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琼梧苑的崔琪娢果然并未回自己的涵碧苑,而是匆匆忙忙往姚琦姝的昊天苑赶去。
此时的昊天苑虽然仍然位于镇国公府的主心位置,可地位已然大不如前,原本那些看似忠心耿耿的仆役们,也均忙着自个的事,亦或者在姚老夫人苑门前假殷勤,想在姚老夫人面前露露脸或者干脆讨好着尚且年幼的青儿,哦,应该称呼为崔曦青。
这些日子常来的崔琪娢倒是渐渐习惯了这里的寂静了一般,匆匆忙忙的往院内走去。
“拜见大小姐。”院门前的丫鬟见着崔琪娢前来,含笑福身道。
“母亲可在院中?”崔琪娢急声问道。
丫鬟抬头看着崔琪娢着急的模样,忙应声道:“二夫人正在房中,不过…”
“嗯”崔琪娢闻言不待去听丫鬟的解释和为难,抬步便往内走去。
丫鬟们见状也是不敢阻拦,只得一路小跑着入内传信。
从院门到后院正房的距离说来不远,可许是崔琪娢心中焦急这么一截路竟然走的气喘吁吁。
“见过大小姐。”采薇接到丫鬟们的通传,含笑对着崔琪娢福身道。
“起吧。”崔琪娢扫了一眼拦与自己面前的采薇,心中涌现一抹烦躁和不安。按照寻常的模样,采薇对自己行礼定是让出一条路来,可现在却明明是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从刚刚丫鬟的反应来看,苑中怕还有人。“何人在屋中?”
“这…奴婢不敢多言。还请大小姐见谅。”采薇低声回道,“请大小姐至偏殿稍候,奴婢这边去禀告二夫人。”
“禀告?不行,事情紧急,母亲这边能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晓的!让开!”崔琪娢满脑子均是姚琦姝昧下的陪嫁细软,着急的厉害,哪里去管采薇的话,急冲冲的推开采薇往内走去。
刚一推开门还未绕过屏风便闻见门内传来姚琦姝训斥之声:“放肆!未得通传便私自入内,打扰道长作法,这些年学的礼仪均忘到哪儿去了!还不滚出去!”
崔琪娢闻言一愣,想到母亲最近因为崔曦青那个小杂种的事十分心烦,怕是正与那好色道长谋划着什么。可自己说到底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却被亲生母亲在一个牛鼻子道长面前这般训斥,实在丢人。再想起这些日子母亲对自己的疏忽,和那少的可怜的陪嫁,便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采薇与锦溪的劝阻绕过屏风就往里冲。
“母亲这是何话!既然母亲觉得我失礼,我现在便给道长赔礼道歉!”崔琪娢气冲冲的回道,脚步不停的往里冲去,却不想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失声大叫:“母…母亲…你!”
只见右耳房的拔步床旁多出了一个暗门来,暗门内是一个隐蔽的暗室,满满一屋子的金银财物,屏风画卷充斥其中,满当当的架子上堆满了大大小姐各色物件。硕大如婴儿拳头帮大小的夜明珠被摆于暗室中央,若月辉般明亮耀眼。而暗室的外面已经装好了整整两箱,不用想便是那些个细软。立在暗室中的姚琦姝和所谓的道士正满脸惊讶的看着冲进来的崔琪娢。
“这便是伯母的陪嫁?安乐公主的陪嫁?母亲,你不是说没有了吗?!”崔琪娢盯着满满一屋子的昂贵物件红着双目厉声问道。
“大小姐莫急,这…”道士见状,忙着想打圆场,可这一时间却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只得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道。
“闭嘴!我在问我的母亲,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崔琪娢瞪了道士一眼冷声斥责道,转而看向姚琦姝道:“回答我!”
姚琦姝看着崔琪娢应愤怒而通红的双目,到底有愧,一时间便也不知如何回应为好,只得拉着崔琪娢的手柔声道:“娢儿莫气,这事我回头再和你解释。”
“回头解释?呵呵,回头这个暗室便给你们搬空了,还说什么?你明明知道宇文玥处处为难于我,处处压制于我,蒋贵妃更是倾尽国库为宇文玥置办嫁妆。连崔琪妧都知晓从自己的私库里为我填补,而你呢!你得了安乐伯母的陪嫁,却丝毫不愿拿出,你的眼中可有我这个女儿!”崔琪娢嘶声裂肺的吼道。
她着急了,她真的急了。这段时间她遇到的打击太多了。从五皇妃的美梦中愕然醒来,被打入和亲陪嫁侧妃的尴尬境地之中,处处受到宇文玥的暗害打压不说,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帮衬自己。
既然你没有做母亲的体恤和柔情,便也莫怪我没有做子女的孝顺体贴!你且等着!
“哼”崔琪娢眉间闪过一丝决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娢儿?”姚琦姝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一丝为母的愧疚和不安。可很快便被巨大的财富所冲击的一干二净。想来若是崔琪娢嫁入大福殿,她尚会掏出三分之一用于贴补,可现在,夫君和儿子均是完了,女儿有嫁去匈奴,姚老夫人整颗心恨不得扑在那个小贱人身上。自己无子女傍身,难免日后艰难,唯有这些个财物是自己能够抓到了。这也是她想偷偷转移的原因。
只是不想今日被娢儿瞧见了。
“二夫人,我看大小姐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些财物…”道长皱了皱眉,低声询问道。
姚琦姝微微叹气,拾起一支赤金点翠青凤南珠步摇,留恋痴迷之情充斥双目,这样精美华贵的首饰,她在这个小屋子已经放了五年之久了,每每夜间拂过便觉心中满足异常。试问世上哪个女子不爱这珠翠满头,华贵异彩。娢儿不也是爱之甚重才会如此动怒。可是她到底年轻,日后得了二王爷的宠爱,这些个首饰不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而自己年华易逝,这样宫中所出怕是见不着了,自己不能让。
“搬!抓紧!”姚琦姝坚定的回到。
“慢着!”
正当采薇等人准备接着收拾便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姚琦姝只觉心头一震,惊的手上的步摇应声而落,碰撞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之上发出清脆的呃响声。
“二叔母怎么如此不小心,若是因毁损了圣赐之物耽误了大姐姐的出嫁便是不好了,二叔母您说是吧?”琪妧带着胜利的微笑,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