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方淡淡的出声,算是对她解释的回应,紧接着又问,“那你又是谁?”
这句问话简直堪称十二级地震,震得温情的心理防线全线崩溃。
“小毅,你是在开玩笑吗?”她内心隐隐地着急,脸上却假装微笑,只是那笑容中让人看不到温暖,只觉得悲凉。
蒋毅没有说话,他的确是不记得眼前这个女人了。
只是,在睁开眼看到她的瞬间,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非常强烈。而且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非常用力,神情哀痛,几乎令他浑身一震。
甚至在看到她眼角的泪水时,他有种浑身血液被抽空的痛楚感。
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内心问自己。
可从她的神情与动作中,他几乎是本能地判断他和她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系,于是他出声询问,却没想那个询问就像一颗炸弹,炸得她再次泪崩。
“他没有开玩笑。”蒋毅的主治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温情那很是不愿意相信般的询问,他替蒋毅回答道。
随手关好病房门之后,他再次对眼前的人说:“刚刚我说过,他受过旧伤,有过失忆的症状。虽然经过治疗他的失忆症得到控制和康复,但今天受伤后,他很有可能再次短暂性或间歇性失忆。”
“短暂性或间歇性失忆?!”温情重复着这几个字,不安地问医生,“这个和之前的失忆有什么区别?”
“这个暂时不好说。得到看他配合我们治疗的程度,配合得好,很快就会康复。”主治医生打着太极。
若论打太极的功夫,估计除了医生,没人敢认第一。
病床上的蒋毅则始终一脸平静,仿佛眼前的两人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与己无关似的。
“温小姐,我有个建议……”主治医生将温情拉到病房门外,小声说道。
“什么建议?”既然主治医生说有建议,那肯定是对蒋毅病情有好处的,所以温情迫切地追问着。
主治医生吞了吞口水,又思量了片刻才沉声道:“在我做手术的过程中,病人醒过一次,他清楚地记得之前所有的事儿。但他抗拒治疗。所以我想……我们或许在他间隙性失忆的时候对他进行治疗,进一步观察他头颅内的阴影状况……”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这样可避免在他清醒时,和他进行言语上的冲突,还能在最安静的状态下医疗他的病情。
“可是,手术也是有风险的……”主治医生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将她浇得透心凉,“尤其是颅腔内的手术,风险比普通小手术大得多,这一点我也要事先说明。”
温情原本想要点头答应做手术的动作凝住了,她不敢去想象那个后果,甚至一想到手术的风险系数那么高,心里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你可以再仔细想想我的建议。病人还没有完全苏醒,且加上麻醉药的作用,他记忆有些模糊是正常的,不妨趁着他休息这段时间你好好考虑下。”说着,主治医生将一堆资料递送到温情面前后,从容地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温情心里像灌了铅一样难受。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扉页上赫然写着“头颅开腔手术的风险必知”。这几个字像几根钉子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感到头疼。
她捏着手里的那一堆文件,就像握住了一颗烫手的山芋,灼.热得令她生疼,却无法舍弃。
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人,里面的蒋毅果然又安稳睡去,她有些沮丧地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陷入深深的无力中。
大约半个小时后,沈家俊和蒋管家同时出现在医院的走廊尽头处。
“怎么回事?”沈家俊人还没走到病房前,声音已经从远处传了过来。
温情正低头凝思,为什么清醒时的蒋毅不同意做手术治疗?为什么他会变得时而清醒时而失忆?那如果他一直不做手术,会不会一直就是这种双面人的状态?如果做了手术呢,结果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
她正胡思乱想间,赫然听到声音,她猛然回头,看到迎面走来的学长和蒋管家,仿佛看到了两个从天而降的神仙。
“小毅为了帮我促成和辉瑞的合作,答应和辉瑞的张总骑马比赛。本来他都是遥遥领先的,前面几局都是他赢了,可最后一局,他却莫名其妙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一股脑儿地将自己所知全部倒出来。
蒋管家等他话音刚落,立刻紧张地追问道:“那现在他怎么样?”
“醒了一会会,我刚进去时,他又睡了。”温情平静地解释,语气仍旧淡淡的。,“不过……”
“不过什么?”沈家俊听完事情的经过后,眉头已经深深浅浅地凝在一起。此刻又听到那声不过,心情更加沉重,才知道更严重的事情在后头。
果然,不出他所料,温情低头咬唇思量了许久,才终于回答:“医生说他可能会有间隙性的失忆,刚他醒来时,又完全不认得我。”
沈家俊脸色漆黑,不再问温情任何问题,而是径直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温情疑惑他到底要去干嘛,但想到他或许是想和蒋毅的主治医生进一步沟通,所以也没有阻拦他。
蒋管家同样是一脸凝重,过了许久后,他忽然双手合十,向上天祷告:“蒋氏是将老爷子毕生的心血,少爷又是老爷子的心头肉。求老天保佑,不要再让他们受任何伤害了。”
温情哑然,蒋管家似乎话里有话,可他话里面那些拐弯抹角的意思,她此刻却一点也没心思去猜。
“蒋管家……请问小毅的旧伤,是不是一直就没有好?”犹豫了很久后,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心底深处的疑惑。
蒋管家没有吭声,眼睛直视前方,仿佛不打算回答问题。
他这个动作让温情瞬间明白他刚刚话里面的意思,他是在怪罪温情让蒋毅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