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爬犁飞快的在冰雪上飞驰,却并非是按照原定计划从云州往朔州方向行进,而是在跟大度设分别的深夜,就偏离方向,过了长城继续往北。
因为程小七这个突如其来的改变,罗维扬差点自尽。
罗维扬身负皇上密旨---即便这一队皇家顶级的卫队全部死光,也不允许程小七伤到一根汗毛!
当着大度设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要去朔州跟李大将军和牛老将军会合,到时候相信两位老公爷一定会有法子保住郡主安全的,自己的担子也就卸下来了。
可是这天深夜,正在休息的时候,程家家将的首领程狗丢悄悄的叫醒罗维扬,告诉他他家小娘子说了,让大家赶紧起身直接过长城深.入薛延陀境内。
一下子把罗维扬吓了个屁墩,急匆匆到郡主跟前跪地劝阻,可是郡主双眼闪动着寒光,说她主意已定,必须立刻向北,追踪大度设,在路上抢回程处默。
罗维扬苦劝不行,抽出宝剑横在脖子上,说如果郡主不听他就死在当场,却被程小七一个眼色,那个前几天不知道去哪里了,又神神秘秘出现在郡主帐篷里的少年笑眯眯在他脑后点了一下,罗维扬就失去知觉了。
程小七命令道:“把他扔到爬犁上,我们立刻出发。”
程狗丢把罗维扬丢上爬犁。
程小七命人缝制了皮毛的蹄套包裹住马蹄,又在蹄套外面包上干草,又保暖又防滑,月明星稀,月色跟雪光交相辉映,倒是也能够看清道路,茫茫雪原上飞驰着一条长龙。
之所以跟大度设会面的时候单鹰不在,就是被老姐派出去追踪那些蛮夷的哨探,他一连去了好几日,把薛延陀部队驻扎以及沿途部落分布情况摸透彻了,今晚才返回。
程小七听了单鹰查到的情况,得知大度设一行大约有四千多人,全部都是大度设最强悍的精锐部队,号称薛延陀的“青狼骑兵”,程处默正是被这一支骑兵给抓去,被关在一辆木制囚车里,带着一起向北走,现在刚过长城没多远。
摊开地图仔仔细细印证了一下,程小七当机立断做出了折而向北,直接从大度设手里抢走程处默的决定。
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一则大度设在路途中更好对付,二则也省去了随后去王庭路途中可能出现的变数,三则若是能趁机把大度设这一支精锐骑兵灭掉,也减轻了李世勣跟牛进达那边的压力。
单鹰是个有勇无谋,从来不愿意操心的性子,又艺高人胆大,唯恐天下不乱,一听老姐这个单刀直入的计策,立刻拍手叫好。
程狗丢这些程家家将,又过度迷信自家小娘子的神鬼莫测手段,能早一刻救出大少爷当然好,也是嗷嗷叫着就答应了。
唯一一个带脑子的罗维扬,却又被单鹰直接放倒,这样,程小七的决策就彻底没人阻拦了。
大度设一行人午时先走,先后差了大约五个时辰,幸好午后没有继续下雪,地上的马蹄印记十分明显,雪橇沿着马蹄印记一路追赶,天色大亮的时候,阴山就隐隐在望了。
天亮之后,在北漠上行走,无遮无挡的很容易暴露,程小七又命人把早就准备好的白色连帽头蓬换上,把爬犁上也都用白色麻布遮盖,做好伪装继续追踪。
越向北,冬的气息越浓,完全没有半点早春的气息,而且天黑的也早,申时末刻,天已黄昏。
这里恰好是阴山脚下,看前面的马蹄印记,大度设一行是沿着山林外围转着走了。
程小七命令停止前进,让单鹰用轻功从山林里摸过去看看大度设他们的位置。
单鹰去了一会儿回来,满脸笑容的说道:“哈,那帮畜生也扎营了,就在距离咱们五里远的一处山坳里,正在点火造反扎帐篷,看来是要住在这里了。”
程小七跳下爬犁,立刻低低的惊叫了一声,原来山林边缘,积雪深的很,单鹰站在雪地上是因为运功拿捏着,她一落地就被陷进雪里了。
单鹰哈哈大笑着把他姐揪出来讥笑道:“哈哈哈,你个笨蛋,这里还好点,要是到半山腰往上,那雪更深,能把你整个埋进去。”
谁知程小七一听眼睛就亮了:“小鹰,山上雪很深吗?”
“当然了!这里是平地融化的快,半山往上比下面冷得多,山顶上成年都不会化呢。”
程小七越发开心了:“小鹰,你背着姐姐还能不能运轻功了?”
