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程小七半天没搭理阿九,是翻包找药膏了,刚好她抬起头,她把药膏涂在自己手上,就给阿九涂上了。
阿九越发羞愧无地,自责的恨不能给自己一刀,泪珠子不停地流,弄得程小七烦了就骂道:“我还没死呢,哭哭哭,哭的药都涂不上了,闭嘴!”
这一下,李治也醒了,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罗维扬,救兵来了,他却一点都不开心,反倒一肚子没好气的低声训斥:“你们怎么来了?”
罗维扬不太理解晋王的思维,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反话,就跪地请罪:“属下失职,请殿下宽恕。”
程小七却已经飞快的做好了决定,急促的说道:“既然你们二人找到了我们,那么就不需要胁迫禄东赞的人护送我们了。罗维扬,阿九,你们俩去把那些吐蕃喽啰都给解决了!”
“是!”
两人迅速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后来,还有打斗,看来是有吐蕃士兵醒来,跟两人打起来了。但两大暗卫头子的武功,可不是靠一身蛮力就能抵御的,很快,惨叫声就消失了。
禄东赞醒了,他瞪圆了眼睛,喷.射着怒火看着一脸悠然的程小七,听着窗外传来属下临死的嘶吼声,悲愤的恨不能逆转时间,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在抓住这妖异的女子的第一瞬间就杀了她!
若不是心存贪念,也不会被这妖女设计,害死了这么多彪悍的吐蕃汉子!
用青稞糌粑和牛羊肉喂养到这么高的汉子,在吐蕃是多不容易的事情啊,却被这女子一声令下,一个个葬身在距离家乡不远的地方。
程小七缓缓走到禄东赞跟前,停下脚步看着他,轻轻问道:“你是不是恨自己不该招惹我?哦,不,你应该是恨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我对不对?
禄东赞,你还记得我在长安的时候,就说过你只是一只蠢猪,你还真的是一只蠢猪,是谁给你的胆子对我下手?既然你的手不规矩,那就该有被斩断的觉悟。”
“唔唔唔!”
禄东赞挣扎着发出叫声,程小七撇着嘴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干脆杀了你?”
禄东赞挣扎着点头,意思是自己宁死不屈,程小七说道:“杀是肯定要杀的,但我有个习惯,就是从不浪费东西,你们吐蕃其他的没什么稀罕物,战马还是比我们大唐人养的好一点,松赞干布挺看重你这个吐蕃第一聪明人的,我试试看,他舍不舍得用两千匹好马来赎回你。”
禄东赞心里充满了悲哀,是啊,他的确是吐蕃第一聪明人,这一点,整个吐蕃都没有人怀疑,可是,跟眼前这个女子想比,他自己都承认自己只是一头蠢猪。
“赞普,求你不要答应这个条件,千万别把咱们的战马交给这个妖女,来交换我的性命,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我该死!”
可是,被绑的这么紧,嘴里还横着勒了一条布巾,想咬断舌头都无法完成,禄东赞只能是悲愤的闭上了眼睛。
那妖异的女子等她的属下屠杀完了吐蕃的汉子们,踏踏实实的在那个独臂侍女的伺候下熟睡了。
禄东赞躺在冰冷的地上,两行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进耳朵,他缓缓闭上眼,仿佛看到了高原之巅那一汪神女镜子一般的湖泊,空气里,却隐隐传来不详的血腥,那是他同族生命的味道。
放下心的程小七一觉睡到天近午时还没有醒来,李治也是一路发烧颠簸的够呛,同样酣睡不起。
这种状况,恰恰符合阿九心里的小九九,信息已经传递出去,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待幽王爷赶过来,王妃越睡的时间久越好。
外面那些尸体,罗维扬怕血腥气引发王妃不适,已经一个个拎出去扔进树林里,最后飞旋起来在每棵树上都跺了一脚,那些积雪纷纷落下,把尸体完美的掩盖住了,至于雪化了露出来,那也是他们走了之后的事情了。
罗维扬掩埋完尸体,刚走出树林,就看到一队骑兵飞速而来,打头的身穿黑色斗篷的,正是幽王李恪。
李恪看到罗维扬,远远就叫道:“王妃呢?可安好?”
“王爷放心,王妃安好。”
李恪紧绷许久的心骤然放松,这几天几乎是不眠不休日夜奔波在四处搜寻爱妻,眼一黑差点栽下来,罗维扬赶紧飞身掠上他的马背,从他身后扶住了他。
好容易控制住眩晕,李恪示意罗维扬自己没事了,心急如焚赶紧看到小七,罗维扬跳下马背替他牵着马,带着他们走进小城。
李恪下了马几乎无法站立了,踉跄着推开想要搀扶他的侍卫,跌跌撞撞走进房间。
刚醒来就跑来守着小七的李治,一看到李恪就满脸恼怒,气愤的叫道:“李恪,我姐姐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有脸来!”
