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跳下去的时候,像是飞蛾扑火,又像是慷慨赴死。
她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点笑。一点点就足以卷起千层奔腾海浪。
“都给我滚开!”陆泽川跌跌撞撞的拨开尖叫的人群,他跑得很快,心也跳的很快,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着,脑海里不断的回想着林浅那个甜美的带着解脱的笑意。
他越跑越冷,腿也像灌了铅一样的重,等看到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的时候,浑身更是没了力气,扑通一声跪下。
一种汹涌的痛苦涌向四肢百骸,像是淬了剧毒的刀子慢慢的把每一个地方都刮开一层肉,陆泽川的双手颤抖起来。
心中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却连个发泄的对象都没有。
林浅竟然当着他的面自杀了!谁给她的资格?
她问过他的意见了吗?他同意她死了吗?!
“林浅!你给我起来!你说话啊!”他拉扯着地上鲜血横流的尸体的领口,近乎癫狂的大声喊叫着,好像这样已经死掉的人就能够重新站起来一样。
“陆泽川!你非要把浅浅逼成这样!”陆泽川的身后传来秦子皓的声音,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耳边响起风声,脸上硬生生的挨了一拳头。
“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浅浅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孩子,是你把她的孩子拿掉的吗?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陆泽川胸中悲愤交加,他把尸体放下的时候,手上满是粘腻的血水,更是让他脑中嗡的炸开。
是他害死了林浅的孩子,是他逼死了林浅吗?
“是医生说如果不拿掉的话,林浅会有危险!”陆泽川声嘶力竭的吼道,他握紧的指节发白,像徒劳的困兽在做着疯狂的挣扎。
“她的孩子果然是你拿掉的!怪不得!”秦子皓冷冷的笑了起来。
他把这个昔日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从地上抓起来,大声说道,“怪不得当初在得知了自己怀孕之后,浅浅哀求我不要告诉你!”
“浅浅当初告诉我她已经找到了愿意相伴一生的人,她说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她愿意付出一切等到的人,没想到等来的是你这个渣滓!”秦子皓摁着挣扎的陆泽川,像是想要把满腔的怒火全都倾泻出来。
陆泽川看着秦子皓的嘴一张一合,他想,原来当初在婚礼上林浅笑的那么开心,是因为她真的想要嫁给自己,原来她对着别人是这样说他的。
世界上最好的人。
是他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陆泽川你告诉我你和她有多大仇,你要逼死她!我把浅浅交到你手上,你连照顾好她都办不到你还要伤了她的心!”
“你有什么资格伤害她?”
“林浅她杀了我哥!你说她和我多大仇?我没有把她送进监狱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陆泽川死死的抓住秦子皓摇晃的双手,阴冷的笑着挥起拳头,“秦子皓,连我太太死了你都还对她有所肖想?!”
他不知道那种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悲愤是怎么来的,他只恨不得把所有拦在他和林浅之中的人全都打死!
“哈哈哈!陆泽川,我不信林浅没有和你解释过,那天是陆铭开车到一半突然让林浅来开车的,那个肇事逃逸的车主到现在都没有被抓到!你有什么理由把陆铭的死压在林浅身上?你要是真的那么恨她,那你现在在这里演什么一往情深?!”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浅浅死了你开心吗?你马上就能和林婉婉那个贱人结婚了!趁着浅浅尸骨未寒的时候,给她那个阴险卑劣的妹妹披上婚纱!渣男配贱女,我看真是天赐良缘!”秦子皓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讥讽的看着他。
“我和谁结婚!没了林浅我还会和谁结婚?!”
“陆泽川!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爱惜,死了之后跑来这里摆脸作秀给谁看?”
“每一次林婉婉来伤害浅浅你都看不见!转脸她假惺惺的骂浅浅你就能看得见!陆泽川我有的时候都怀疑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事情都不查清楚你就开始记恨,人心都没看清楚你就说你爱谁,你把人命当游戏?”
陆泽川的身体重重的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脸上是一片冰冷。
他转过头看着林浅支离破碎的身体被匆忙的抬上担架,从他面前路过的时候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温热的血。
就像她被林婉婉推的跌坐在地上没了孩子的那天一样。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哭泣和呐喊,到处都没有她看他的眼睛。
耳边除了秦子皓的怒吼之外,还有一种融在空气中的,弥漫在风中的绝望。
他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他不是不爱吗?
他不是爱林婉婉吗?他不是答应了林婉婉会把她从孤儿院里面接出来之后好好对待她吗?
可是他的心脏为什么翻江倒海?为什么失去了一大半在空空漏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