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世才此时正站在柯氏集团三十八楼办公室窗前，鸟瞰着街道上脚步匆匆的行人和甲壳虫般缓慢爬行的车辆，臆想着这座城市的芸芸众生在忙忙碌碌讨生活的种种表情。
原本以为与韩国H城化工集团的合作能解决资金和技术上的困境，这样，柯氏就可以起死回生，甚至迈上一个新台阶，这原本是一年前就已经敲定的事情，没想到那头竟出了那么大的意外，让本来铁板钉钉的事情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不但合作终止，甚至有风声说，那个一手策划制造了这场悲剧的外号“金环蛇”的亡命之徒已经将魔爪伸向瀛洲，而且目标就是冲着绑票勒索富商而来。
柯世才想起来就头皮发麻，最近也减少了出门应酬的次数了。
他几次想提醒儿子柯一生注意安全，但想想，柯一生这两三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与世隔绝了。
唉，老了！他兀自叹了口气，现在的柯世才已经没有了以往一览众山小唯我独尊的壮志豪情，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了个内线电话，“喂，刘锐学？过来一下。”
刘锐学是柯世才的得力助手，三十多出头就称为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左膀右臂，也算青年才俊。
他在柯世才办公室门外敲了两下，就推门进去，柯世才正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见他进来，忙问，“财务报表汇总出来了没有？”
“柯董，十几个分公司的都报上来了，很快能有结果。”
“很快是多快？我需要精准、肯定的答复，而不是很快、大约、应该、可能。”
“一个星期。不，三天。三天就可以了。”刘锐学今天有点儿紧张，他双手来回搓着。
柯世才哼了一声，回到座位闭目养神。
刘锐学退到一边站着待命，他看了看柯世才，欲言又止的样子。柯世才睁开半眯着的眼睛，“有事？”
“嗯。”
柯世才扬扬手，别绕弯子了，挑重点说吧。
哦。陈董，其实……今年的财务报表预算，我自己大概统计了一下，但不是很全面和准确……”
“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情况不妙啊！
“有多糟糕？”柯世才用手揉了揉眼眶，强打精神。
刘锐学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鼓起勇气，“我们今年是第二年入不敷出了，各项支出今年的缺口高达一亿六千万，如果不收缩阵线，压缩开支，照最保守估算，撑不过半年！”
柯世才皱皱眉头，其实这个结果他也不是心里没点儿谱，只是现在听到的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
“原来的预算不是说明年第一季度就有收益吗？”他说。
“吴少南把公司技术骨干和销售精英挖走后，人心浮动，一些老客户纷纷和天力健合作了。”
“法务部门找到起诉吴少南的证据了吗？”
“由于吴少南在柯氏负责的技术研发是私下进行的，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在工作时间的，且他抢先以个人名义注册了商标并申请了专利，所以我们目前没法坐实他侵犯商业秘密的罪名。”刘锐学说。
那就是说我们拿他没辙了？任由他胡作非为了？
“只怪当初公司没有和他签订竞业协议……”
“没想到我柯世才叱咤商场大半生，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最后竟然栽在吴少南这只白眼狼手上。老猫烧须，阴沟翻船啊！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
“董事长，要不我到外面找人教训教训这小子。”
柯世才摆摆手，“不，不，上兵伐谋，下兵伐城。以吴少南的格局和野心，不可能离开柯氏
第40章
这只旱涝保收的金饭碗，跑去外面弄个公司，他驾驭得了那么大一摊子杂务吗？他呀，顶多就是一傀儡、牵线木偶！或者就是壁虎尾巴。就算你找人卸下他一只胳膊一条腿，对他的新雇主来说就形同隔靴搔痒，大不了丢车保帅，断尾求生。对我们来说还是于事无补，顶多泄泄愤而已。”
“那……”
“查！查他的幕后主使。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董事长，高！”刘锐学折服了，果然是老谋深算啊，难怪俗话说姜是老的辣啊。
刘锐学终于等到了金安惠的召唤。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约定的咖啡厅。金安惠带着一副宽边墨镜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翻看一本财经杂志，这符合她一贯的隐者思维模式。刘锐学想，这个沈莹长得那么光鲜亮丽，却喜欢藏着掖着，不抛头不露脸，就像一个木偶剧演员，站在后台操纵别人的命运，或许这就是华尔街操盘手的风格吧。
“怎么样？一个月的无所事事让你如坐针毡了吧？”
见到刘锐学，金安惠放下手中的杂志，微笑着不失风趣地调侃道。这是刘锐学第一次见到金安惠展露笑容，他怔了一下，金安惠笑起来有一种让柯一生难以抵御的魅力，那是一种无法掩盖的风情，一种骚到骨子里的诱惑。
刘锐学自认为自己阅人无数，对美女早已产生了强大的抗体了，没想到眼前这个沈莹却让他重新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心跳和自卑。
他连忙掩饰自己的窘态，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笑道，如坐针毡恐怕不该轮到我吧?说吧，万小姐召我前来有何指教？
金安惠收起笑容，恢复了她一贯冷漠的表情。说，刘总，我马上就要运作一个项目。
她第一次称呼刘锐学，就用了“刘总”这样一个商业场合的正规称谓，在刘锐学看来，这说明她着力于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隔离墙，这道墙要隔离的是他们之间工作之外的私人关系。
也就是说金安惠仅仅把他刘锐学视为合作伙伴。又仿佛告诉他，别想打她的主意。这是那些目空一切的沈莹抵御柯一生追求的惯用伎俩，这点刘锐学很清楚。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她金安惠怎么就那么自信心爆棚，认为他刘锐学一定会舔着脸去巴结她？他心里愤愤地呸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