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先细细检查座位和桌子背面,不过显然是与其他位置一般无二的。
白星见等人也松了口气,毕禄既不搜身,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检查位置——这些都是赌坊的,他们根本没动,自然找不出什么猫腻来。
毕禄的态度愈发恭敬,还让几个小伙子端来软椅和茶水给白星见几人。
“还有桌上的圆钟和五木,还得等一会。”毕禄笑着对白星见说道:“您受委屈了。”
白星见摆摆手,没说话。
一个壮汉拨开圆钟,细细检索,还用手往里面摸索了一阵。忽然,他眉头一皱:“老大,这钟好像有问题!”
周围人静了一瞬,随即争先恐后的往前观察。白星见也吓了一跳,站起来看着那圆钟。
只见圆钟里竟附着一个小石块!
壮汉扣下石块,恭敬的递给毕禄,毕禄没接,而是转头冷冷的看着白星见:“白公子,恕小人眼拙,这是什么物件?”
白星见平生第一次见这东西,大为吃惊:“这是什么?我没见过啊。”
贺青也大声道:“就是,这圆钟都是你们的东西,我们哪知道这是哪来的?!”
毕禄沉吟了一下,拿过小石块,放在灯下审视。
小石块古铜色,与圆钟颜色相近,呈现规则的长方体形态,上面刻着些许阵纹,显然是个秘器。
“这个东西......我倒有所耳闻,叫做‘磁采石’,是用来出千的秘器,能够引动圆钟里的五木摆出相应的采,也可以影响别的圆钟里的采。”
白星见脑子一下子就懵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毕禄把玩着所谓的磁采石,幽幽的盯着他:“是啊,白公子,这可是怎么一回事。”
贺昂站出来说道:“这东西跟我们没关系!大家都可以作证,这圆钟是你们赌坊里的,我们根本没打开来过,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石头塞进去!”
人群忽然出现一个声音:“我刚看那个女娃子一直抠圆钟上的窗子,不知道是干什么。”
此言一出,不少人顿时脑补出不对劲的地方:“对啊,我也发现了,哪有人这样遮窗子的?”
“刚刚看就觉得不对劲!我看就是那女孩把那个石头扔里边的!”
人群渐渐还原了纪真把磁采石通过小窗塞进圆钟的全过程,而且细节丰满,前呼后应。
周围的声音海一样压过来,白星见只觉得自己如同狂风中的芦苇,身体止不住的隐隐颤抖。
纪真真的出千了吗?真的有人能猜的这么准?恐怕只有出千才能解释吧,就连贺氏兄弟脸上都有些许犹豫。
纪真轻轻的抓住了他的衣袖,神色不安的看着他。
如果全世界都怀疑她,你该相信谁?
白星见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对毕禄道:“她是我的朋友,她没有出千。”
毕禄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当然愿意相信白公子。但是呢,人证物证俱在,我也很为难啊。”
白星见不答,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场上陷入了僵局,毕禄安定的摩挲着磁采石,眼神在白星见身上不断游离着。
这时,红发少年嬴京注意到了场上情况,他撇嘴说道:“这赶羊人是真有点下作。”
马台一脸无所谓:“不然教训他一下?”
嬴京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小孩子的事,咱们也别太热心,帮他们下就行了。”
毕禄正要开口说话时,赌坊的黄灯突然闪灭了!周围霎那间竟一片黑暗。
纪真动了,她拉着白星见的手以赌桌为支点腾空而起!
白星见情急之下扯了把贺昂的衣袖,贺氏兄弟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顺着两人的方向跃去。
赌场里虽然还有应急灯,但此时竟一同失灵,毕禄源力修为略高白星见等人一筹,模模糊糊感知到了几人逃跑的方向,当即指挥手下喊道:“他们在那!往那追!”
还向周围处于茫然状态的赌徒恨声说道:“该死,是我走了眼,看来确实是这几个毛头小子出千,不然事情怎么也不会这么凑巧。”
周围赌徒不由啧啧感叹人心不古,刚才输了的人则是垂头丧气,满心怨恨。
毕禄听着追逐的声响逐渐远去,然后招呼着众人重开赌局,不少人还到貔貅像前拜上几拜,希望能带来赌运。
“老大,我们派出去的人指定追不上那几个小子,接下来怎么办?”手下向毕禄请教道。
白星见等人毕竟是打小由绝代级别的老师教起来的,更加上天资根骨不凡,寻常汉子又怎么可能轻易追上他们?
毕禄看看左右,低声的笑道:“这倒没事,跑了的话虽然好处没这么多,但无疑把出千这事给坐实了。接下来派人去白氏府邸要钱吧,就说要讨个说法。”
手下大吃一惊:“这样恐怕会有损白氏的尊严吧?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毕禄微微一笑:“这就需要细细筹划一番了,到时候要紧扣白星见和那个女孩上,不能过多扯到白氏。我们此举是要讨好白氏的大公子,不出意外,今后这城主之位定是白皓月来坐,我们今天算卖他个人情。”
......
......
“呼哧呼哧。”白星见拉着纪真的手,匆忙的钻进一条小巷,听着追的人在巷口边跑过才松了口气。
其实他们早就可以甩开他们了,只是因为纪真屡屡跟不上白星见的速度,所以才多费了几圈周折。
“谢谢。”纪真平复了下呼吸,向白星见笑着说道。
白星见摆手:“没事的,都是他们诬陷我们。”
两人瘫坐在地上,背靠着粗糙的墙壁,阳光从头顶狭小的一线投下来,路口人来车往,可巷子里静的就只听得到彼此的喘息声。
白星见转头看着她,天光照在女孩流汗的脸庞,显出些圣洁的意味。
他心里一怔,觉得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心脏最深最软的地方。
太美了,眼前的一切都美到了极致,女孩靠墙的姿势,黑色齐耳的短发,微弯的小腿,还有天上照下来的光,所有的东西都处在完美的位置。
他不敢动弹,甚至不敢呼吸,可他心里也隐隐担忧,这种美已经到达了极致,已是无路可退的地步,任何的微小扰动都会破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