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在下雨。
倾盆的暴雨从天际席卷而来,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砸在地上,也把地上狰狞狼狈的血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陆泽川还坐在地上,他的裤脚被雨水泡的都要烂了,助理站在边上一动不动的举着伞。
“泽川!你怎么坐在这里?!”故作娇柔的声音带着点不敢置信,林婉婉踩着高跟鞋哒哒的奔到了陆泽川身边,她撩了一下松散的长发,出门前特意喷了点香水。
但是她抬眼就看见了陆泽川阴森发红的双眼,心里咯噔一声。
原本因为林浅的死而轻松到飘飘欲仙的心一瞬间跌回了地面。
这是怎么回事?
林浅死了之后难道不是大快人心,陆泽川就会来把她娶回陆家吗?
为什么陆泽川现在像是一头将近发狂的猛兽一样?
难道说就算当初孤儿院的身份被她顶替了,陆泽川还是喜欢林浅?!
这怎么可能呢?!林浅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魅力一遍又一遍的把这个男人抓在手里?
林婉婉觉得心嫉妒和发狠的快要爆炸了,她低头整理了一个笑容,轻巧的走上前去紧紧挽住陆泽川的胳膊,“外面这么冷,坐在地上不好。医院通知我来领姐姐的死亡报告书,我们一起进去吧?”
陆泽川像是块木头一样被她抱着,冷冷的看着她半晌,等到林婉婉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的时候才开口问:“当时在孤儿院,我最后对你说过什么话?”
林婉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她心里打鼓,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陆泽川为什么又会提起当年的事情。
她又很恨林浅这个死了都不安分的女人,当初她威逼利诱林浅都不肯告诉她在孤儿院她和陆泽川之间都说过些什么,除了那个肮脏破烂的玩偶熊,其他的都一无所知!
她和妈好吃好喝的供着林浅这么多年,这个女人的牙却跟铁打的一样,对于当年在孤儿院里的一切都闭口不提。
但是陆泽川又总是想要和她一起回忆!
天知道她根本什么都不清楚!
林婉婉避开陆泽川如狼似虎的眼神,头一回觉得这个站在江城至高点的俊美男人有些可怕。
她按耐住发抖的后背,笑着锤了下陆泽川的胸膛说:“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记不清楚了,等回去再说吧。你要是一直这么坐在地上肯定会受凉的,咱们先进去吧!”
“别跟着我。”
陆泽川突然笑了一下,他把林婉婉的手拿开,自己往里走去。
看着陆泽川的背影,林婉婉不知怎的,心里一寒。
进了大厅。
“你是家属?”医生带着白口罩看着淋的湿透的男人。
“我是。”陆泽川伸出手。
从医生手中接过死亡报告书,明明是冰凉的东西,却烫的陆泽川险些抓不住,他把那张写着林浅名字的纸贴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那里因为剧痛而搅的没有喘息的机会,疼的快要烂了。
陆泽川回了别墅,门摔得震天响。
昨天匆匆把林浅送去医院的女佣走过来,接过他潮透了的外套挂起来,疑惑的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先生从医院回来,却没有带着太太回来。
陆泽川把手里的证明书揉烂了,他现在一闭上眼睛浮现出的就是林浅跳楼的那一幕。
他心烦意乱的上了二楼,推开门。
在看见房间正中央躺着的破破烂烂的玩偶熊的时候,陆泽川听见了尘埃落定的轰鸣声和命运不可扭转的嘲笑。
他怒不可遏的抓住了女佣的脖子,“那是林浅的东西?”
这为什么会是林浅的东西?这不是林婉婉的吗?
不!不对!林婉婉的那个看起来要新很多,和地上翻倒的这一个根本没得比!
女佣脸色青紫的点头,她不知道陆泽川为什么突然这么大的火。
连陆泽川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他只是感觉有一个真相被血淋淋的挖开,郑重其事的放在他的面前,他亲手拿刀挖开的。
“这是她的东西?我为什么从来没看过?”陆泽川大声的吼着。
女佣觉得莫名其妙,“先生你从来都不关心太太……太太有什么东西你又怎么知道呢……这个玩偶熊是太太来别墅的第一天就带来的,当时我想要帮她拿她都不给……”
她当时也觉得很奇怪,太太虽然是被林家领养回去的,但是随身带着的东西却很少,半人多高的箱子只是为了放一个破破烂烂的玩偶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