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由于再也没有发生过女生们半夜梦游的事件,大家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下,尽情参与丰富多彩的学农生活。
明天便是回城的日子,今天老师安排的几乎都是课外活动,上午大家在养牛场一人喝了一杯号称是刚刚挤出、带着奶牛体温的牛奶,虽然口感颇有腥味,同学们仍然争先恐后。
我本来就不喜欢喝牛奶,抿了一口就觉得实在难以下咽,带着半强迫性质地要求苏士源替我喝下,苏士源似乎也并非是爱饮奶之士,苦着脸连同自己那杯一起吞下,丁衡又是一阵嘲讽,“乖宝宝,你家小公主给你喝的奶好喝吗?不是所有的骑士都有喝公主赠予的奶的权利的哦!”
他这段话说的拗口,却惹来周冲、杭天等人的一阵大笑,我忍不住反唇相讥,“你也算是个骑士?真是天下奇闻。”
苏士源扔掉纸杯,笑吟吟地道:“别理他,若紫,他是在妒忌呢!”
丁衡白了他一眼,将还剩一半牛奶的纸杯扔进垃圾箱,阴沉着脸走开,他整天沉着脸生气,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下午则在海边自由活动。
说是海边,其实和碧海蓝天、细沙波浪完全沾不上边,这里只是靠近海湾的一片泥水地,满是巨大的礁石,礁石与礁石之间不时有小螃蟹爬过,如果愿意踩入这直没膝盖的泥浆中,还能摸到不少小海螺。
只听见杭天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大叫,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杭天右手搭在周冲肩膀上,将左脚高高举起,原来他光脚踩在泥浆里摸蛤蜊,谁知道被一只蛰伏在泥浆深处的螃蟹钳住了大脚趾,疼的他哇哇直叫。
我看了好笑,苏士源一脚深一脚浅地从泥浆里爬上礁石,兴奋地说道:“若紫!若紫!快看,我捡到了什么?是紫贝壳耶!好神奇!”
我接过他手中的贝壳,只见扇形纹路上有深浅不一的紫色,内层却是光泽的珍珠色。这原本只在深海中才有的紫贝壳,是要经历多少冲刷才会到达这里,而又经过多少时间的等待才被苏士源一拾便中?
他从来没有吝啬展示对我的喜爱,有时想想还非常肉麻,可是我相信,只要有他,我一定能摆脱“哑巴”的外号,一定能如同适龄少女一般融入到这个社会、与大家和睦相处。
此时杭天还是大叫不止,周冲举起一块石头,想要把那只螃蟹砸碎,苏士源赶忙阻止,“别这样!这只螃蟹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周冲说道:“那照你说怎么办?掰又掰不开,难道杭天不可怜吗?万一脚趾头被夹的断掉怎么办?”
我乘着大家不注意,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无色润唇膏,在紫贝壳的内层涂写了个符号,对准杭天默念几句口诀,那只螃蟹忽地就松开了大钳,轻盈地落在苏士源的手心里。
苏士源小心地将那螃蟹放回泥浆,笑道:“螃蟹听懂你的话,害怕啦!”
我将紫贝壳放入口袋,心情非常愉悦,身后有人冷冷说道:“你用这些小法术讨好你的情人,还说从来没拿过我的经书,这明明就是《旁枝篇》的内容,你没看过怎么会用?”
我气呼呼地回头,果然看到白老师双手插在裤袋,正站在礁石的最高处,低头看着我,表情十分不屑。
我怒道:“你这算是盯梢吗?”
白老师冷笑道:“对你用得着盯梢吗?我是老师,在这里看住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小鬼是我的职责!”
我看见苏士源正看着这边,怕他多心,急忙溜下礁石,来到他身边,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怎么?怕我吃醋?不敢和白老师多说话?”
我掠掠头发,笑道:“知道你小心眼,我能不注意点吗?”
一旁周冲一边招呼惠老师为杭天止血,一边嘲讽道:“哑巴开口,果然更胜一筹,牙尖嘴利哦!”
我不知道我在何时何地得罪了丁衡与周冲,此二人对我极尽嘲讽之能事,说话句句带刺,就算我与众不同,也不必这样针对我呀!有时候,我恨不得真的施展点什么法术,可以狠狠教训二人。
可是,燕敏的惨祸还记忆犹新,即使白老师令我封印解除,我也仍旧心有余悸,不能再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做出悔恨终身之事。
而我之所以如此隐忍,是否是为了苏士源之故?如果我伤害了他的好朋友,他会原谅我吗?
