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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结论

写作成为我谈到我自己或者我笔下人物的一种方式——以一种真正私人的、没有任何尴尬的、令人惊讶的方式来讲述。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让我长大后成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好人,但并非我想说的一切话都是很好的。

——路易丝·厄德里克

路易丝·厄德里克有着与众不同的社会生态学的创作视野和文学想象力,展示了她独特而恢弘的审美意识。在以关爱、平等、和谐和自信为特点的社会生态学视野关照下,路易丝·厄德里克用诗化的语言,隽秀的文笔,创作了神奇的“北达科他传奇”系列长篇小说,绘制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关于神话与现实的想象画卷,反映了她的精神寄托与创作目标。她呼吁美国土著文学进入主流文学,主张美国土著作家能和主流文学作家一样致力于“通过意味深长的语言和文化的细节来扩展我们的散文体世界”。厄德里克在立足于自己印第安文化传统的同时遵循了美国文学对地域之情关注的伟大传统。她根植于故乡大地、在文学艺术的天穹中创造出一颗颗晶莹闪烁的艺术之星。美国著名小说家弗兰纳尔·奥康诺(Flannery O'Connor)曾写道:“美国小说中最好的作品向来都是地域性的……任何地方的人民只要有共同的经历,有一种认同感,有可能以共同的眼光阅读一部小小的历史,最佳之作就会转移到那里,就会在那里停留得最长久。”“对地域之情的关注一个世纪以来始终贯穿着美国文学的发展,既造就了其总体共性,又形成了各个地域文学的个性。尽管各位作家与之认同的地域有所不同,但是这种地域情愫却一脉相承,成为文学创作中具有无穷潜力的主题。”厄德里克创作的优秀作品根植于故乡大地,她的小说始终以故乡北达科他州为背景,她用抒情的笔调和令人耳目一新的叙事形式书写了美国印第安人在主流社会中的生存状态,以及他们在艰难的生活困境中不断寻找自我,认识自我,激励自我的求索精神。路易丝·厄德里克具有异乎寻常的洞察力,对奥吉布瓦人的洞察和理解与生俱来。她目光犀利,对土著美国文化现状做了敏锐的观察和深刻的思考,对印第安人艰辛的生活境遇描写得细腻冷峻,其刻画之真切令人信服,其面对现实的勇气令人感动。她的作品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让人震撼,她笔下的人物与情节虽然是虚构的,却比其他任何形式的记录都更加真实。她的小说完美精湛,有着诗一般的语言、不可思议的魔幻气质。厄德里克是土著美国文化的歌唱者,她身上洋溢着印第安人特有的幽默感,与其深刻的洞察力相辅相成,体现了她善于发掘新奇事物的信念和对永恒之爱的呼唤。

厄德里克近年来一直受到读者和学术界的热烈欢迎和追捧,究其原因在于她具有一种非凡的能力,能够把那种人们无法解释、难以表达的心灵困惑用文字表现出来,彰显了她深厚的美学底蕴。她采取的文学策略不像其他印第安作家那样咄咄逼人,而是凭借自己非凡的想象力和高超的现代小说写作技法,建构了一个神话与现实交织、虚幻而又真切的感人世界,她的小说委婉、含蓄、动人,是一种心灵的诉说,轻轻叩动读者的心扉,无论是对于印第安人还是非印第安人,都是易于接受的。通过聆听厄德里克笔下人物的倾诉,人们可以使自己反省和正视历史。特别是厄德里克前瞻性的社会生态学意识以及她在作品中所呼唤的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自我和谐统一的思想更能引起人们的强烈共鸣。她对人与自然之间的亲密关系进行了发人深省的思索,同时又揉进了性别、种族、话语、自我实现等人们密切关注的话题。她认为人与自然息息相关、共生共存,人类必须对所有生物的生存和整个地球的存在负起责任,将自己置身于自然界包容万物的大系统之中,建立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关系。这样的观点表现了厄德里克对生态环境的一种终极关怀,是她发出的振聋发聩的新时代强音。她主张消解社会等级划分和二元论等使人类和自然界长期遭受压迫和掠夺的核心因素,坚持话语平等、男女平等和种族平等,无不反映了她对平等意识的追求。她激励印第安人在逆境中勇于奋斗,不断拼搏,完成自我转变、自我超越、自我实现,在白人主流社会中奋力崛起。厄德里克的这些思想为创建和谐美好的生态社会提出了合理的设想,也为读者全方位地了解她的社会生态学视野提供了契机。

