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刚坐稳,便听小黄在马车边小声问:“你是不是想贪人家什么东西?”
“我…我”青青忽觉得自己这个丁字号运粮队的管事当得太窝襄,运粮队的所有大权交给一老权不说,连下属小黄这样的人,也可经随时污蔑她,自己不拿点威风出来,你们还当自己真是病猫了,于是一拍车板子道:“小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肯定又是嘴馋了,所以有那些举动!”
本想使自己严肃一点的青青,一语就让小黄击垮了,怎么自己那点糗事,是人都看得出来,闷闷地道了一声:“人家好奇嘛,你说那两公子带那么大四辆车,得装多少好东西呀?”
“既然装了好东西,为什么还天天跟着我们喝雪水咽干粮?”
青青一愣道了一声:“乖乖,黄哥,没想到你也深藏不露呀,本管事一直在想他们那么大马车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没想到他们早就吃不下这些东西了,都没吃自己带的东西!”
小黄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这两公子哥,鬼祟得很?”
“他们不会带了什么对运粮队不利的东西吧?”
“带了不利的东西,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他们想在运粮路上成就什么大事?”
“那你说又没见他们用里面的东西,吃里的东西,那马车里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呢?难不成他们带着自己心爱的小妾?”
小黄不由得恼了道:“你满脑子都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带小妾干什么?”
“当然是一路上寂寞,寻欢作乐呀!”不过说完青青想到那股子臭味,又不太相信这两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会喜欢这样臭的小妾,于是摇摇头,小黄在马车外自瞧不着她的表情,却小声责怪道,“你说你,一个爷们家怎么总想这些个淫秽不堪的东西,你好歹是个爷们,就别那么娇滴滴的,让别人不误会都不成!”
青青才想到自己是女扮男妆,但小黄这话听得她一头雾水,如飘到半空:“黄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别瞎行思了,别说那两公子哥带的四辆车是挺奇怪,按理弄那么大的架式,应该装了很重东西的,可是有两辆车那轮子压地上的痕迹还不如你这辆马车重!”
“黄哥,你也发现有异常了?”
“早就发现了!”
“这几辆车都走在运粮队后面,那路都被前面辗过了,你还能发现痕迹浅?”
“总有不小心压到别的马车没压到的地方的!”
青青一听想到奸细的事,这小黄平日不声不语的,一点看不出来是这么个有心人,不由得警惕起来:“黄哥,你还真老道?”
小黄又哼了一声道:“都运了五六年粮了,一看车留的痕迹就大概能估出载了多重的东西,这么明显还瞧不出来,你还真当小黄在运粮队里混饭吃呀!”
青青一听又觉得冤枉小黄了,忙道:“本管事又没运过粮,哪知道这种本领,在运粮队是那种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本领而已!”
“再寻常不过的本领而已!”小黄听了不满地道,“这寻常本领,你让小周来试试,看他有没有这本领!”
青青一看这小黄又跟那正得宠,骑着高头大马来回折腾的小周扛上了,赶紧安慰道:“本管事知道,黄哥是运粮队一等一的人才,运粮队缺谁都不行,但唯不能缺黄哥你!”
“你这话应该这不是在赞小黄吧!”小黄苦巴巴地憋出了一句。
“黄哥,运粮队这一路上不容易,你就别老跟周哥争长短了,象这样,咱们运粮队几时才能到虎头关?你还是想办法去弄清两公子哥马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到底对运粮队有利还是没利,别到时候让这两公子哥坏了事!”
“颜管事,其实你只要想查,一声令下,让他们打开,不就可以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还省得小黄做那偷偷摸摸的事!”
“我跟那两公子哥有嫌缝,即便要查也得让权叔寻个极好的借口,堵上两人的嘴来查!”
“你这管事当的!”小黄对于扶不正的青青只得摇摇头走开了。
青青看着走开的小黄,再一次生出对不住小黄的心情,自己这不是活生生耽误了小黄的前程?
不过接下来的路上,那易水天、木子欣大约料到青青不罢休,对他们那四辆宝贝车看得极是严,小黄也没机会靠近。
又行了两日,路上时不时会有一些衣着残破的西雀兵尸体,大约是被波诺丢下了,这回西雀的路上冻死的散兵。
小周与老权整天都在嘀嘀咕咕的,青青大约听到几句,大约都是极有可能遇上小股小股的流寇,青青跟着颜如玉一路到铜城是为了殉情,在岭头村也见过西雀与东泠的杀杀打打,但本人都还是置身于战争之外的,听小周的意思是遇上小股流寇极有可能交手,青青还是有些紧张。
青青正紧张中,小黄忽附过来道:“昨天夜里,我远远看见他们有人进了马车,好象是拿了吃的!”
青青一下由紧张被吸引了过来:“难道车里真的藏了人,他们跟着运粮队,藏两个人是为什么?”
小黄摇摇头,青青也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难不成真带了两个见不得人的小妾,只是象这么关着不是关臭了?”
小黄又摇了摇头,老权却打马过来问:“你两成天都嘀嘀咕咕些什么?”
青青听到小黄不满地小声地道:“你和小周不成天也嘀嘀咕咕的!”
青青赶紧横了小黄一眼道:“权叔,我们没嘀咕啥,只是这一路走着风景都一样,说说闲话,打发时间!”
老权听了便道:“打发闲时是没有关系,不过可不要惹事!”
