣,就你那熊样,谁能夸你!”说着指着木子欣那头发,那脸,和皮褛外面裹的那块大毯子。
老权便道:“别斗嘴了,掉了队,你们就等着西雀兵收拾你们吧,等不来西雀兵,也能等来饿狼!”
大家一听除了人祸还有狼灾,赶紧都闭了嘴,纷纷往前赶,花如花塞了袋子给青青,青青打开一看是一袋子干酸枣,大喜,赶紧拿一粒扔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又探出头问:“权叔,前面刚才咋停了?”
老权便笑道:“遇着一小股流寇!”
“周哥他们没人受伤吗?”
“还好,只挂了点小彩!”
“那就好!”青青又塞了一粒枣问,“权叔,这一带都这么难走?”
“都得从这样的山谷下过去!”
“如果遇到大股流寇或者是海子花的正规军队怎么办?”
老权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流寇,最多截粮,估计没功夫把运粮队的人全杀了,如果是正规军,那不仅截粮,估计一个活口都留不下!”
“啊!”青青差点被那枣核噎着,“那怎么办呀,权叔?”
“怕啦!”
青青听到这句“怕啦”,有些惊奇地抬起眼打量着老权,老权却小声道:“颜管事,你赶你的路就好,别让那小黄无事生事!”
青青听了有些郁闷,自己几时让小黄生什么事了,难不成这老权讲小黄挑唆两人关系的事,于是便道:“权叔,你放心好了,小子是懂大是大非的,绝不会让黄哥给你添乱的!”
老权听了哼了一声道:“但愿如些!”
“权叔,也不是小子讲您老人家,你对周哥那偏袒,是人都能看得见,你说这周哥黄哥不都是您的左膀右臂吗,你咋就不待见黄哥了?”
老权便低声道:“小子,你懂个屁,叔几时有不待见小黄了?”
“权叔,大家都长了眼睛,周哥虽会骑个马,但黄哥也有他的长处呀!”
老权摇摇头道:“你还真…”说完又摇了摇头,青青却继续自己讨好着老权道,“权叔你放心好了,这运粮队一定是你说话算数,我不会跟你争的,黄哥讲什么,我都会当耳边风的!”
老权瞪了青青一眼:“胡说八道!”
青青愣了一下,老权已经打着马到后面去了,对易水天与木子欣道:“你们这些天别掉了队!”
易水天忍不住问:“老权,这样还得走几天呀?我记得有条好走的路,为什么放着不走,偏走这条不好走的路?”
老权便道:“因为运的粮食多,走那条好走的路,你不是明白着招蜂引蝶吗?”
青青听了笑得身体都抖了起来,这老权在运粮的路上,比平日神经质一般的要有意思多了。
易水天四下望了望道:“老权,怎么我总觉得这条路要是招蜂惹蝶来了,不是更可怕!”
“既然你怕了,现在可以回铜城呀,不过,姚将军要怎么处置你粮草被劫一事,老汉就不知道了!”
这大约是易水天的软肋了,是人但凡有两分官职的就可以说出来拿捏他,当然是指西进大军姚有为将军手下的人物。
易水天一听便道:“老权,就算真能回铜城,眼下这当儿,也不敢只身回呀!”
想着作威作福的易水天也能今天这熊样,虽没达到青青的要求,但青青挺喜欢看着易水天、木子欣这心神不定,前途未卜的样子的!
于是在老权的左催促右催促下,运粮队心惊胆颤地走了几日,终于走出了那条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怕的山谷,一看两边的坡势平缓,又见着阳光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老权才吩咐:“大家伙这些天辛苦了,好生休整一天!”
运粮队的人都高兴得欢呼起来,这些天大家实在是辛苦了,于是生火的生火,扎帐篷的扎帐篷。
小黄一生好火便叫了一声:“颜管事,快来下来动动,否则那手脚都麻了!”
青青吃力地下了车,真没想到在这路上一折腾就折腾了二十多天,等到了虎头关,青青都怀疑自己大约不生都不行了。
花如花给青青铺了个垫子叹了口气道:“受罪呀!”
小黄烧了热水给青青倒了一杯道:“管事是大家公子,就是吃苦少了,多跑几趟就好了,象我们庄稼人一样,就经折腾了!”
青青接地热水,这正是她所想,这些天老权不许造灶,别说喝热水,连干粮都是干着吃,那真是件要命的事,所以小黄递过热水,对青青来讲是多么的一件及时雨,但青青却不喜欢小黄总喜欢讲她娇气。
再看见那些干粮,青青不由地就噘起了嘴,就算热了,吃着味道也好不到哪去,天天吃,要不是花如花时不时弄点干果子给她解馋,她肯定嘴巴都起泡了。
老权向四周看了一会才道:“小周,这附近一定有不少的兔子窝,掏两窝来!”
