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让奴婢……”自打殿下病后,公主就跑过来霸占着镇北王府还有殿下……
可恼!可恨!可恶至极!
南暮云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心烦意乱。弓着身子拧毛巾。
看了一眼傲雪,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苏璃凰,“不必!”
“公主照顾殿下……尚未休息……不如……”傲雪不放心,可见南暮云坚持,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便行了个礼,退至一侧。
南暮云坐在床边上,一手紧握着苏璃凰的手,小心擦拭着。“如今这般,倒是比以往乖巧不少!”
偏殿,一身黑衣的夜孤崖很认真的做着自家主子安排的任务――煎药!
也成功以一身杀气,占领了小厨房!
“夜统领……错了……”药的顺序搞错了啊!
“糖在哪儿?”殿下说那病秧子郡王殿下不喜欢吃苦。
要加点糖!
“在……在……”在夜孤崖可怕的死神凝视下,小侍卫指了指调料架。
“夜统领,糖多了……多了啊!会……”见夜孤崖一股脑的倒进去半坛真是……绝望啊!他到底会不煎药啊!
“夜统领……药……药糊了!”药糊了会吃死人的!药童哭丧着脸,就差点没掉眼泪了!
“夜……统领,那个您,先休息……”就让她们自己煎药,不好嘛!
“那个……还是让……”做糕点的小丫鬟胆怯的躲在门后,只觉得这位大哥不是在煎药,而是在――杀人!好……好恐怖。
夜孤崖皱了皱眉,一双如孤狼般的寒眸盯得厨娘们毛骨悚然。
“统领……慢慢煮……”她们闭嘴,闭嘴!
终于,瞧着夜孤崖小心翼翼捧着煎好药离开的身影,众人齐齐呼了口气。
“真……不容易啊!”再待下去他们非疯掉不可!
夜孤崖走了进来,看着自己主子忙碌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埋怨,自家主子自己都没动手过……自打清河郡王病后!
他走上前轻声说道,“殿下,药好了!”
“嗯!”
“殿下,您不用去休息!”也不知道那病秧子哪儿来的魅力,迷的主子什么都不顾。
瞧着南暮云一身风尘,似乎没来得及换衣服。那眉间的疲倦更是无法掩饰!夜孤崖不免对苏璃凰心生不悦。
“不必!”南暮云接过药,想了想尝了一口,眉头紧皱成一团‘这味道……’
他端着药碗,移到苏璃凰嘴边,喂人喝药的事儿他没干过。苏璃凰却好像抗拒药的苦味一般,拧着眉不肯吞咽。
“殿下……”夜孤崖张了张嘴。
“怎了?”南暮云喂药的动作一顿
却见自家主子一脸坦荡,夜孤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是说药不能随便乱吃呢,还是这么做太过暧昧。虽是说主子和那个药罐子是有婚约的吧!但……主子再怎么……也是个男的啊!
莫不是真的破罐子破摔,和着男人过一辈子?
“想什么呢!”瞧着夜孤崖苦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得,误会大了。
“清河郡王与我有救命之恩,本王只是拿他当弟弟!”只是弟弟!亦是唯一的亲人……
夜孤崖不解!他跟了主子二十年,没见过主子和这位病秧子郡王‘暗度陈仓’过啊!什么时候?
“当年,若不是他,本王恐怕和母妃、皇兄、皇姐一起去了……”
夜孤崖沉默不语。那一年,实当的死生一线……
他知道,皇妃、太子和公主的死,一直是主子心里无法根除的痛!也是难以愈合的伤……
他抬起了手,撩开苏璃凰的头发。那雪白的额间,一道指宽的伤疤。
就如时间定格,轻抚上那道疤痕“这道伤,就是当年留下的……”尽管已经淡化了,尽管他早已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不知道他怎么会是恭亲王夫妇恨不得捧上天的小儿子,却出现在那土匪窝……但他会护着他,一世周全……
想到当年那圆嘟嘟的男孩,他的神色不禁多了几分温柔。
回忆,是一种味道。
无法释去,更无法追寻。
那年,自己受了伤,断了腿。他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也不想再走了……小小的团子不过刚到自己的腰间,团子自己也受了伤,还杵着剑,扶着自己一瘸一拐的……他们劫后余生……终于走不动了,他们躺在了山坡上。
明明是连彼此名字都不知的人,明明只是毫无相干之人,明明可以抛弃他独自逃走,明明什么的不知道……
“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没了母亲,只是你比我幸运太多了。自打我满月之后,母亲就很少在我身边,后来,母亲走了……现在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儿了……”
那时,自己很累,很困!可他一直在耳边唠叨,虽然也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
“那……那个你别睡……”
“你不要睡。我们马上就到山下了,会找到大夫的!”
那时,已是深夜,无人出入。又怎么找得到……可这个傻小子偏偏不放弃,挨家挨户的去敲,挨家挨户的去求……
后来遇上追杀……他们分开了……直到上个月在公子图中看到他的画像……
历经那么多――父皇的虚伪算计、母妃的含恨而终、兄弟的谋杀陷害、皇兄的含冤而亡、胞姐的以身替死……在那最黑暗的岁月,在他对所有已经绝望的时候了……是这个少年带给了他活下去希望……
“去弄些粥过来!”南暮云敛下那翻涌的情绪,将药碗递给了夜孤崖。
他不知道,如果叫她知道他本姓‘南’流着那人的血脉,或许是不会救他的……
杀母之仇,屠城之恨……有岂是一个‘情’字所能化解的了……
这边,作为苏璃凰的妹妹兼医师,龙九苒一副才睡醒的模样打开了房门。
忽然一愣。
树丛被拨开了,一个小孩的脑袋钻了进来。
“院子何时来的个小团子。”
一张狐狸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一丝杂质,就好像清澈见底的湖面,胆怯的看着她。
小团子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外裹着一个黑色小斗篷。
龙九苒蹲下了身子,瞧着小肉团子的眼睛,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抱起来软软糯糯的小肉团子。“哪儿来的奶娃娃!”
小奶娃笑了,露着两小酒窝。可爱的不得了。“苒苒……”
这酒窝,她都忍不住去戳一戳。
龙九苒也没带过孩子,更何况她还有给四哥研究药物。一时间也没法子分神照顾。便将小豆包交给了傲来!
“仔细那个长陵!”
这可苦了一个整天提剑的糙汉子……
傲来给小豆包带到长平郡王的院子玩,也仅限那个院子。
余晖尽没,天空渐渐黑暗下来。夜风习习吹来,夜下灯火阑珊,仆从来去匆匆,巡逻的侍卫披甲持锐……
南暮云正给昏迷苏璃凰喂粥,便隐隐约约瞧见一个圆滚滚的团子遛了进来。乍一看,又似乎是自己的幻觉。
“去准备一下!”南暮云搁下盅。
夜孤崖一愣,瞬间明白主子要干嘛,不由担心起来。向主子这样,铁打的身子都吃不消。更何况主子因为……
“殿下……”夜孤崖知道,主子决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默默地退了下去,着手准备!
一道黑影闪过,傲来搂着小豆包躲在窗外。又怕被发现,连忙捂着小豆包的嘴,一步步挪开……
“小祖宗!”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吗?这是要命的节奏啊!那里面的,可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