今晚是待在农场的最后一晚,全年级八个班全部待在农场的大礼堂里举行联欢会。每个班级都要出2个以上节目,事先每个人还发了一个号码作为抽奖之用。
苏士源不坐在我身边,他和丁衡作为班干部要组织整场活动,一直在后台忙忙碌碌,我和苏樱作为“看客二人组”看着台上乏善可陈的节目,实在是百无聊赖,我手里的奖券号码是“31”号,苏樱则是“30”号,都觉得不像是能中奖的号码。
老师们也被要求表演节目,公认的美女老师惠老师上台朗诵了一首普希金的诗,声情并茂,虽然和这粗旷的农场氛围不是很符。
在梁琴琴优美的舞姿之后,主持人、她的好姐妹叶文亭上台了,我倒是没想到这次的主持人居然是叶文亭与苏士源。两人一答一和,妙语如珠,我忽然心里有点很不舒服的感觉。
“啧啧,叶文亭还满漂亮的。”我更没想到周冲就坐在我身后,他故意与杭天聊天,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让我听到。
“是啊是啊!叶文亭和梁琴琴都是文娱委员呢!出了名的能歌善舞!”杭天在一旁附和着。
周冲说道:“所以说,人家才和苏士源般配嘛!郎才女貌,声音都很好听呢!”
我压制住想要回头扇他耳光的冲动,心里也有点触动,看着台上两人谈笑风生,相顾而笑,似乎真是一对璧人。开朗热情的叶文亭,果然比我更加适合如阳光般灿烂的苏士源吗?
此时白老师忽然上台,原来他的节目是表演魔术。
他手中拿着一件红色斗篷,笑着说道:“各位同学,白老师的魔术叫做‘大变活人’,请叶文亭同学协助一下。”
叶文亭以为要自己当嘉宾,白老师却笑道:“叶同学面前呢有个抽奖箱,是供晚会结束之后抽奖之用。现在为了表示魔术的真实性,我请叶同学抽出本次魔术的表演嘉宾。”
同学们顿时热闹起来,大家都想看看是谁会被抽中。
叶文亭娇滴滴地将手伸进抽奖箱,打开纸条后环顾四周,“这位同学可以见证奇迹哦!31号!”
我愣住了,苏樱推了我一把,叶文亭继续说道:“31号是哪位同学?麻烦31号同学上台!”
我踌躇不前,叶文亭却蹬蹬蹬冲下舞台,笑吟吟地挽起我的手,硬拖着我上台,耳边还有周冲冷笑的声音,“哟,哑巴要献丑了。”
白老师笑容可掬,从未见过他如此和蔼,几乎变了一个人,他举起斗篷,笑道:“这位同学,你别紧张,其实你只要站在我的斗篷之中,别说话就可以了。”
我心想此人还假装不认识我,一边踏入他指定的斗篷之中,他缓缓伸起斗篷,深色的斗篷逐渐盖过了我的腰、我的肩膀乃至我的头顶。
此时我才感觉到这斗篷不知道是用什么布料制成的,竟然密不透光,眼前一片漆黑。
瞬间,我几乎失去意识,我暗叫一声不好,急忙集中心智,忽然眼前一亮。
我所站立之处,并非喧闹嘈杂的舞台,而是月色下的操场边缘,靠近矮木丛的集训场,那晚与苏士源共坐的秋千正静静地悬挂着。
我心里一阵迷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若紫,我没有耐心。”白老师从秋千的另一端走了过来,“今晚你一定要回想起所有事。”
我后退数步,“你是谁?”如果说白老师在这里,那舞台上的又会是谁?
白老师淡淡道:“那个是我的幻影,很容易办到。如果你看过《电露篇》,你不该觉得惊讶。”
我来不及回答,就觉得周围异香扑鼻,月色似乎被一层薄薄的雾气遮掩,四周充满了潮湿的空气,而湿度使得香气更加浓郁,熏人欲醉。我自觉好似喝了很多酒,眼前都开始出现幻觉,走路跌跌撞撞,直直撞入白老师的怀里。
他轻抚我的额头,柔声说道:“好孩子,回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