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已经在天上飞了半天了,但是青萍剑依旧在不断吸收着他的灵力,饶是他已经算修炼有所小成,一身灵力也已经被耗得七七八八,难以为继。
随着身体空虚的感觉越发强烈,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人一剑径直坠落向下面的湖泊,恍惚之间,他还能听到下面人声鼎沸,似乎是在进行什么活动。
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乐呵呵地看着比赛,似有所觉得往天上看了一眼,伸手捋了捋胡须,有意无意地抖了一下袖子,一股无形的微风吹上天去,把少年的身形隐藏起来。于是众人都没看出什么来,就被突兀的水花惊住了。
老者笑眯眯地对着旁边的汉子问道:“你刚才不是痛心没把全部家当压在那领先的方刚身上吗?”汉子一愣,皱眉道:“那方刚马上就要赢了,算上赔率,我这次能赚五两纹银,不知老先生有何赐教啊?”老者哈哈大笑,转身边走边说道:“幸亏你没全压他,不然这次你就倾家荡产了!”
话音未落,周围响起了人们的嘘声。那方刚被响声惊住,一哆嗦,结果手中的鸭子居然飞走了,那鸭子扑腾了几下,落在一个少年的头上,被他一把提住。人们回过神来,反应各不相同,有的人破口大骂,有的人心灾乐祸,有的人莫名其妙。场面迅速转变为对少年的围剿,此是后话,自不多说。
林洛落水后被湖水一激,迅速清醒过来,如果他虽然灵力耗损过重,但是体力还很充沛,在湖底借了下力就回到了湖面上,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把,他回头却看到是个陌生的少年。那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阿忠,我全靠你了,你可要帮我拖住他们啊!”说完他就游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林洛。“他们是一伙的,这人是他的打手,我们先干掉他!”随着某人的一阵叫喊,数十双不善的眼神笼罩在他身上。
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和师父、师兄以外的人沟通过了,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去解释,不过他的沉默在其他人眼中就是默认,几个靠近的壮汉直接就游了过来,拳脚相向。
“听我说。。。”“砰!”“我不认识那个人。。。”“砰!”“你们肯定误会了!”“砰!”林洛不敢用力,拿捏着尺寸把攻击自己的几个人打出两丈远,沉入水中。
“啊!王麻子被打死了!”“好狠!”“快去救人!”后面的人看不清情况,但是都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是个狠茬子,一时间竟没人敢再上前,如果为了一场比赛被打成重伤,这可不值得。有几个眼尖的人看到牛仁已经快游到岸边了,急得绕开了少年追击而去。
刘校尉掐着胡子赞叹道:“好勇武的少年!放在我军中也是一员虎将。”
“这人出手好重,落水的人好可怜啊,不会出人命吧?”少女担心地问道。
“。。。”刘校尉本来还想驳斥她几句,不过看到郡守看似无意中递来的一个眼神,又只好深深憋住。他一个武官虽然不归这地方官管辖,不过在品级上毕竟低了对方太多,不好得罪,只好生闷气。
这时候牛仁已经甩开了一众追击者,捧着头鸭来到了观礼台前。在衙役查验过鸭子没有作假后,牛仁就被领到了几位官员那里。湖中的少年不愿再与众人纠缠,已经上岸,消失在了人群中,那些壮汉眼看着比赛已经结束了,也只好纷纷上岸,接受人们的哄笑谩骂。至此,赶鸭比赛算是结束了大半,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大部分外围看热闹的也已经动身离开。
“快看!观礼台那边是怎么回事?郡守大人怎么大发雷霆了?”有好事者叫嚷着,还没走远的人也望向白鹤台,果然看到平时威严肃穆的景郡守怒不可遏道“给我把他关进牢里!”