程小七被李治一嗓子吼醒了,迷蒙的睁开眼睛,看着跟阿九一样一脸冻疮,嘴唇干裂,头发结冰,消瘦到不似人形的李恪站在床边,正用似喜似悲的眼神痴痴盯着她,一双破破烂烂的手冲她伸过来的样子,下意识坐起身就想朝他扑过去。
可是,程小七的投怀送抱只进行了三分之一就停止了,脸上的心疼和惊喜欣慰也统统被冷冷的寒意取代,她在床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虚弱到一触即倒的李恪,冷漠的说道:“这不是我们的幽王爷么,您不在洛阳跟您的新欢恩爱,冰天雪地的找到我作甚?”
李恪心如刀绞,扑倒在床边抓住程小七的腿,乞怜的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小七,你就原谅为夫吧!”
程小七胸口疼的厉害,她其实早就原谅李恪了,但是,她明白,这男人打落门牙肚里咽的臭毛病若是不给他纠正过来,以后遇到危险,他还会瞒着她自行其是,这是她绝对不能允许的,这一次必须狠下心,一次给他改过来才行。
“幽王爷言重了!”程小七狠心的抽出被李恪抱着的双脚,退后一步,看也不看他接着说道:“知道您情深义重,遇到危险自己担着,我这个王妃无非是个弱女子,能替你分担几分?
您既然如此强悍,没有我想来也能过得很好,那便不必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姿态了,没的让我恶心!”
李恪叫道:“程小七,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承认我被珺柔要挟,没有跟你商议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怕她孤注一掷宁死不给我解药,你的命我赌不起啊!”
“是,你赌不起。但你自作聪明的瞒着我独自应对,成功了吗?”程小七还是冷冰冰的说道:“成功了吗?还不是一样害得我九死一生?除了让我额外多承受了一份爱人移情别恋的情伤,你护住我了吗?若非紧要关头刘方爷爷送来了解药,我跟我的孩儿已经死在你的英雄主义之下了!”
李恪满脸痛楚和悔恨:“我……我错了,你就原谅为夫吧!”
“原谅你?你是看我还能站着跟你讲话,才求我原谅的,若是我已经毒发身亡,或者被禄东赞第一时间杀死了,你向谁求原谅?向我们母子的尸体祈求吗?”
李恪只觉得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痛,大声嘶吼道:“程小七,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跟孩儿!”
程小七高高扬起头,看着屋顶说道:“你不许?你管不着!不爱听就滚!你以为,我在船上割袍断情是跟你开玩笑?幽王殿下,我跟你已无瓜葛,请滚!”
李恪心痛的难以自已,站起来就想冲上床把这狠心的女人狠狠抱进怀里,可是,他刚窜上床就呆住了!
程小七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抽出了他腰间的宝剑,横在她雪白的颈项间,一双眸子比屋外的冰雪还要冷,一字字说道:“幽王爷,想我死你就继续。”
一屋子侍卫都看傻了眼,此刻全体跪下叫道:“求王妃保重!”
李恪吓得连连后退,忘记了自己在床上,一个仰面就倒下床,阿九眼疾手快扑过去垫在他身下,总算是没把他摔在地上,他狼狈的爬起来,顾不得身份,跟侍卫们一样双膝跪地,悲伤的呼喊道:“求王妃饶恕本王!”
程小七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刚刚被烂桃花仰面掉下去引发的惊吓咽下去,闭上眼喘.息良久,才说道:“李恪,念在你初犯,给你一个改过机会,但惩罚不可免,你可愿受?”
李恪惊喜的抬起头,迫切的看着程小七说道:“我愿接受惩罚!什么惩罚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程小七冷漠的看一眼一脸不忿的阿九,偏偏吩咐她道:“阿九,禄东赞给我准备的马车上,有煮熟的鸡蛋,你去取来。”
阿九误以为王妃刀子嘴豆腐心,心疼王爷一路奔波肚子会饿,欢笑着跑出去取了鸡蛋过来。
程小七下床穿上鞋,接过熟鸡蛋走到屋外,在雪地上摆放了四个鸡蛋,又找了一块木板放在鸡蛋上。
一众人等在程小七走出来的时候,都跟了出来,懵逼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程小七淡漠的看着李恪说道:“跪上去,三个时辰,鸡蛋不许碎,做到了一笔勾销,做不到……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