小周看了青青一眼,点点头道:“只是这个时候的兔子都没多少肉?”
“没多少肉也了胜于无呀!”
小周便带两个人走开了,青青一听小周要去掏兔子窝,立刻来了精神道:“权叔,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老权看了青青一眼道:“折腾个啥,是不是路上还不够辛苦,歇着吧!”
小黄也道:“就是,颜管事,你呀真象个小孩子,该好好休息的时候不好好休息,该吃苦的时候又叫个不停!”
青青很郁闷,只不过这几天,老权催着赶路,她基本脚不沾地,于是就叫了几句说再不下车走,腿脚就废了,那不过是句开玩笑的话,这小黄却又拿出来教训她!
易水天也凑过来坐了下来道:“小黄,你们家这管事,可是…”
易水天话还没讲完,那木子欣裹着毯子也蹩了过来道:“老权怎么在这个地方吩咐扎营?”
老权便问:“怎么不成吗?”
“这地方可不好,比山谷还不好!”
这些天这易水天、木子欣那少爷脾气虽都还在,但被磨得也皮了,一路实在要多无聊有多无聊,也就经常凑一起跟青青吵吵嘴,跟花如花开开玩笑,跟老权打听打听路况。
老权便问:“怎么比山谷还不好?”
小黄也道:“就是,这地势多开阔,阳光多好,山谷里阴森森的,你喜欢你就回山谷去待着就了!”
木子欣被小黄一抢白,裹着毯子坐了下来道:“反正我觉得不好,如果我是西雀兵就在两边高伏,放上滚石、火箭,把谷底的人收拾得彻彻底底,然后再冲下来为所欲为!”
青青便道:“那西雀兵东征,也缺吃的,肯定不会轻易放巨石和火箭,尤其是不会轻易放火箭,把粮食烧了,就冲我们这几个人,大动干戈,值吗?”
花如花也道:“这二三月正是青黄不接,西雀应该舍不得这些粮食!”
木子欣听了便道:“我只说这地方对我们不利,你们都知道西雀兵缺粮食,就不怕他们在这地方抢粮?”
易水天一听便道:“他们抢粮,给他们就好了,只要人没事就行了,不过万担粮食,到哪筹不来!”
现在的易水天本就是青青的头号敌人,一听这话立刻就叫了起来:“易水天你还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真大呀,权叔讲了,这万担粮食够十万大军至少吃四到五天,先头军不过两万人马,这就是他们将近一个月的口粮,你说抢了就抢了?”
易水天一听就不乐意了:“既然不想让人家抢,就别把粮食送到什么虎头关呀!”
花如花便道:“不送,那先头军吃啥呀,没吃的,怎么打仗?”
“这路上被人抢了,那先头军不一样没吃的!”
花如花一下让易水天给噎住了,青青发现这易水天也有一样本事,跟颜如玉极相同,就是讲一句话明明是错的,但却让人又讲不出错在哪里,象他现在这两句话真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看样子这富家子弟有些本事还是相同的,就如这强词夺理这一项。
正当大家挑不出易水天话的毛病时,小周拎着两只剥完皮的兔子回来了,于是大家于争吵一下把眼光都转到那两只兔子身上,青青一看这架式,大约不用把两只兔子架火上,大家的眼睛就把它们烤熟了。
小周指着兔子道:“权叔,别说一下掏了两只,本以为挺瘦的,没想到还好,有点肉!”
老权点点头道:“小周掏兔子窝辛苦了,小黄你负责烤烤!”
小黄看了看火堆周围的几个人,老权、花如花都一大把年纪了,然后是青青,既是管事又是娇气的主,再就是易水天和木子欣,比起青青的娇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交给他们估计不是烤不熟,就是烤糊了,只得接过兔子架在火上。
小周又忙着前后去巡视了。
没一会那兔子就飘出了香气,青青只觉得喉咙里都长出一只手来,怕小黄嘲讽自己,便连易水天、木子欣享受兔子香气的表情都不敢做。
小黄这个庄稼汉除了喜欢跟小周在老权与青青面前争宠,倒是个做事的人,把那两只兔子烤得金黄焦嫩的,最后不忘往上面撒点盐粒,便将一条腿扯下来递给青青。
易水天一看就哼了一声道:“小黄,我发现你讨好你管事真没说的,侍候到位呀!”
青青吃了二十多天的干粮,这会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不计较易水天的讥讽,几下就把那条腿吃了下去,小黄给老权、花如花一人分了一条,另一条正准备递给易水天和木子欣,一看青青盯了上来,便放弃给易水天,又递给了青青,易水天与木子欣一见都叫了起来:“小黄,你讨好你管事也太过了吧!”
青青不管那么多接过来,就直接下嘴了,刚一抹嘴道:“真好吃!”就听到前面有人叫,“有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