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纪遥端走进书房,冲着书房里那个背着手面对墙壁的男人微微低头行礼。
贤王转过身来,不过是而立之年,俊美冷酷的脸上有些沧桑的痕迹,尤其是那双眼睛,蕴藏着如狼一般的厉光,让人看不透,也不敢看。皇家多美人,贤王的母妃是已逝的惠妃娘娘,惠妃年轻时也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儿。育有贤王和九公主,惠妃娘娘当年怀着九公主的时候,算是高龄产妇了,也是在生九公主的时候,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皇室里皇子公主不少,个个都是容貌上乘,毕竟皇宫可是这天下最富贵的地方了,天下的美女都会送到这儿来,一代一代下来,皇家血脉自然是俊美无双的。
“可看清是谁做的?”贤王沉声问,慢慢走到椅子上坐着。
“不知,那人从我背后偷袭,他是用左手捂住我的口鼻,也许是左撇子。”纪遥端想了想,说道。贤王沉思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书桌,不言不语。
“捡到的帕子呢?”贤王又问道。纪遥端拿出那面帕子,递给贤王,“裴璟吾检查过,是西域产的迷迭,早些年被西域禁止买卖,市场上并没有流通,此迷药香气馥郁,能让人顷刻昏迷。”,贤王颔首,裴璟吾是李神医的关门弟子,虽然年纪小,只比纪遥端大两岁,但是他的医术可不差,将李神医的衣钵学了个九分。既然裴璟吾这么说,那么便是如此。
“西域?礼王之前不就是接管边境通商的事情吗?”贤王漫不经心地说道,又轻笑出声,“呵,莫不是把我当傻子不成?”
皇上有七子,大皇子乃皇后所生,早年因谋逆的罪名,被幽禁于千阕山守着皇陵,二皇子被封为敬王,其母乃徐丞相的嫡女徐德妃,外家势力强大,三皇子就是贤王,乃已逝的容惠妃所出,容家近些年淡出朝廷,只留容家的嫡长子在翰林做了个编修,五皇子颂王和九皇子礼王都出自郑贵妃,郑贵妃的父亲乃东南镇府将军,在东南沿海一带势力很大。相较之下,贤王的外家优势很弱,但贤王年近而立,却自己打出了一片西南的势力,可见他并不简单。
朝中分为四股势力,一是以徐丞相为支持代表的敬王一派,六皇子洛王的生母低微,被徐德妃所养,自然是跟随敬王一派;二是以西南势力为支持代表的贤王一派;三是以东南沿海为支持代表的颂王、礼王一派。至于皇帝最小的第七子,已逝的黎妃的儿子,裕王,如今才十岁,自然没有任何夺嫡的机会。
这条帕子指向了今年负责边境通商的礼王,礼王今年才十六岁,皇上有意让他历练,若真是想谋害贤王嫡子,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呢?莫不是当他纪致贤是傻子不成?
“你敬王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贤王轻轻笑了,眼里尽是不屑一顾。想坐山观虎斗吗?那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纪遥端不说话,心里也渐渐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必是那有勇无谋的敬王叔,又不知道听了哪里的歪主意,想谋害自己然后嫁祸给颂王一派,若是颂王倒了,敬王的朝中势力便能迅速将东南沿海一带势力吞噬殆尽。
可惜,这么多年,敬王的把戏还是那么幼稚。
“父王,有个人救了我,我能……”“端儿!”未等纪遥端说完,贤王厉声打断了他。
“端儿,你,又忘了吗?”贤王似笑非笑,他的目光炬炬,仿佛能看透一切,时间好像就这么静下来了,窗外的天火红火红的,书房内无限静谧,灯盏上的火跳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灭了似的,而纪遥端的心,忽的沉了下去。
“没有,我没有忘。”半晌,纪遥端吐出这么一句话,脸上,只余冰霜。
“是谁救了你,不用你告诉我,只是你记住,你是贤王嫡子,你对别人来说是有利可图的,这些,你见得也不少……临恩伯府,很受皇上器重,最近颂王在拉拢他们,你说,会不会是环环相扣呢?”贤王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摆摆手,示意纪遥端可以走了。
纪遥端行了礼,转身离去,他年少的眸子里,所有的柔软都破碎开来,消失不见,剩下的全是铁壁铜墙,如盔甲一般,冰冷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