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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都是背后一枪(2)

诗虽俗气,但烟具甚为雅致。然而越是如此,李玉亭心里的疑问越重。如此精美,莫非是地下文物?因为前不久,在靳云鹗的辖区新郑李家楼,有百姓在自家菜园打井时,无意中发现了郑庄公的墓葬。靳云鹗立即派兵保护现场,同时电请督署和省府派员监督,最终发掘文物两百多件,连同两件国宝级文物莲鹤方壶在内,全部护送到开封,交给河南博物馆。消息经过报纸披露,广为人知,传为美谈。想来二哥保护有功,两百多件文物留下一两样,不算过分。

靳云鹗闻听哈哈一笑:“八哥,你真糊涂!你看这木匣,能是古物吗?那批文物,胞兄想要一两件,我都没给,怎么可能私自给你?”

李玉亭终于醒过神来:“二哥亮节高风,令人敬佩!这东西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只是如此厚赐,无功受禄,心里不安呢。”靳云鹗挥挥手道:“也是别人送的,我不过是顺手人情。你喜欢就好。贤侄大约是受了赤化宣传,想必是老师的缘故。他们领错了路。待颐庐落成,我还要在这里办学,专门接受官长和将士子弟。叫贤侄也来吧。”

那几天豫南大同医院也正式竣工接诊。当初二人都捐过大钱,庆典理当参加,但却都没去:靳云鹗怕热,李玉亭怕羞。那时靳云鹗的烟瘾就像官职,越来越大。他只抽六十年以上的云南老土,俗称“娃娃土”,雇有熬煮烟土的专门把式,也在他的队伍里吃份军粮。每逢吸烟,他必将烟室紧闭,期间禁止出入。一旦门闪开缝,便说已经走味,非要重新再吸。这一点,李玉亭都有些吃不消,陪不住。

抽完鸦片不免口干舌燥,正好用上李家出产的茶叶。两个人对酌山花开,两个人对抽呢,笑颜开。李玉亭抄起那具白铜水烟道:“诗文虽然鄙俗,但内容正配二哥功勋。我刚刚落职,并无谋望,喜从何来?”靳云鹗道:“倒是专门为我刻的,但我不喜欢抽水烟。送给你,就算冲喜吧。落职在职,都无所谓。一顶官帽而已。”李玉亭道:“官帽小事,主要是面子。”靳云鹗道:“我喜欢要面子的人。人愿意要面子,大体就不会跑偏,不会干太出边的事。不过呢,面子重要,心更重要。问心无愧便好。”

日本关东爆发强烈地震,中国红十字会派队救援。起初看到这则消息,李玉亭心里颇不以为然,后见李立生和教会并未坐视,连续组织教徒为之祈祷捐款,便也出了一百元。交出钱的那一刻,他几乎有点壮怀激烈;等邓东藩确认饭沼是间谍,他又变得痛不欲生。他感觉自己从来不曾这样在乎钱过。他无比沉痛地悼念那一百块现洋。

发现此事,源于邓东藩的提升。这个并非正常行伍出身,也没受过军校教育的二半吊子,由于肯吃苦识眼色,终于赢得上峰、主要是团长阎小鸡的青睐,被保举为连长。晋升连长是军中大事。尽管司书、司务长、军医等也是官佐,亦即如今所谓的干部——这也是日本词汇——连长底下也还有排长,但从排长到连长,便是一道大坎。从连长开始,每月就有办公费,虽然不多,只有十两银子,或曰十块银元。

当连长后最直观的变化,便是三金五皮:金牙、金戒指、金边眼镜;皮鞭、皮靴、皮包、皮绑腿、皮武装带。慢说排长置办不起,即便能置办,也会被骂为烧包;连长呢,不这样打扮,人家就会说你小气。也是,如果没好处,干吗要当官儿?十六混成旅那样的部队,终究是少数。

因而军人对此历来重视。晋升连长除了请客,还要拍张照片:着礼服戴白手套穿皮靴,腰挎或者手持军刀,怎么威风怎么来。跟邓东藩同时晋升的,是保定军校的毕业生。军校毕业生虽有文化,但未必会受到重视。比如在冯玉祥军中,他们就只能当参谋幕僚,难以统兵。那人自然知道行情,因此也很高兴,遂与邓东藩结伴拍照。

在当时的信阳城内,只有一家照相馆,老板就是日本人老范——饭沼的绰号。他们俩过去之后,不巧相机出了故障,需要修理,二人只能在旁边候着。相机毛病看来不小,他们等得无聊,便信步进入旁边洗相的暗室。在那里,邓东藩看到一些照片,比如地势险要的义阳三关,武胜关、平靖关、九里关,还有东部各县的一些地方。最近的照片,则是上次对日外交大会的现场。这些照片已整理完毕,摞得整整齐齐,即将封装付邮。旁边还有一摞表格,是信阳最近几年来的气温与水文统计。

那些地形地貌,你用肉眼看,和从照片上读,效果自然不同。邓东藩军事素养一般,对此不甚敏感,但那毕业生在军校受过日式军事教育,肚子里可是有墨水的。他立即意识到它们可以用来制作兵要地志,甚至绘制军用地图。而当初跟随日本教官学到的日语,也证实了这个判断。大约半小时后,日本人想起客人的存在,老范便跟旁边的人嘀咕,当然是用岛国鸟语。一个问客人呢?另一个回答说好像进了暗室。一个气急败坏地骂道混蛋!情报!另一个赶紧用汉语喊道:先生,先生!请过来吧,相机好了!老范踹了此人一脚,匆匆起身,蹑手蹑脚地朝暗室而去。

等他过来,二人已经离开。

拍好照片,邓东藩还茫然不知。同事带着他向上汇报,团长阎小鸡也只是爱莫能助:日本从各方面刺探中国情报,这并非新闻。五十三团司令部里那张十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就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绘制的。慢说这还不是铁证,没有人赃俱获,那些毕竟不是军事目标;即便有铁证,你又能怎么着?当今国府不怕别的,就怕外交纠纷,对洋人避之不及。就像土匪老洋人,以及鲁南的临城大劫案,若非洋人身陷其中,结果恐怕完全两样。

阎小鸡只能告诫他们小心点,离老范远点。这话基本等于没说。李玉亭闻听这些,再想上回的交易,不禁有些奇怪:过去老范从未经销茶叶。他突然要那么多茶叶,究竟目的何在?是否也有阴谋?

