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榭一回房间便找出一瓶药膏,交给昌乐道:“这瓶是我之前从蜀地带回来的,药性温和适合给伊沄姑娘用,天色已晚,我不方便过去,你帮我拿去给她。”
可当昌乐去敲伊沄房门时,里面却毫无回应。
昌乐推门进去,透过微弱的烛光,看见伊沄合衣躺在榻上,不是是在养神还是已经熟睡。于是,她便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将药膏放在了榻边小案上。
“谁让你进来的?”伊沄冷冰冰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昌乐回头,见她一双眼睛正警惕地望着自己,便解释道;“景榭哥哥有瓶治伤祛疤的药膏,让我转交给你。”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伊沄说完,将脸转向了里侧。
“今晚让你受连累,我很抱歉!”昌乐说完,便欲转身离开。
“别在这假惺惺的,你若真知道是自己连累了我,又怎会见死不救?口口声声说阿爹对你有大恩,说什么会替他照顾我,可当我被陆离抓走,被凌辱之时,你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还做了些什么?”
“我当时……当时……真的没办法……”
伊沄转过头来,讥讽道:“是啊,陆离提出那样的要求,三公主怎么可能牺牲自己来救我?如果你答应了他,今晚被欺辱的就是你!可你别忘了,那一切本该就是你去禁受的,他恨的是你,想要占有的也是你!你凭什么让我去替你遭受这一切!”
“他把你抓去谁也没想到,但我发现你失踪后立刻就去寻你!只不过他挟持着你让我投鼠忌器!”
伊沄骤然从榻上坐起,勃然大怒道:“投鼠忌器?你真的有所顾忌吗?那会要不是宣哥拦着,我现在已经死在你的剑下!若他们今晚没有出现呢?你是不是就打算什么都不做,待在那里看着我被他给……”伊沄难以说出那令她恶心的词语,她嫌恶地瞪着昌乐,“你真让我恶心!阿爹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救回来!当初让你死在土匪手中多好!”
“你恨我归恨我,怎么能这样说林大将军?”昌乐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火。
“我怎么说是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林大将军正直勇武,当年如果没有他,我不知要经历多少坎坷?所以我想要报答他,想要为他复仇,想要维护他的名声、扶持林府、照顾孤女。可我不论怎么做,你都不满意!你究竟想让我如何?”
“我要你死,换我阿爹活着!”
“这可能吗?”
“还不是你贪生怕死!十年你贪生怕死,害死了我阿爹!今晚你贪生怕死,害我被陆离折磨!宣哥也是眼瞎,怎么会喜欢你?”
昌乐再难忍耐伊沄的胡搅蛮缠,怒斥道:“你无缘无故的提他做什么?”
伊沄见她被激怒,更加穷追不舍,“我替他不值!他喜欢谁不好,怎么偏偏喜欢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一边跟林安诺不清不白传到京城人尽皆知,另一边又跟陆离那种浪荡之徒搅在一起!你根本就配不上宣哥!”
“阿诺与我怎么不清不白了?你凭什么污蔑我们?还有,陆离已经被我杀了,你不准再提他!”昌乐的怒火直冲脑门,她紧紧攥着拳头,克制着手指的发抖。
“不准我提?怎么?你心虚了?怪不得,你昨晚会恬不知耻地和宣哥同处一室!你怕他知道你跟陆离的恶心事,所以先趁机勾引他!你这般行事作风和陆离真是绝配,你本该与他双宿双飞!”
“闭嘴!”昌乐的理智瞬间被怒火烧尽,她猛然抬手,照着伊沄的脸上扇去。“啪”粉红的指印立刻在伊沄的脸上显现出来。
伊沄愣了一下,竟捂着脸大笑起来,“哈哈……心虚了吗?有种你杀了我,要不然宣哥迟早会看穿你的真面目!”
昌乐发泄了怒火之后,情绪稍有稳定,“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你自求多福吧!”昌乐说完,再不理她,大步走了出去。
刚一出门,一脸焦急的景榭便迎了上去,“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让你给她送药膏了!”
昌乐怒火仍未全熄,她不愿开口将怒气撒在景榭身上,就只对着他摆了摆手。
“你千万别听伊沄胡说,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景榭紧跟着她劝道。
经过寄风门口时,忽然听里面传出这样一句。“师妹怎会跟她一般见识?”
接着,寄风打开了门,将二人邀进自己房间饮茶。
“你不知道,刚才……”景榭刚想解释刚才的情况,却被寄风打断道:“我知道,我在隔壁都听到了。”
“那……”
“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不值得师妹生气。”
景榭思索了片刻,开口道:“经过这一路的观察,我发觉伊沄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任性起来,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那叫蛮不讲理!”寄风纠正道。
景榭看了看寄风,认可了他的说法,然后又劝昌乐道:“所以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更加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昌乐饮下了一盏寄风递给她的茶水,压制住了怒火,开口道:“我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很容易生她的气!”
寄风答道:“因为你觉得自己就像东郭先生一样,好心救了狼,却被反咬一口。”
景榭点头认可,“是啊,你为林家坐了那么多,伊沄她非但不领情,还把什么都怪在你头上,当然会生气!”
昌乐沉思了片刻,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我做这一切虽是为林大将军,但内心可能也希望伊沄能够领我这份情!罢了!欠林家的我已经还清了,以后犯不着再为伊沄苦恼!”
“你能想开就好。”景榭道。
一直盯着昌乐的寄风,却开口问:“既然已经大彻大悟,你又为何郁郁寡欢?”
“没有!”
“你骗得过我吗?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出来,风哥给你拿主意。”
昌乐正想跟寄风说不用,眼光扫到寄风那认真的神情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其实,我怕笛宣哥哥乱想……”
“他为何要乱想?”寄风问。
“金陵发生的事,我从未跟他说过,今晚陆离又……又把话说得那样不堪……恐怕他心中已经认定了我和陆离有什么……”
“我去找他谈谈!”寄风说完,便起身向外走。
“你别去!”昌乐拉住了他的衣摆。
“你别拉我,我要去问问他到底在想什么!我清清白白的师妹,岂容他人侮辱?”寄风说着,用力将衣摆从昌乐手中挣了出来,不理会昌乐与景榭的呼唤,径直去了笛宣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