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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相熟之人难相爱

是的,太熟悉了,天翼知道我心中一直都觉得负了他,负了一个人,在我心中已然成为不可愈合的痛苦,若是让我在负上一个人,还是一个为了我宁愿负尽天下的人,只怕纵使我能于他在这世间双宿双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翊宇总会成为横在我们中间的一个穿心刺,既然注定不能坦然相爱,倒不如好好的保留住当初的那些美好的记忆。

独自回到房间的天翼,随手拿起一本书,便半倚靠在床上看着,那是一本他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的兵书,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随手拿起那本书,又或这是一个许众所周知的问题。临安王曾很多次说起过,天翼的根在大漠,他早晚要回到战场上去,那金戈铁马的生活才是这个将门儿郎最终的归宿,如今身在山水之中,却心系布阵谋略何尝不是一份壮志难酬。

看着天翼转身回到房间,逸云脸上挂满了疑惑。带着一连串的问题,他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长姐,你都在这里站了半天了?”“是吗?”顺着他的声音我微微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疏阔少年,我相信在战场之上,他一定是一个长枪横槊,呼啸往来的常胜将军,不由会心一笑。“云弟,你该回去了。”逸云连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那个弈城一点都不好。没有长姐、没有兄长,只有一个性情不定的姐……”逸云突然定在那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待我问起,他急忙岔开了话题,“长姐,你有没有想过就和兄长一起去浪迹天涯,哦,还要带着我!”

“呵呵,我有那么惨吗?还要去流浪天涯啊。”逸云听了一笑随即十分正式的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长姐,你为何不选择和兄长离开呢,皇上,他后宫佳丽那么多,时间一久,只怕就忘了姐姐了,姐姐又何必想着他。”

“我并不是想着他,只是我和天翼哥哥……从那年梅花落尽,便只剩下这兄妹之情、世家之谊了。”说着我转头望了一眼竹屋,悄然一笑说道:“人们都说缘定三生,但愿来世,我们都能生在寻常人间,缘分不要这么浅。”少年猛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来世,我只争取今生。黄泉路上,忘川河边,前尘早已尽忘,恩怨情仇已然消散,还谈什么再续前缘。纵使在相见,彼此,也不再是今生的感觉了。”

我听欣然一笑,“历经波澜,你还能有这份热忱,当真是万幸。但愿以后,你的夫人,是与你性情相投之人。世事苍茫,你若可以,务必要守住这份赤忱之心。”少年点了点头说道:“他也这样和我说过,只不过当时,我没当真罢了。长姐,兄长说,你和他是因为太过于熟悉,所以才……”

我微微点了点头,“是啊,他太了解我了,甚至于,只是一个对视,他便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对于爱情而言,这种熟悉,会让两个人渐渐的失去新鲜感,这样的情感,只能是亲情,最次也是友情,但绝对不会发展成为爱情。”

逸云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呆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所以,长姐了解皇上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他很善变,前一刻还是慈父,转眼就成了随时可以要人性命的魔鬼!”

听逸云说着,我笑了笑说道:“你说的不错,他很善变,不过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他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他是翊国的君主,这样高高在上的身份,就要求他不能让别人摸准他的性情,不然于国不易,同时他也是一个人,也有喜怒哀乐,在宫里人们习惯将自己的情绪藏起来,可情绪是藏不住的,在会在某刻瞬间突然爆发。”少年点了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

“或许是因为,我见惯了他在沙场上的那种真性情,所有优点接受不了回宫之后的他吧。”我看他说的郑重其事,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和天翼哥哥很像,都属于沙场,看来上官一族和天家的男儿真是命中注定要金戈铁马了!”少年听了笑了笑说道:“那也挺好的,长姐不觉得我们两家的儿郎的血都很热吗?哈哈!”

