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骤至,天色几下便已暗沉。薛子迁走在会晨宇宫的路上,此时天已完全暗下,整个皇宫除了他居住的这里,别处皆灯火通明。暗黑中的晨宇宫总给人一种死寂感,薛子迁倒是已然习惯,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进去。
虽说晨宇宫没有任何的灯火,可他依旧能够走到自己的卧室,毕竟在这儿住了许久,这点凭觉还是有的。
想来也怪,他与周汕本无其他交际,平时也就礼貌性的照个面,没想到今儿竟能聊得如此开乐。他本不喜与人交际,因为过多的交际对他来说没有好处,身为国师,他要做的事只能与国家有关,其他的想也怕是不能。
伸手将外面的衣服一脱,随便搭在衣杆上,突然想起与周汕的谈话不禁笑出声。
“那么高兴吗?”暗黑中传来冷冷讥讽声,薛子迁不由一惊,而惊讶过后便归于平静,
“太子殿下还没走?”说着朝着周渌那边走去,而周渌就半躺在床上。当听到周渌声音时,薛子迁很不高兴,心想“这人脸皮也忒厚了些,都这么晚了还在。”想一想逐客令依旧还是要下的“太子殿下,你该回去了。”
周渌一听,半躺着的身子竟展展躺开,愣是将薛子迁的床占满。黑暗中薛子迁朝着床上的周渌道“前日皇后娘娘唤我前去,你猜,她说了什么。”薛子迁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悦耳,如今周渌再听却格外的不爽。
“小汕好吗?”周渌却来了这么一句,接着又道“小汕性子温和,待人虔诚,说起笑来,也是一套套的,定然好。”
薛子迁不明白周渌的意思,也不想与他多说,便拿着衣杆上的衣服,往外走。周渌又恢复半躺姿势,不缓不急道“想去找小汕。”不是询问,而是下了定义,转而倒像是大哥哥一般的口吻“以我看,你还是别费心思,小汕可不是你这种人勾搭的,你啊,还是适合在这儿安心度日,说不定那天,小汕会亲自找来。”
薛子迁听到这些话,深吸一气停下来,死死地握着手中衣服,不往外走,转身朝着周渌走来,到了床边弯下身子,对着黑暗中周渌那张不看清的脸,含着喜悦道“我这种人,勾搭。太子殿下用的字句一如既往的合适。你就不想知道皇后娘娘找我前去说了什么吗?”
“恭喜啊?太子殿下。”薛子迁将手搭在周渌肩上笑道“你马上就可以迎娶太子妃了?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有没有很开心。”
“说实在的我可替太子殿下开心,我们商蔓太子终于要娶妻生子,先下没有比这更令举国缓颂的事。活了二十几年的太子,竟然连女人都没碰过,朝中那些人可比皇上着急,生怕他们的太子有什么隐疾,现在好了,他们所担心的事马上就要解决了。”薛子迁像是在跟周渌说,又像是在与自己说。
这平静的语气,倒像是种释然。
“如此胜好。”薛子迁说了这么多,周渌就只来四个字。
“确实胜好。”薛子迁道。
房间中安静的不成样子,俩人都不说话,连同呼吸声都听不见。
最后还是周渌先开的口“帮我个忙。”从腰间取出一个瓶子,正好是那天他向公孙盛讨来的冰凝丹,他起身将冰凝丹握在手中。
“不好意思太子殿下,你的忙我帮不了。”薛子迁一口回绝。
“都不问问,我想让你帮我什么忙。”
“不需要,只要是你说的,我一个忙也不会帮。”薛子迁态度坚定,半点没有商量余地。
周渌拉过薛子迁的手,将冰凝丹放到薛子迁手中,说道“照这个多练几份,我不想让除了你我第三个人知道这事。”
“我凭什么帮你。”薛子迁反问道。
“凭什么,没有什么凭什么。天下人都知道商蔓国师占卜能力高超,却极少人知道他炼丹能力也很强。可惜的是,他从不轻易炼丹,因为只要一练,必会有人遭殃,然而,这遭殃的人还是同一人。”周渌贴近薛子迁的耳朵说道。
薛子迁身体猛然一震,垂落的双手忍不住颤抖。周渌很满意他的表现,那张淡漠的脸,极度妖媚起来,扯着嘴角笑着,却散发挥之不去的悲伤。
周渌也没再逗留,出来房间,眼神里面变得冰冷,心里冷道“娶妻生子,哼!”眼角那憎恨,硬生生被他压下来。
房间中的薛子迁傻傻站在,不知过了多久,不过他清楚的是,这两条支撑他站立的双腿,动不了了。
到商蔓已小半月,公孙盛与周沫沫俩人也到了启程时候。
与皇上招呼过后,周沫沫便去看望奶娘,倾冉宫奶娘独坐在院中大树下,连周沫沫的到来都不察觉。
周沫沫站在奶娘身后,轻声唤着“奶娘。”
奶娘听到后,方才回神,周沫沫走到奶娘身边坐下,奶娘拉过周沫沫的手,露出温和笑容,慈祥的脸上此时多得是幸福“公主,以后要好好的与湘王过日子,要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得大气,慢慢的湘王会有其他的侍妾,切不可妒忌心过强,对他们要宽容,但不能过于放纵。”
“好好好,我知道了。”周沫沫反手拉住奶娘的手,笑得很甜。“奶娘,你真的不跟我离开吗?”
