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水,玉钩遥挂,云朵在晴夜下折射着淡淡的光。
白星见点开挂在树上的风灯,院子里“呼啦”一声顿时亮堂起来。
白星见,贺氏兄弟,还有纪真四个人正闲坐在白星见的院子里,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的小吃,桌下还有几大桶炉酒。
白星见和白皓月的府邸布局惊人的相似,院里种着一棵大树,里边是宽阔的宅院。
不同的是,白皓月的府邸住着很多人,有仆从,丫鬟,武师,药师,厨师等各种各样的人为他服务。
而白星见却总是一个人住,他不习惯每天和这么多人打交道,也觉得没什么必要。
其实两人一开始都没住这么大,但是白皓月找了武师陪他练武,药师为他每天配壮筋骨的药,还有厨师专门做补充特定的营养餐,于是他的府邸越扩越大。
为了不显得偏心,白星见的府邸也不断被动扩张。
但白星见是真心觉得没什么必要,他喜欢一个人呆呆坐在屋顶或者树枝上,所以多出来的那些屋子里面总是空荡荡的,唯一的用处就是做来发呆。
夜里的风总显得格外凉,然而饮过炉酒却觉得身体暖洋洋的,正如马台所言,这是足以从喉咙烧到胸膛的好酒。
白星见和贺氏兄弟能饮酒不足为奇,但没想到的是纪真的酒量却也大得惊人,几杯下肚,依然是面不改色,让几人佩服不已。
赌坊毕竟对地头熟悉的很,所以他们逃跑的时候总是被逮到,所以四个人只得不停的观察和逃跑,最后白星见带着大家躲进自己府邸里,奇怪的是那些人竟也没有追进来。
赌博和逃跑,已经让几人建立了深厚的阶级情感。
“像这样随随便便坐着赏月,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贺昂坐在石凳上,脸上显得很欢快。
贺青斜倚在大树下,举着一杯炉酒笑着附和:“是啊,往日这时候我们应该去矿洞里练武了,周围什么都没有。”
贺昂微笑:“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还有一个一个排下去的石灯,现在想来,那石灯好像永无止境一样。”
纪真眨巴眨巴眼睛笑了笑:“你们还好啦。往常,这时候我应该在找吃的了,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的东西。”
言罢,她微笑着向白星见举杯,白星见不说话,只是举杯回应。
两人宛如已经熟习多年的好友一样,相视一眼,就已知道对方想什么。
贺青心直口快的问道:“你没有家吗?”
纪真摇头:“没有,我之前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好像睡了一觉一样,以前的事如梦一般,醒来后就在天宇城了。”
白星见真挚的说道:“你可以在这边住,我有很多大房子空着的。”
贺昂眉间一挑,似乎刚想开口调侃两句,可是忽然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纪真抬头环视了一圈道:“这里,确实很好。”
她看向白星见,耸耸肩道:“可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自己的小房子。”
白星见也没继续劝,他清楚纪真不是矫情的人,她说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了。
或许是因为他心里也觉得小房子蛮好的,这座偌大的府邸他留下的痕迹的,也就那么几处——床,饭桌,屋顶。
白星见点头道:“也好,你有空也可以来这里住,我都欢迎的。”
没等纪真搭话,贺青忽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诶,不对啊,纪真,你赌术这么好,为什么还会为吃饭发愁?”
贺青从出生便在北幽,又不像哥哥贺昂那样经常出去走动,所以说话从来都是这么直接。不过在座的都是一起逃过难的好友,心性洒脱,倒是不会太过在意。
纪真吐吐舌头:“我其实是第一次赌啦,我也不知道自己能猜这么准的。”
白星见吃了一惊:“这么厉害!你可以猜出别人想什么吗?”
纪真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这样吧......我之前记忆不清楚,不过最近迷迷糊糊的就可以这样了,我就想能不能去赌坊赚一点,又不确定自己真能猜到。”
白星见恍然大悟:“哦!难怪我们一进赌坊的时候你就跟我们说话。”
“是的,我想和你们合作,我想用你们的筹码来赌,我觉得你应该很好说话的。”纪真倒也坦率。
贺昂苦笑道:“好吧,看上去我还当了个坏人,若不是我,星见恐怕不会拒绝的。”
贺青大笑道:“岂止!依星见的性格,恐怕全身家当都会押上去呢。”
贺昂纪真都笑了起来,白星见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贺昂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星见,老实说,若是只有你在的话,是不是身上所有源晶都会为纪真押上去?”
纪真饶有兴趣的看着白星见。
白星见想了想:“不清楚......应该会吧——只要纪真要求,不过我相信她是不会无缘无故让我这样做的。”
他说的平淡,话里却包含着对纪真极大的,甚至有些毫无道理的信任。
有些人相处了半辈子,彼此间都没有这种信任,有些人却只过了一下午,却能彼此依靠,缘分上的事,充满着难以言表的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