青青一听就郁闷了,老权这话有没有把她这管事放在眼里,她不管怎么说也是张继带到运粮队拍着肩膀告诉老权自己职务的,自己一路上大事小事都交给老权你,那是看得起你,怎么你还蹬鼻子上眼了,于是不满地看了老权一样,老权却当没看见,打着马又走了,青青一看人家老权都六十好几的人了,骑在马背上,那身板绷直,真是老当益壮了。
小黄等老权一走,又开了口道:“管事,不是小黄讲你,你看你,在这运粮队里哪还象个管事,风头全让小周出了,事情全让权叔管了,权叔咱就不讲了,人家是有资格的,在这运粮队,只是那小周,不就会骑着马,有什么可显摆的?”
青青赶紧道:“黄哥,这样的话断断不许再讲了!”不过青青听了小黄一讲,忍不住多瞟了几眼来回跑个不停的小周,一个庄稼汉,那马骑得竟熟稔,但青青不会骑马,又觉得小周这马骑得比红羽军那些士兵还好,倒没跟小黄一起诽谤小周,心里还替只能在运粮队耗着的小周可惜了。
小黄依旧不满地道:“管事,小黄看你呀,就是老实本分,你不会是怕权叔吧?”
“小黄,怎么本管事怎么讲,你都听不进去,一是权叔是运粮队的老人,经验老道,二是现在的运粮队是境遇极险,必须由一个人统一指挥!”
“那再怎么也该由管事你统一指挥呀!”
“本管事…”青青不太好意思讲自己没那么大本事,只得道,“本管事主要是负责处理那些日常的东西!”
小黄还要讲话,却听花如花道:“小祖宗、小黄,你们在唠叨个啥呢?”
青青便道:“如花爹,我们在聊那两公子哥,车上都装了什么好东西?”
花如花一听便道:“你怎么总盯着人家的好东西!”
青青便神秘地道:“如花爹,你说那两公子哥会不会不是带什么好东西,而是把他们的两房爱妾带路上呀?”
花如花听了眨了眨眼问:“他们带两房小妾在路上做什么用?”
青青一听便有几分恼了,就你一个皮条客,难道不知道带两小妾做什么用,于是便一翻眼道:“做什么用,你不知道?”
花如花听了很委曲:“老花怎么知道他们带的是什么,如果真带两房小妾,那能做什么用,他们又不告诉老花。”
这一路行了十几天,刚出来的那点新鲜劲早没了,于是斗嘴倒成打发时间的一种最好招术,三人正斗着嘴,忽听前面有传话过来:“运粮队原地休息!”
小黄听了沉吟道:“难道出了状况了?”
易水天也忍不住打着马上前问:“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花如花便道:“大约看大家这些日子走得辛苦,所以中途休息休息!”
易水天听了哼了一声道:“花老爹,就老权那么个人,整个就把我们当长工在使,怎么可能中途休息?”
青青直觉得易水天这句话,差点没笑喷,木子欣裹着床毯子也走上来问:“怎么…怎么就休息了?”
青青一看木子欣这公子哥的造型,实在是要多有型就多有型,花如花见了忍不住问:“木子欣,你披个大皮袍子,外面还加床破毯子,你有那么冷吗?”
“冷啊,花老爹!”说完又好奇地问,“花老爹,你不跟着花坊主吃香的喝辣的,跟着运粮队混啥呀?”
青青自然不能揭露花如花想当宰相的目的,因为颜如玉成不成事,还是一回事,见易水天、木子欣都不是认识花如花这般简单,仔细一想,这易水天、木子欣肯定都是色中高手,与那花小楼不相上下的主,自然与这皮条客相熟,于是哼了一声,收回自己探出马车的头,却听花如花厚颜无耻地道:“如花爹那亲儿,投了点生意在这批粮食上,亲儿讲了,如果这生意出了什么纰漏,跟我这亲爹翻脸!”
“啊,你那亲儿还在这上投了生意,这粮食难不成是他卖给东泠的?”
“我那亲儿可不肯交待,如花爹也不敢乱讲!”
青青一听在心里又哼了一声:你那亲儿还真大笔投了生意,将来不就想赚个宰相当当吗,这生意,你敢对别人讲吗?
那木子欣却不关心这些事,更关心为什么运粮队不往前走:“如花爹,这些天走的路总在这山谷下面,不妙呀!”
“为啥不妙?”
“很容易遭人夹击!”
青青一听才知道木子欣这绣花枕头到底是将门之后,居然有这担忧,花如花便道:“如花爹只管替亲儿子看生意,打仗这事就不懂了!”
木子欣却道:“如果被人伏击了,你儿子投的生意不全打水漂了?”
花如花一听才紧张起来:“会有人伏击?”
青青却道:“两边山那么高,又那么陡峭,就算伏击,他们人下不来,不是白伏击了!”
花如花便道:“如花爹怎么觉得颜管事讲的是个理,两边那么高,都看不着下面,就算他们扔石砸火不,那也不知道咱们走哪儿了?”
“那前后夹击呢?”
“前后夹击倒有可能,那就看有多少人马来夹击了?”
青青便道:“小黄你到前面去打听打听!”
小黄应着去了,大家忐忑地等了一会,运粮队又开始动起来,小黄也跑了回来道:“说是遇了小股流寇,被护粮队清理掉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青青不由得称赞道:“这护粮队还真行啊,不就百把个人!”
小黄听了就不高兴了,青青赶紧想到小黄对那护粮队的小周要多不满就有多不满,于是忙道:“黄哥,你也该学学骑马,你看你走来走去,全凭一双脚,太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