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爱好体育活动,是自小养成的。他在《百忧集行》中说:“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从这些诗句中可以看出,杜甫的少年时代,体魄健壮,活泼好动,像猴子一样善于攀登。
读书人,难得有个好身体。书本如刀,多肥健的身躯,也得被它削瘦,忧国忧民,如火焚心,没有几个不抱病奄奄的。杜甫在长安困守十年,有才难施,报国无门,残杯冷炙,贫困饥寒,从此身体一落千丈。其后举家逃难,日夜奔波,愁苦煎熬,病魔一缠不脱。杜甫是识医的,除自用药物治疗外,还常常进行体育锻炼。
杜甫喜欢散步。他的后半生,有很多时间是务农。入蜀后,种稻植柑,农副并举,搞得十分活跃。只有由于糖尿病日重,两腿酸软无力,才把主要的农事委与他人。人老先老脚,一坐定,一躺倒,便什么都完了。大概他想到这点,所以才常常去散步。“清晨步前林,江邑未散忧。”(《除草》)“朱夏热所婴,清旦步北林。”(《上后园山脚》)他选择空气清新的早上活动,于身心大有好处。他有柑园,喜欢早起巡视。因为步履不便,借助手杖行走。稠花乱蕊,满头满脸地飘来,满心欢乐,在激动中获得大量的诗情。“拄杖穿花听马嘶”,“杖藜雪后临丹壑”。
草堂周围有许多溪流、池塘,因地制宜,他又开展一项新的体育运动——划艇。春夏时,绿水盈盈,漫陂溢堤,不管到哪里去,手中都离不开桨。他惦记着园中的果实,一清早便去看望:“碧溪摇艇阔,朱果烂枝繁。”(《园》)艇上垂钓,比之坐溪头矶畔。风味大不一样。在他那个时候,在他那个环境,有了一艘小艇,可以说相当于现在的一辆摩托车,不只自己可以来去自由,连老婆孩子都沾光得福。“昼引老妻乘小艇”,慢慢地划,慢慢地看,“老妻”的划技如何,不得而知,杜甫则肯定是个主力。至于孩子们此刻他们在水里游得正欢。说不定就会爬到艇上来,让杜甫领他们去兜兜风。这点,杜甫当然也很乐意。“锦里先生乌角巾,园收芋栗未全贫,惯看宾客儿童喜,得食阶除鸟雀驯。秋水才深四五尺,野航恰受两三人。白沙翠竹江村暮,相送柴门月色新。”(《南邻》)他带领孩子去拜访锦里先生,大嚼芋头板栗,吃饱喝足,两臂是力,慢慢往家划。我们很可以想到杜甫的惬意。
一动一静,文武之道。走累了,划够了,还可以坐下来敲一盘棋。杜甫是个棋迷。“老妻画纸为棋局”,老两口杀到日落星沉,也没人管你。胜也乐,败也乐,人生恐怕再没哪种乐趣能比得上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