两个衙役把那夺胜者少年押走了。‘看来又有好戏看了!’很多目击者想到,这消息自然很快就传遍街头巷尾,一时间茶肆酒楼中都在传扬这件事,什么样的小道消息都有。
“你听说了吗?昨天那场比赛。。。”“嗯嗯,我听说最后的胜者是六马街的小混混头子——牛魔王!”“呵呵,那你消息可落伍啦,那牛魔王当天被抓起来了。”“什么?咋回事啊?”
“我更你说啊,我听我那在郡守府当厨子的小舅子说啦,是因为。。。”“噫!没想到郡守大人的千金会对一个小混混情有独钟!我感觉我比街头混混要强十倍啊,怎么我就感觉自己活到狗身上去啦!”“别瞎说啊,别说是我说的啊!”“恩,明白明白。。。”
。。。
林洛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这座城看起来虽不及波州城那么繁华,但比家乡的县城还是打上不少,寺庙酒楼应有尽有,人声鼎沸。游览了一番后,他就准备回山了,此时要找一个熟悉地形的,才好知道这是哪处地界,怎么才能回到乌龙山。
他正准备去本地的车马行问问,却在路边看到了一位奇怪的老者。
此人须发皆白,一身白袍,手里拿着根枯木杖,正盘坐在河边的柳树下闭目养神。他的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少年,让他来到了旁边。
“老人家?”“恩。”
“请问老人家,这里是哪里?泾河县怎么走?”“呵呵,你迷路啦?”老者睁开双眼,半眯着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少年,眼神中没有恶意。
“是的,请问您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吗?”老者的神秘气质让少年一直恭敬着。
“我也是初来乍到,不清楚呐。不过,相较于现在就赶回去,小友难道不该熟练一下自己的御剑之术吗?”
“您,您是?”林洛彻底反应过来,这熟悉的感觉不就是灵力的波动吗?眼前这人居然是一位修道者!
“我只是一个散客罢了,闲来无事就到处走走。昨天看到你还没熟练就御剑飞行,我就出手帮了个小忙。”
少年回忆起当时坠落的时候,确实感受到身上一轻,而且偏离了轨道,掉落在了湖中,要不然直接落在地面上,会被摔死也说不定。“多谢前辈出手相救!”他抱拳感激道,然后他就把自己的遭遇都告诉了老人,而老人只是笑着倾听。
“如此说来,你那师尊还真是不负责任。即使是这最为粗浅的御剑功法,初学时也需要师门长辈在一旁护法的,哪有让你自行修炼的道理?不知小友师从何门?”
“师父说过,我们是乌龙山云华派的。”单纯的少年对老者很有好感,直接就自报家门。
“乌龙山?云华派?云。。。”老者捋胡子的手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脸上的微笑也有点僵硬。
“呵呵,那你师尊该不会是清玄真人吧?”“咦?老前辈,您认识我师父吗?”不过一想到师父的神通广大,而且连颇为疯狂的老魔头都畏之如虎,少年也就释然了,‘看来师父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嘛。’清玄真人的身份在少年心中又提高了一些。
“我自然不可能认识他,我也只是听说过他以前的一些事迹。。。没想到他现在收徒了。说起来,你的师门和我的师门可是有很大渊源的,孩子,你可听说过真宗?”
“我似乎在一本讲述历法的书上看到过,哪里的图书馆里视乎有非常多的藏书。不过我真的不知道真宗是什么,又在哪里。”
“我便是出身真宗!”老者讲到此处时,一股磅礴的气势迸发出来,那种自信和骄傲能够轻易感染到年轻的少年。
“走吧,去我现在的住处坐一下,我们可以互相交流一下我们的故事。”
说完,老者就站了起来,走向远处,少年就在后面跟着。两人很快就到了城外一处高山上的树屋中,这里风景秀丽,枝繁叶茂,少有人烟,从山顶可以看到整个桂郡城的轮廓。
奇怪的是,树屋的内部要比外面看时显得更为空旷,十尺见方的空间中简单的摆放着一张木桌,一堆书籍,一个蒲团,很符合修道者清静无为的特点。
“贫道甘道人,刚被真宗驱逐,现在么,是闲散野道一个。”“小子林洛,云华派清玄真人座下记名弟子。”两人又彼此介绍了一下。
老人伸出了一只手掌,示意林洛也伸出他的手掌,当两只手掌贴在一起的时候,一股灵力比向了少年,迫使他用灵力去抗衡。这股灵力来得快,去得也快。林洛从中感受到了与自己灵力十分相似的气息。
“林小友,姑且这样叫你吧,你们云华派的祖师出自真宗,你所修炼的抱朴经也是真宗低级弟子必须修炼的底层功法,所以我们的灵力同宗同源,刚才的你也感受到了吧。”“嗯!”