曹锟贿选总统尚未尘埃落定,项克敏突然张罗着要请客。理由有些荒诞,土耳其革命宣告胜利。除了大旅社的席面,他还到大舞台点了一出《龙凤呈祥》。那场面越吉庆,李玉亭心里就越苦涩:那些日子他因为家事而心烦意乱,项克敏大约实在找不出理由,这才非要跟八竿子打不着的土耳其革命挂钩,找个题目让他开心。这可又是个革命进展神速的国家。动手晚,成功早。别人都行,中国因何不能?若能早点成功,他还至于为家事烦心?

让李玉亭烦心的,其实是家丁老雷。

老雷并不算老,比李玉亭还要小半岁。这个“老”字,实际是对他武功的赞许。出师没多久,他就来到李家当差。白天当听差,夜晚是保镖。他那功夫可不在嘴子皮上,三五个人近不了身的。赵明远刚来时,李玉亭有意让他们较量一番,见个高下,但没有明说。两个人礼节性地握握手,便各退半步。事后说起对方,他们俩都是微微点头。

李家寨的山门高而且大。老雷他们夜晚就睡在门楼上边。夏天那里铺着凉席,非常凉快。门栓上装有木老鼠,防止歹人从外面拨门。这是精巧机关,还有强壮机关,两根大粗杠子。每天晚上,李玉亭带着管家手提灯笼,沿街吆喝“关门闭户、小心火烛”时,老雷他们就咔嗒一声将杠子横在门后,门栓上下各一根。平常和门杠并排靠在墙上的,还有两根柱子。不过它们很少用上。

那便是李家寨夜晚的开始。寨街上常年有人巡逻,两个人一组,挎刀背枪。刚开始是火枪,后来有了洋枪。用火枪那阵子,李玉亭每天晚上亲自领人巡夜,等用上洋枪,这工作就逐渐移交给了老雷。此时人们手中提的也不再是灯笼,而是精巧别致的美孚油灯,美孚石油公司的赠品。这玩意的确好用,也更方便。

老雷巡夜经年,从无舛误,直到李玉亭这次回来。那已是冬天,早产儿李世日胯下夹着一小炉炭火,听父亲念《隋唐演义》。正念到伍云召被韩擒虎包围在南阳关,仆人老周忽然跑来报告,说是老雷疯了。老周脸上带着一丝神秘,还有几许故意堆积起来的慌张。就像面临重大节庆,他期待已久,但又不得不忍着。

李玉亭早已念得不耐烦,闻听立即把书放下:“慌什么?咋搞的,你慢慢说。”

是头天夜里,老周在寨街上值更时的事情。山上的冬夜,总像松针扎人般地严寒。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到脸上凉冰冰的,间或挂上睫毛,让眼球都感觉畏冷,想要躲藏起来。好在地面软和,白日的冰层被新雪覆盖,不再打滑。他们正缩着脖子巡逻,忽见对面有个黑乎乎的影子。此时还在街上活动,不是歹人,就是野兽。问题在于,他是如何进的寨子?

老周碰碰同伴,两个人都有些含糊。顾不得金属般刺骨的寒意,他们从背上抄起洋枪,吆喝道:“谁?干啥的?”

影子毫无反应,继续行进。同伴哗啦一拉枪栓,将子弹推上膛时,老周忽觉那身影很是熟悉,赶紧道:“别着急!先别开枪!”

两个人原地不动,直到影子鬼一般飘到跟前。没错,就是老雷。天冷,他头上戴着帽子——当然并非土耳其帽,而是常见的一把抓,那种线织的棉帽子——嘴里不住嘟囔着什么;走到跟前,依旧对两个人视而不见,自顾自地缓慢向前;老周叫一声,他不答应,只是脚步略微一停,活脱脱就是个游魂。

老雷步速很慢,像是闲庭信步。嘴里反复嘟囔着几个字句,老周随后听得清清楚楚:

“天下大乱了!天下大乱了!”

白天再问老雷,他表情茫然,连连摇头,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若无同伴,在那个瞬间,老周难保不会自信心动摇:雪花漫天飞舞,一切似真似幻。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事后还真难说。

此事突然而且出人意料。老雷司职守卫多年,他要是当真发了疯,急切间还真是无人替代。李玉亭的右手中指指腹在桌上点了几点:“你先别声张。看看情况再说。”

等此事梅开二度,李玉亭便只能当面质问老雷:“你有啥根据,就敢胡乱造谣?县太爷知道,不把你捉进牢里去。”

老雷满脸无辜地看着主人:“八爷,我造啥谣?我老雷从不造谣啊。”

“你说天下大乱了,还不是造谣?”

“我没说过这话。都是评书上说的。”

白天老雷一切正常。只要有空,他们便组织活动:大队人马打着红旗,头缠红布,提着红缨枪,集会练武,大念咒语:“昆仑山上传根子,师爷在上,弟子在下,参拜师爷;师爷赐我金刚体,金刚体,都练起,钻子贴神壮精力,能挡刀枪弓箭戟,枪炮火药不入体!”

原来老雷也入了红学,还是个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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