单鹰不屑的说道:“小看我,就你那身子骨儿,我背着跟没背东西一样,穿山越岭犹如平地。”
某七眉花眼笑,搓着手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背着姐姐到山上看看。”
“山上冷的很,你上去干什么?”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熊孩子大话吹出去了,只好背上老姐,果然是功力了得,一个飞掠就窜进山林,在一颗颗松柏树稍踩踏借力,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腰。
单鹰背着程小七停止在一颗高大的树顶,指着山下的点点火光说道:“看到没,那里就是大度设他们的宿营地。”
程小七站在树顶仔细看着,站在这个位置,俯瞰山下的军营,更能看出那片灯火占地甚广。
也是,四千多个人呢,加上青狼骑兵配置很高,一员骑兵带两匹马,牲口也占据很大地方,看上去就很是壮观。
单鹰听着老姐嘴里念念有词的计算着什么,什么抛物线,什么直线距离,曲线距离,什么声波的,一个字没听懂。
不过单纯的人就有这点好处,自从他相信了程小七荒诞的转世之说之后,姐姐的神奇统统被他归结成是另一个世界的神通,也就不去追问了。
程小七计算完毕,双眼在雪光中闪动着寒芒说道:“小鹰,如果深夜让你过去把大哥偷出敌营,你能做到吗?”
单鹰捏着没有胡须的下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说道:“他们估计防着这一招,我看到囚车在营地最中心,我砍破囚车需要三息,这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但我能赶在他们扑过去阻拦前背上你大哥开始跑,可是在跑回咱们营地之前一定会被追上。”
程小七非但没有沮丧,反倒越发振奋,双手抓住单鹰的手摇晃着叫道:“你背着大哥能跑出多远才被敌人追上?一千步行不行?”
单鹰眼一瞪:“小看我,虽然他们快马,但我的轻功也不是吹的,只是我人力终究不持久,但两千步还是保证的!”
程小七激动地蹦跳起来,谁知树枝一晃她就掉了下去,被单鹰飞快的拉住拎上来,吹胡子瞪眼睛骂她没脑子。
“小鹰,姐姐有个计划,今晚你如此如此,我如此如此,咱们两个分头行事,一定能够全歼这伙贼寇,救出大哥!”
单鹰目瞪口呆:“姐姐,你……你确定可以?你连山神都能指挥得动?”
程小七刚想解释,又一想让熊孩子如此误会,会更加有信心,就神秘的说道:“对,不过姐姐的法力很微弱,这种神通不能多用,但今晚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
单鹰果然信了,就点头答应了。
程小七让单鹰背着她返回营地,看大伙都在爬犁上等待,罗维扬也已经醒了,用幽怨悲愤的眼神看着她,却也明知道木已成舟,就没有埋怨。
程小七看大家都瑟瑟发抖,就说道:“这天寒地冻的,夜间温度太低,露营可不行。
就在这个山洼里把大雪拍打结实,挖出雪洞来避风,就可以起到帐篷的作用,大家跟我来,我教你们怎么做。”
军士们跟着程小七来到山边,在她的指挥下,一起在半人深的积雪里边拍打边挖掘。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弄出一个很不错的雪屋出来,更可喜的是挖到山壁之后发现好多冻干的树枝,在雪屋里挖一个火坑生起火来,雪屋也不会消融,今晚就不需要遭受严寒袭击了。
程小七出了雪屋,让军士们按这样子赶紧整,军士们成效显著,一个个雪屋正在快速成型,很快所有人的雪屋都有了。
罗维扬看着这神奇的舒服的雪屋,神色越发复杂了,刚准备进去休息,忽然看到程小七急匆匆走出雪屋,身边围着几个程家家将,还有她那个会飞天遁地的弟弟,在一起说着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
程小七正在问程狗丢:“程头儿,在家的时候,我让你做的引线你做了多长?”
“小娘子,您吩咐越长越好,小的做了二十丈。”
“能保证不会半途熄灭吗?”
“放心吧小娘子,小的按您的吩咐,用麻绳纠合晒干的羊肠搓的引线,混了火药,包上薄麻纸,又刷了好几层羊油,保证又好燃又不会熄灭。”
程小七暗暗得意,自己临行前准备行装的时候,考虑到路上制造各种火药雷需要引线,就说了法子让程狗丢去做。
程狗丢不知道要干啥用,就询问做多长,程小七当时想的是加起来的长度,使用的时候肯定要剪成合适的长短做引线,就顺口说越长越好。
没想到这程狗丢死心眼有死心眼的好处,竟然歪打正着做了一整根,今晚正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