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顾棠的头发突然慢慢变白。
陆雁回赶紧拿出冰灵珠，收了顾棠那一滴心头血，然后看向顾西楼，示意他开口说话。
顾西楼走到床边，看着顾棠，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小姑姑，事情的真相，我已经全部了解，这些年委屈你了，不过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
“你……知道什么了？”顾棠从床上挣扎着起身，有些不安地问着。
“知道李慧娘的死因，也知道……龙脉宝藏。”顾西楼沉声说道，“安南王觊觎皇位已久，十几年暗中培养党羽，搜寻龙脉，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听了顾西楼的话，顾棠的身体顿时瘫软下来，她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灰白，与那一头白发交相辉映，看起来无端端给人一种心疼的感觉。
她挣扎了那么久，煎熬了那么久，最终还是让顾西楼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虽然她不清楚顾西楼到底是怎么一夜之间查出来的，但是她知道，背负在她身上的这份枷锁，该解脱了。
“哈哈哈……”顾棠笑出声来，“当真是，命中注定！”
此时顾棠的头发已经全白了，静明一脸惊恐地看着她：“郡主……你的头发……”
顾棠稍微侧头，看到自己青丝白发，却没有半点反应，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她现在的状态。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被自己的父亲逼迫、威胁，从来都不能选择她要走的路。
不过是一头白发而已，怕什么呢？
顾西楼看了她半晌，最终叹息着转身，把厢房的门打开，朝着外面吩咐：“屈奕，吩咐下去，所有人盯着去成康方向的每条路，务必要把送往成康的消息全部拦截下来！”
“是，公子。”屈奕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能做的，就是唯命是从。
既然顾西楼下了这样的命令，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身为下属和贴身护卫，只需要听从吩咐做事就行了。
“另外，派人把这个庵堂里面所有的姑子都看管起来，不准任何人离开这里。”顾西楼想了想，又紧接着吩咐，“备快马，我们前往成康！”
很快，屈奕按照顾西楼的吩咐去做事了，暗中待命的黑甲营此时全数出动，也顾不得会暴露身份了，毕竟没有什么事，比安南王通敌叛国、意图谋反更大的事。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整个慈云庵便被三十名黑甲营的暗卫守的像铁桶一样，滴水不漏。
顾棠就在屋子里，听着顾西楼下达一道道命令，除了刚才的拦截消息，和看守慈云庵之外，还有八百里加急送奏报去京城，以及拿着太子令调动附近的驻军，分批前往成康。
如果安南王从剑穗玉珠里找到的藏宝图，最终证实的确是在成康境内，那么不难想象，安南王一定会把成康当成自己的大本营，再加上成康与安南王的封地颍川相邻，也就是说颍川、成康这两个地方，现在应该都被安南王掌握在手中。
如果安南王手中有兵马，那么这次的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很有可能是一场硬仗。
顾西楼考虑的面面俱到，他的身上已经具备了一个成熟帝王该有的气势，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就好像他明知道即便顾振雄已经暗中准备了十几年，可是在他这种岿然不动的淡然面前，却仍然不堪一击。
不过半个时辰，一切便已经准备就绪，顾西楼既然打算立即前往成康，那肯定就不会耽搁。
还不知道静恩到底用多少种方式给安南王传信，也不知道黑甲营的人半路能不能全部拦截，顾西楼不敢赌任何万一，他必须赶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成康，调度一切，不能给安南王任何反应的机会。
如果能赶在安南王知道消息，发动兵变之前，就将这件事彻底扼杀，那就可以化解一场干戈，减少一场内战，至少让颍川、成康两地的百姓不被战火所波及，也能免于宜国内耗，让碧国有可乘之机。
陆雁回虽然不在顾西楼这样该心怀黎民天下的位置，但是不代表她看不清局面，相反，她看的很透彻，也知道现在局势比较严重，一刻也耽误不起。
毕竟安南王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已经准备十几年了，兵马、粮草、银子，或许一切都已经齐备，就等着挖出龙脉，得到宝藏，证明他是天命所归的帝王，然后一呼百应，发动兵变，改朝换代。
想遏制他的野心，想宜国免于战乱，就必须要快！
顾西楼一步跨出厢房的门，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冷峻，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月光幽幽的洒在地面上，无端端给人一种凄寒之感。
而就在此时，顾西楼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他扭头，看到陆雁回笑意盈盈：“我跟你一起去成康，叛变也好，战争也罢，不管什么事情，我跟你一起面对。”
是的，她要跟他一起面对。
因为是他，在她深陷灭族仇恨中时，陪着她一路走来，不离不弃。不管在哪种境地，他始终在她的身边陪着，帮她查找凶手，给她莫大的勇气。
所以，她也想陪着他。
对陆雁回来说，她没有参与顾西楼的过去，可能也代替不了秋宁姑娘在他心中的位置，更不会像秋宁姑娘那样，与他家国天下，畅所欲言。
可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风里雨里，一起闯。
“好。”顾西楼化被动为主动，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微笑着点头，然后两人相携着走了出去。
在离开之前，顾西楼朝着绯樱吩咐道：“绯樱，你留在这里，照顾好郡主。”
说罢，也不等绯樱回答，便径直离开。
顾西楼一身蓝色长袍，陆雁回一袭白色纱裙，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气质泠然，像是一对即将羽化登仙的神仙眷侣。
顾棠不由自主地追出来，却只来得及看到两人离开的背影，那么和谐，那么默契。
她知道顾西楼把绯樱留下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在保护她的同时，监视她而已。她当年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出真相，可是却因为犹豫而错失了最佳的时间。
一条毒蛇养了十几年，会成长为一条难以对付的巨蟒，而正是顾棠，给了这条蛇成长的时间。
哪怕是顾西楼找上门来之后，她居然还在想着欺瞒，所以顾西楼不再信她。
在这一刻，她是“郡主”，不是“小姑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