“唉,其实按照辈分我该叫你。。。不过这说出来实在别扭,还不如以道友相称,呵呵,有意思,林小友不如就在这边暂留几日,关于御剑飞行之法的疑问可以问我,同道之间互相探讨也是修路之路上必须的。”
“那。。。要打扰前辈了。”青萍剑不知何时会再次‘发疯’,而走回去又不知道要走多久。此时有德高望重的前辈愿意指导修炼,林洛自然是求之不得。
接下来的几日,林洛在甘道人的指导下,对御剑之术越来越得心应手,闲暇之时也去桂郡城中见见风土人情,与山中岁月不同,生活变得丰富充实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甘道人会静静地站在山顶,俯视着下面的城池,眉宇间有着一丝担忧,但是每次林洛禁不住问起时,他都会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
。。。
郡守府后宅,这几天仆役们忙碌时都格外小心,生怕做错事从而着了主人一家子的恼,这几天光是挨板子的下人就有好几个了。
“红儿姐,小姐都在房里待了三天三夜了,气也该消了吧,她都三天没吃东西了。。。”一个小丫鬟悄悄问道。
“要不你去试试?”正在打扫的女孩回了个白眼,“我要能劝我早就劝了,你说那泼皮无赖怎么就能那么无耻?敢在老爷面前说出那样的话来!现在外面的人听风就是雨,说什么的都有,如果让那些闲言碎语飘进了她的耳朵,那真就没完没了了。你们可要记住了,管好自己的嘴巴,别让我知道你们在后面嚼耳根!”她作为小姐身边最亲近的人,又怎能不清楚自家小姐这几天一直托病在床,其实是在害羞和烦恼,毕竟经历了一个痞子当面的无理取闹,她害怕自己会在刘少爷心中留下隔阂,到时候被疏远了。
“砰!”闺房的大门哄然打开,散乱着头发的少女走了出来,这样不顾形象的造型惊呆了下人们,场面鸦雀无声。
“红儿,我要吃饭!”
“好好好!你们还不快去准备?!小姐,我先帮你梳洗一下,您不能这样出门啊。。。”自家小姐总算想通了,老爷那边就不会再责怪下来,下人们自然很开心,一阵忙碌后准备了一桌颇为丰盛的早餐。梳洗过后的少女安静地细嚼慢咽着,一如往常那般从容不迫,显露出很好的教养。
“刘哥哥这几天有来找我吗?”抿下最后一口茶水,少女问道。
“刘少爷这几天都在老爷的书房看书,只派他的杂役来问过一次,问完就走了。”丫鬟如实回答道。
少女眼神变得黯淡,然后又冰冷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那个混蛋呢?”
丫环噤若寒蝉,这些天府内禁止谈论这个,她不敢去刻意打听。
红儿只好接过话题,“那个痞子已经被老爷关进大牢好几天了,老爷还没想清楚怎么具体处置他。”
“他毁我清誉,我与他势不两立!绝对,绝对不能轻易饶了他!说什么非我不娶?我就算是嫁给一条狗,我也不会嫁给他!绝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小姐!刘少爷来看你了!”“哦,知道了。”上一瞬间还貌似癫狂的少女马上挽了挽发髻,变得娴静淑雅起来,转变之快令人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