伟大的文学家总是通过其作品为人们揭示出世界的意义,路易丝·厄德里克创作的亦真亦幻、神话与现实交织的系列长篇小说具有非凡的意义,它重新透视美国历史,在美国印第安民族遭遇浩劫之后的文化重建中开辟了新的路径。厄德里克本人身份的混杂性与边缘化在其作品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从她的身上可以看到,当代土著美国作家已经意识到话语的力量并将其用于文学创作,他们用英语作为载体来书写印第安文化,把印第安传统文化元素贯穿在英语文体中,以此颠覆白人主流文化,重新建构印第安文化的独特性和丰富性,成为印第安民族及其文化的代言人。路易丝·厄德里克的作品始终不渝地寻求人与人相处的和睦关系、社会生活的和谐以及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沟通、交流和融合。在多元化文学日益繁荣的今天,通过本民族传统建构自己的民族文学身份,从而在以往被边缘化的文学领域中发出自己的声音,这也是包括土著美国文学在内的各种边缘文学所采取的中心化策略。路易丝·厄德里克的长篇小说根植于印第安齐佩瓦民族文化,她对于印第安文化和印第安人民有着深切的热爱。她具有印第安人和谐观的审美意识,她坚持印第安传统的价值观和自然观,倾注了对自己民族传统的激情,表达了印第安人的强烈族裔意识和振兴本民族的愿望,表现出为边缘化的当代美国印第安人在美国白人主流社会中探寻生存出路的强烈使命感。路易丝·厄德里克认为,在光怪陆离、令人无所适从的现代美国社会中,印第安传统生活方式仍然是支撑美国印第安人顽强生存下去的希望与精神支柱。当代美国印第安人应该确定不移地保持印第安传统文化,积极主动地强化自己的印第安族裔意识,回归完整的印第安自我,在逆境中努力拼搏,最终为实现印第安民族的复兴而崛起。

从事族裔研究的著名美国学者威尔·索勒斯(Werner Sollors)认为,“从总体上来说,美国文学可以被认为是祖先的足迹,或者是以往的族裔群体生活,以及现在族裔间的紧张关系所烙下的印记。”因此我们可以说,任何美国文学究其根源都带有深刻的族裔性。作为土著美国人文艺复兴的代表作家之一,路易丝·厄德里克与其他土著美国作家一起用英文书写本民族的历史与现状,进入了现代文学的领域,为读者打开了想象的大门,在种族、文化日趋多元化的美国社会里发出响亮、清晰的声音,融入了现代文学的大千世界,扩展了美国文学和世界文学的内容,并参与以文学塑造世界的想象。詹姆斯·鲁伯特(James Ruppert)指出,土著美国作家的写作与其说是夹在两种文化当中,陷于消极被动的处境,不如说是主动地调和两种文化,充分利用自己同时所受到的两种文化传统的影响,具有其丰富知识的优势,居中连接,打开美国主流社会的视域,为读者展现白人主流社会之外的价值、信仰和世界观。但是这种调和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强大的美国主流文化的压力下,如何做到能够生存却又不被同化,既能够保有土著美国人的身份,认同于本族的传统,又能够参与主流文化,这是当代土著美国人所努力抗争的目标。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使土著美国人的群体利益受到全社会的普遍关注。由此可见,土著美国作家具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和政治、文化自觉性,土著美国人文艺复兴及其发展似乎向我们揭示了这样一个事实:民族文学的繁荣兴旺离不开对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弘扬。土著美国人只有维护自己的民族特性,发扬自己的民族文化,采取适应自己的方式向前发展,才能在白人主流社会中确立自己的位置,改变遭受歧视和压迫的境遇,争取自己的权益,追求种族平等。土著美国文学的发生以及发展都摆脱不了主流白人文化的压制环境,可以说,正是长时期的被殖民压制的历史带来了土著美国文学鲜明的主体意识和复兴的动力。

路易丝·厄德里克把神奇的印第安传统文化元素融汇在现代小说的创作中,成功将传统与现代共治一炉,她的小说彰显了传统与现代交相辉映、和而不同的美学风格。如今,她是拥有读者最多的土著美国作家,她的小说作为教材进入了大学的课堂以及学院的研究领域,许多学者也在研究她以及她的作品,路易丝·厄德里克日益受到文学界与学术界的重视,是美国文学界一颗冉冉上升的耀眼明星。可以说,路易丝·厄德里克已经成为了美国主流作家,她的作品也已经成功地进驻了美国主流文学。路易丝·厄德里克是一位勤奋而多产的作家,现在仍然笔耕不辍,期望她不断推出优异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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