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作家的创作，确实完全是自由的，但是这自由是以党性为原则。回顾一下四十年来苏联文艺所走过的道路，是党使文艺创作取得了自由，并且始终保卫着这个自由，每当文艺创作遭到束缚，陷于泥淖而不能自拔的时候，党就出面解救文艺，使它重新获得创作的自由。
十月革命后，当无产阶级文化协会向党和苏维埃闹独立性的时候，党中央便在一九二○年发表了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协会的信。这封信是列宁起草的。信中指出，在十月革命前成立无产阶级文化协会以与克伦斯基的教育部对抗是必要的，正确的；但在十月革命之后，竟继续闹独立性，和党及苏维埃对抗，那就错误了。“社会上与我们敌对的异己分子，即小资产阶级分子，便涌入了无产阶级文化协会，他们有时候事实上篡夺了无产阶级文化协会的领导权。未来派、颓废派、同马克思主义敌对的唯心主义哲学的维护者……在‘无产阶级文化’的幌子下，给予工人们以资产阶级的哲学的观点（马赫主义），而在艺术方面他们则在工人中间培养了一种荒唐的、不正常的趣味（未来主义）。”“正是对党和苏维埃政权闹‘独立性’，才必然使无产阶级文化协会成为资产阶级影响工人阶级的武器；这种‘独立’是为资产阶级的利益服务的。”
党中央着重指出：“中央不但不想限制工人知识分子在艺术创作方面的主动性，相反地，中央却要为工人知识分子创造更为健康的、正常的环境，并使这种环境能够对于整个艺术创作事业发生好的作用。”
中央指出了无产阶级文化协会的错误之后，号召文艺家创造“真正的、名符其实的无产阶级文学”。
但是经过一段因执行党的正确政策而使文艺得到繁荣的时期之后，文艺创作又受到残余的资产阶级思想的束缚而呈现混乱的局面，为了指出文艺创作的正确方向，党又出来帮助文艺工作者，那便是一九二五年党公布有名的决议《关于党在文艺方面的政策》，重新使文艺得到创作自由。在经济恢复时期文艺界展开了非常复杂的思想斗争，党的敌人不只攻击党的政治路线，而且攻击党在文学方面的政策。党的文学政策的这一历史性决议的公布是很及时的。决议指出苏联已进入文化革命的阶段，一方面由于无产阶级和农民文学的成长，另一方面由于新经济政策时期随着敌对的经济形态的增长，也引起了新资产阶级的产生和壮大，资产阶级思想从社会深处化学似地分泌出来，这样，正如国内阶级斗争没有停止一样，文艺战线上的阶级斗争也没有停止，但是斗争形式已经改变，无产阶级应当在自己专政时期进行“和平组织事业”，保持、巩固和扩大自己的领导，在思想战线上占领相当的阵地。但是这个任务非常复杂，党的文艺政策应当是在无产阶级作家和农民作家与所谓“同路人”和其他作家之间建立正确的相互关系，帮助无产阶级作家取得领导权，支持农民作家并把他们拉到无产阶级思想的轨道上来，细心地对待“同路人”，团结和争取他们。在创作的领域里实行各种集团和派别的自由竞赛，使文学艺术得到发展和繁荣。
虽然在这一决议里党特别着重指出：不能用指令和党的决议使某一集团或文学组织对文学出版事业实行合法的独占，这样是会毁灭无产阶级文艺的，但是“拉普”（俄罗斯无产阶级作家协会）、“伏阿普”（全苏联无产阶级作家团体联盟）等组织被托派等反党分子所操纵，进行破坏活动，拉普派培植宗派主义，往往把自己宗派的利益放在一切之上，内部自我批评展开得很不够，滋长了小集团习气，对于提拔新生力量表示怀疑和不信任。这个集团力求取得领导地位，竟致宣布：凡是敢于怀疑它的正确性的人都是阶级敌人！
党在一九三二年公布了“关于改组文艺团体”的决议，指出当时几个无产阶级文艺团体，如“伏阿普”、“拉普”、“拉普姆”等，成为阻碍文艺创作发展的狭窄的框子，无法充分动员作家艺术家走上社会主义建设的战线。
为了消灭这种宗派主义的根源，党中央决定取消“拉普”等团体，另外成立苏联作家协会，把一切拥护苏维埃政权和愿意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作家都团结起来。
一九三四年举行第一次苏联作家代表大会，根据这一决议成立了苏联作家协会。
这样，共产党伸出“干涉”的手来，又一次解放了文艺创作的束缚，使苏联文艺能自由豪迈地、广阔深入地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服务。
后来，在卫国战争结束之后，党对于文艺界所出现的一些缺点和错误，妨碍文艺自由发展的一些不正确的倾向，又采取了一系列的帮助的措施，例如一九四六年关于《星》与《列宁格勒》两杂志的决议，关于剧场上演节目及其改进办法的决议，关于影片《灿烂的生活》的决议，一九四八年关于穆拉杰里的歌剧《伟大的友谊》的决议，一九五二年真理报发表《克服戏剧艺术的落后现象》的专论等等，这些都是在文艺方面发生了严重的问题后，党积极出来解决困难、加强领导的具体表现。苏共十九次和二十次代表大会的报告和决议中也都对于文艺工作提出了批评和指示。最近赫鲁晓夫同志对作家、美术家、雕刻家和作曲家所作的讲话，要求文学艺术同人民生活保持密切的联系，也是党在加强文艺领导方面的重大表现。
赫鲁晓夫同志根据文艺是共产主义事业中一个组成部分这一列宁的指示，强调文艺不能脱离共产党和苏联人民为进一步提高经济和文化，为建设共产主义社会所要解决的迫切任务。并且指出，一个艺术家，不论他是党员或非党员，只要他的生活目的是为共产主义的理想和本国人民的幸福而奋斗，只要他关心人民的利益、人民的思想和愿望，无论他选取什么题材，反映什么生活现象，他的作品都会符合人民、党和国家的利益。“这样的艺术家就是自由地、毫不勉强地、按照自己的信念和使命、按照内心的吩咐选择为人民服务的道路。在社会主义社会的条件下，人民是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自由的主人和新生活的创造者，一个忠实为人民服务的艺术家是没有创作自由不自由的问题的。”
十月革命既然使文学艺术获得了彻底的解放，使文学艺术的创作得到了充分的自由，使文学艺术成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建设事业的一个组成部分，领导这一建设事业的共产党就不能不加强文学艺术的领导。党领导文艺事业，就是保卫文艺创作的自由，党要求文艺有党性，就是保证文艺能够进行自由的创作。党对文艺事业的领导，并不是束缚文艺事业。文艺的党性也不是把文艺限制在狭隘的圈子里。相反的，由于有些作家中还存在着资产阶级思想的残余，由于周围还存在着资本主义世界，文学艺术还常常陷于资产阶级思想的罗网，还常常受到束缚，也就是有些文艺家自己束缚了自己，党还必须常常出来解救它，使它重新得到解放，重新得到自由。四十年来苏联文学所走过的道路极有教益地向我们说明了这一点。
原载《文艺月报》第11期，1957年11月5日
署名：林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