少年说完一路跑开了,我站在那里看着这个胸怀豁达的少年,纵使有烦心事,也不过是一念之间,想到他是我同父同母的弟弟,心中竟然油然涌起一份自豪之情。任由他戏水欢闹去,我独自回到房间。

天翼的房门虚掩着,我低声探头进去,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于是悄悄走上前,想帮他盖好被子,却被他突然抓住了手腕。下意识的一叫,惊醒了睡着的天翼,他见了急忙放开了我的手,我转身坐在他的床边说道:“你这个病真的要治一下了。”说着伸手轻柔这我的手腕。

“你没事吧?”天翼关切的问了一句,确定我没事之后说道:“跑了这些年,这个习惯怕是改不了了。”我笑了笑说道:“其实,这竹屋清净,又有逸云在外面,也没人能闯的进来,天翼哥哥,不妨尝试放松一下。”

“好!”天翼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我笑道:“我去准备晚饭,大概也要一会儿,你在睡一会吧!”说着离开了他的房间,他翻了个身,盖好被子,又一次睡着了。

追忆楼中,死气沉沉,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几个孩子接连受寒,三妃和韩、秦两位昭仪十分忙碌,翊宇这里只好交给孟蝶照顾。孟蝶守在翊宇的身边,静静的看着这个她已经深深爱上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翊宇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孟蝶,神情一阵恍惚,定了定神才发现坐在旁边的是孟蝶,随即一声长叹,“原来是你呀!”。翊宇喃喃一句,显然并没有传到孟蝶的耳朵里,见翊宇醒来,孟蝶急忙说道:“皇上,您已经昏睡好久了,先喝点水吧,我现在去让御膳房送些吃的过来。”说着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翊宇,随即匆匆离开吩咐御膳房准备食物去了。

看着忙碌的孟蝶,翊宇并没有什么兴致。挣扎着起身,披了件衣服便朝着宝华殿,这是宫里的佛殿,除了初一十五祈福的日子之外,翊宇之前几乎从不踏足。可今日不知怎的,他竟然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独自来到了宝华殿,听着佛经喃喃,翊宇的心神似乎也定了下来。宝华殿的师父元和大师见到翊宇,连忙走上前来行礼,翊宇见了说道:“这里是佛门之地,你无需向朕行礼。”元和大师听了,微微施以佛礼。

“大师,你们修行之人,真的能忘掉尘世的烦恼吗?”满面慈祥的元和大师听了憨笑着说道:“烦恼在心,修行之人修的便是心,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忘了以前的执念!”

“那情字呢,也能忘了吗?”元和大师听了一笑,佛门清净地,可到了这宫里,自然也不再清净,宫里沸沸扬扬传着的事,元和自然也知道。听了翊宇的话,元和心中自然也明白。

“皇上,人有小情,贪嗔痴,修行之人亦是有情之人,只不过修行之人爱的是世间万物。这情之一字,不论神佛,都是断不了的。皇上心中有事,若是不愿面对,不妨暂且放下,若当真刻入骨髓,自然有重逢的时候。”

“但愿如大师所言,说实话,朕有时真是想遁入空门,不问凡尘……”翊宇的话没有说完已然被元和打断。元和急忙施礼随即才说道:“皇上,您身系家国天下,社稷安稳,断不可有此心念。”“这家国天下是百姓的,又不是朕的。你们都说朕是天子,上得天佑,下有民敬,可朕,却没有一点点的自由。对于天下人来说,最为平常的事情,可对朕来说,却是莫大的奢望。”元和见翊宇愁绪过甚,只得劝说翊宇在宝华殿听听经文,静静心,再想着怎么劝说翊宇。

“皇上似有走入迷局之向,不妨在这宝华殿听听经书吧。”翊宇走到后殿,前殿的诵经之音依旧是不绝于耳,翊宇坐在那里,提笔竟然抄写起经文来,也不知写了多久,渐渐的感觉手已经微微有些酸痛,手上的酸痛似乎缓解心中的愁绪,翊宇再走出宝华殿的时候,心情已然舒缓了许多。从那日之后,连着几天翊宇在散朝之后都会到宝华殿抄经,和元和研讨佛法,渐渐的似乎已然忘记了很多愁事。

太后看到翊宇每日都去宝华殿,虽然心下不是十分的赞同,对于一国之君来说,终日沉浸在佛门之地显然不是一个值得安心的状态,但是看到翊宇已然不似往日那样满是忧愁,也便睁只眼闭只眼,只要翊宇不是过于沉浸其中,便不会过问,只是这样一来,翊宇不再前往后宫,当真是让后宫不少人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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