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护士的指引,温情大概签了三四个文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小护士离开后,她颓然地瘫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心里一片茫然。
手术室门外的灯光不停地闪烁着,是那种鲜红欲滴的颜色。她以前从来没觉得红色有那么刺眼过,但最近她越发不喜欢这个颜色,只因为这个近乎鲜血的颜色让她眩晕,且从来没给她带来好事。
“蒋毅,你一定要没事!”她无声地在心里祷告,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过了许久,她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宝宝用力地踢着,她伸出右手轻轻在肚皮上抚摸着,轻声说道:“我们都要相信,爸爸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我们一起为他祈祷吧!”
不记得自己祈祷了多少遍,也不记得自己在手术室门外等了多久,终于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块石头时,手术室的门推开了。
“谁是蒋毅先生的家属?”一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高声寻找着病人的家属。
“我是!”温情试图想要第一时间站起来,冲到医生面前,却发现因为自己枯坐了许久,腿脚竟然都有些麻木了。她站起来后发现腿脚不利索,又无力地跌坐了回去。
医生看见她怀有身孕,以及那副焦急且无奈的模样,顿时心里生出些许怜悯之心。
他主动走到温情面前,快速且凝重地宣布着蒋毅的病情:“你先生暂时没事,皮外伤不严重……但他之前受过严重的内伤,据我们观察,他头颅内有非常明显的阴影,建议进一步观察治疗!”
“谢谢医生!”得知他没事,温情喜极而泣,并表态,“我们一定配合治疗。”
但医生却苦涩地笑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病人已经苏醒了,我们和他商量过,但他……不同意进一步治疗。”
“……”温情愣住,想问为什么,却发现这答案应该只有病人才会有。
“你们好好做做病人的思想工作吧,这种情况拖得越久,对他的情况越不利。”主治医生交代完毕后翩然而去。
温情留在原地还有些怔忡,许薇薇凑过来,轻声安慰着:“兴许蒋毅是一时没想通而已,你别太紧张……”
她尴尬且无奈地笑笑,许薇薇不了解蒋毅,可她却是非常了解的。
他一旦决定的事情,几乎没有可更改的余地。
但如论如何,这事关他生死,她仍旧决定去试试。
辉瑞的张总在主治医生走后,也静静地靠近温情,踟蹰了片刻后安慰道:“蒋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一定会没事的。刚那个医生也是我曾经的主治医生,嘴很严,不会对外乱说话的。不过,我个人还是建议尽快让他转院,否则媒体一旦知道蒋氏目前唯一的掌舵者出现问题了,肯定会影响蒋氏的股票。”
这种混乱的时刻,辉瑞的张总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是在雪中送炭,要说温情心里不感动,那一定是假的。
只是现在不是她感情用事的时刻,可也没法在言语上与他客套,只好向辉瑞的张总投去感谢的微笑。
“薇薇,你帮我送送张总吧!”她拜托着好友帮忙,也是作为对方提醒自己转移蒋毅的答谢。
张总却大气地摆摆手,正色道:“我一个大男人要送什么?!许小姐还是好好照顾温总,我会派人将新合同直接送到薇妮服装厂的。”
无需客套,温情只好自己起身将他送到电梯口。
张总刚一离开,她便拨通了沈家俊的电话。
“学长,你能来医院一趟吗?”她试探性地问着,语气平静,不似之前那般心情忐忑。
沈家俊正在民航局查询一列航班中人员的信息,他早上刚得到消息,蒋少伟可能会搭乘这列飞机回国。
“你怎么了?”他不安地问着,心里顿生疑惑,她和蒋毅在一起,为什么有事不找蒋毅,却要找自己?
难道是两人吵架了?
温情深吸一口气,才重新朱唇轻启:“不是我,是蒋毅,他骑马时莫名其妙地从马上摔下来了……”
沈家俊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语气非常紧张,连珠带炮似的追问:“那他现在怎么样?摔到头了吗?”
温情轻轻地“嗯”了声,接着说道:“医生还发现他头部有个明显阴影,让他做手术治疗,但他拒绝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倒吸了一口深深的凉气,忽然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后才沉声问道:“小毅受伤的事情,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温情一愣,仔细回想了下,认真回答道:“没多少人,就我、薇薇,还有辉瑞的张总。”
“好的,你把医院的详细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沈家俊急声说着,“小毅不能再呆在医院里,稍后我们会请专家亲自到家里给他会诊。”
温情没问为什么,想到辉瑞张总之前说的建议转院或接受私人医生的治疗,她对此安排毫无疑义。而这也正是她打电话给沈家俊的目的,让他帮忙安排转移蒋毅的事宜。
挂断电话后,她推开VIP病房内的房门,护士正在给病床上的蒋毅量体温,测血压等。
做完最基本的常规检查,护士门收拾好随身的急救箱,安静地退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蒋毅和温情两人,她看着还在病床上连眼睛都不曾张开一下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缓步走向病床,脚下的地毯很柔.软,她没有任何声音,使得她就像一只翩然而至的精灵。
可是,天知道,在她心里,却觉得从病房门口到病床前的这段距离有多么遥远。每挪动一下脚步,她的心就更加揪着疼,更加无所适从。
“小毅……”她轻轻执起他的手,嘴里轻轻地喊着,忽然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她将头埋在他的手背上,尽情感受着来自他的温度。
“哎……哼……”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是蒋毅!
那声音非常虚弱,但低沉的音调里,总能散发出让人不能拒绝的威严。
温情赫然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蒋毅竟然睁眼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于是破涕为笑:“你醒了?”
“嗯。”蒋毅简略地回答,“这是哪里?”
“医院啊!”温情一边用左手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解释,“你刚和辉瑞的张总赛马,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下来了,你不记得了吗?”
她期待着病床上的那个人回想起半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从对方嘴里得到的回应却让她感觉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