奶娘望着四处,满足道“看到公主过的好,我就安心了。这里挺好的,我想用剩下的时间,好好陪陪娘娘。”奶娘看向远方,眼中似乎装满星光。周沫沫明白,便不再说。
之后与奶娘说了些关切的话,看看时间也到了,就是离开倾冉宫,周沫沫知道今天这一去,不知何年才能再来。而她与奶娘这一别,亦不知何日再见,惆怅与无奈充满内心。
宫门外公孙盛静静等着周沫沫,而周沫沫看到公孙盛那一刻,竟有种想哭的冲动,走向公孙盛的步伐变大也变快。
“来了。”公孙盛道。
“来了。”周沫沫回。
“要离开了。”公孙盛道。
“嗯。”周沫沫应。
紫色悠然的马车,远离皇城。身后跟着的是来栋镶的其他人,浩浩汤汤的军队紧随在后,扬起翩翩尘埃。
离开皇宫十里,一俩马车停在前方,挡住公孙盛的车。里面的周沫沫打笑道“王爷,想不到这时间还会有人敢拦你的车。”公孙盛总觉得周沫沫话中有话,但也不想过多计较,就随她去。
然而周沫沫一看公孙盛没反应,反而觉着这里面有猫腻,故意道“王爷前方”周沫沫将眼睛向外一瞥“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相好’二字撞击着公孙盛的头,他蹙起眉头仔细瞧着周沫沫,暗想“她着脑袋中装的竟是些什么?”随手拿起一本书砸在周沫沫头上,周沫沫翻着白眼仇视这公孙盛。
“这叫报应,懂不。”公孙盛接着又在周沫沫头上砸了一下。周沫沫扯着脸道“相好就相好,我还能吃了她。”
凝视着周沫沫许久,公孙盛憋不住笑出声。周沫沫一下火冒,拿着身边的靠枕就往公孙盛身上砸。奈何周沫沫越是这样,公孙盛便笑的越是开怀。
车帘突然被掀起,公孙盛与周沫沫顿然一怔,同时看向来人。入眼却是周洹那张笑的很炫的脸,眨巴着眼睛问道“你俩干啥呢?老远就听见大皇子邪邪笑声。”
公孙盛嘴角抽了三抽,周沫沫果断将靠枕一扔问道“六哥你怎么在这儿?你现在不应该在淮南吗?”
周洹人家不等主人同意,直接跳上车,一副大爷样子靠在一边“我向父皇请旨,让三哥陪我一道去。不过半道上无聊的很,就打道回府了。”周洹说的容易,做的更是容易。
给周汕留了封信,趁着夜黑跑了,结果导致周汕一个人去淮南,而且周洹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周汕替他保密,不能让皇上知道这事。写的简单,可要不让让皇上知道,周汕就必须要堵住所有人的嘴,包括到淮南之后,还要让所有人都认为周洹也是一道去的。
“你把事都留给三哥了?”周沫沫看着这个不着调的六哥,真替他三哥难过,有这样的弟弟何其不幸。那边公孙盛也是替周汕难过一把。
周洹点头“对啊。”回答得如此理所应当,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周洹说着“我呢?这次准备出个远门,带倩倩去武林大会看看,你们有兴趣不,一起啊。”
周沫沫朝着周洹身边挪挪,不可思议地道“你把倩倩都带出来了。”
“是啊,她一个人呆在那儿无事可做,还不如跟我浪迹天涯。”
“六哥,贵妃正直气头上,定然时不时传倩倩进宫说说话,你把人带出来,就不怕贵妃一生气,下命四下抓你?”
“你六哥我是谁”周洹自吹着“像我如此聪慧之人,会给自己找这麻烦吗?我告诉你啊,沫沫。我在向父皇请旨的时候,顺带着还请了一道旨,就是要带倩倩一起走。原以为要跟父皇磨很久,没曾想,父皇竟爽快答应了。你说,他脑子是不是被门板挤了。”
周沫沫堆出一个你真棒的表情,公孙盛汗颜,商蔓皇帝这都养了些什么样的孩子啊。“倩倩呢?”周沫沫问道。
“车里睡着。”周沫沫点头,回头对公孙盛说“我们也去武林大会看看。”
公孙盛看见周洹本来就不高兴,周沫沫又说去看武林大会,那不意味着就会看到司徒辰,心里很不乐意。周沫沫看他半晌不作回答,伸手扯扯公孙盛的衣袖,公孙盛立马心软下来。算了在周沫沫这儿,他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