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姑娘芳名?”“。。。”
“今天赶集,你喜欢什么我可以买给你啊。”“。。。”
“我认识前面一家酒肆的老板,那里的阳春面很好吃,你也饿了对吗?”“。。。”
面对少年的死缠烂打,少女只是矜持着埋头赶路。
“够了!”小跟班红儿忍无可忍,怒道:“我家小姐千金之躯,会去贪图那些小玩意吗?早点送我们会去,我们也不会在意刚才的发生的事。”
不久几人就回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几个衙役看到他们后跑了过来。
“小姐,大人正在找你,亲速速回府吧。”领头的方脸衙役说道,有瞥了旁边坐立不安的几人。混子们见到这些官差总会有些不自在。
“好的,我知道了。”少女平淡地回道,跟着几人就准备走了,突然又顿了一下,回头递了个“含情脉脉”的眼神,说了一声“我叫雪宜”,就渐渐走远了。
牛仁当时就感觉到自己心都快化了,眼中似有火光爆发,在旁人诧异的眼神中嚎了起来。不过在他手下眼中,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乱说。
领头的衙役没过多久就折返回来,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混子们,久久才说道:“你们在搞什么鬼?郡守的千金也敢去招惹?郡守只要动动嘴皮子,你们自己就都要去牢里蹲个几年!”
牛仁一脸玩世不恭的嬉笑道:“王大哥,哪能啊?我们可是把她从王豹子手里救了下来。。。”
听到这里,那衙役手一抖,脸色一变,看了一下周围,拉着少年进了旁边的巷子。
“你说什么?那王豹子吃了豹子胆了敢动她?他们有没有做什么?”王捕头急声问道。待众人回复后才幽幽说道:“哼,今天这事你们谁都不能说!我可听说了,今天郡守小姐和别人有娃娃亲,人家今天已经过来了,这几天就要准备定亲的事情,如果你毁了小姐的清誉,那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什么。。。她要嫁人了?”牛仁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一点没把衙役的话听进去的样子,直到衙役离开,一个手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郡守家的那位了吧?”见牛仁沉默不语的样子,他劝道:“大哥,不是我老莫要给你泼冷水啊,自古以来就讲究个门当户对,人家郡守是朝廷大官,在咱桂郡所有人眼中那就是这个,”老莫伸出了大拇指,“您虽然也在六马街说一不二,但是您在人家眼里就是这个,”老莫又伸出了他的小拇指,“所以啊,牛哥诶,咱要有自知之明的。”
“老莫,你瞧你那怂样,凭咱老大的样貌才华,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公主那也是手到擒来啊!老大,只要你一句话,我肖三儿就去把她给你抢回来!”“。。。”手下们讨论的很激烈,有些意见不合的甚至都快打起来了。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那个啥,下一句叫什么来着?”看着一脸茫然的手下,牛仁只好悻悻作罢,他挥了挥手,道:“这个妞,我喜欢!大丈夫就该娶这么漂亮的老婆!别的我什么都不管啦!你们只管献计献策,郡守如果怪罪下来我一个人扛着,你们跑得远远的,不用管我!不过嘛,自然要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让她喜欢我,我牛仁怎么说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好男儿,不屑去用那些下三滥的伎俩。”
看着正在兴头上的老大,众人都是捏了一把汗。
“老大,我觉得你首先要引起那位小姐的注意!正好明日就是桂郡一年一度的抓鸭节了,到时候郡里的达官贵人和驻军校尉都会参加,你只要能抓到那点了红毛的头鸭,就能受到郡守大人的接见,到时候就能卖力地表现一下自己了!放心好了,我赖四的水上功夫那可是城里一绝,只要有我给你突击培训一下,到时候再有我在旁边保驾护航,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景家小姐被众人接回了郡守府,收拾打扮了一番,现在的她,头上盘了个女髻,一身典雅的淡红襦裙,脚踩青莲小布鞋,出落成了一位翩翩美少女,一甩刚才的窘迫,恢复了阳光气质。一边整理仪容一边问身边的大丫鬟:“爹爹这么急着找我,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像是府上来了个客人,老爷想让你去见见面?
“是咱清水县老家来的亲戚?”景郡守在外出任地方官,少女作为他的家属,自然也要随着着他的履历而陪伴在外,鲜少回老家,而家中亲戚也有不少都过会来讨个差事,只是景泰很少答应罢了,少女自然又想到了这方面,脸色也微微冷淡。
“不像是。。。来的是个没见过的书生,长得倒是很俊俏哩。”说着那丫鬟脸上微微一红。
“哎呀,姑娘,你好了没?老爷有在前面催了!”一个老妈子走进了闺房内,靠近了少女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夸道:“姑娘还是那么漂亮,那来相亲的年轻人一定喜欢的不得了!”
“什么?相亲!?”景雪宜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气呼呼地说道:“我不干!爹就那么急着要把我嫁出去么?嫁人生孩子什么的,我坚决不同意!”
“姑娘别急啊,那人您去看看就知道了,长得那可真是貌比潘安啊,我算是相信说书故事里面,古时候的英俊书生能把野外的女妖精迷得不要不要的了。”老婆子颇为感慨。
“不去!爱嫁人你们自己去嫁!我不去,我还没逍遥快活够呢,什么相夫教子,你侬我侬的,我才不稀罕哩!”说完,少女索性躺在床榻上‘装死’起来。
对于自家突然任性起来的姑娘,屋里的几人还真是没什么办法劝得动,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雪宜,你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一位少妇走了进来,一句话就让床上的少女跳了起来,乖顺的跑到她身边撒娇起来。“娘亲~雪宜现在还不想嫁人,你去求求爹吧。”
“傻丫头,这事也由不得我们女人自己做主啊。”少妇轻柔的抚摸着少女的秀发,能感受到上面轻微的抖动,她能理解少女的不安。
“这次来的是你爹知交好友的儿子,他家在繁华的中原裴郡是名门望族,身份上和我们家比也是只上不下,这门亲事虽说只是玩笑话一样的娃娃亲,你们俩倒也算是门当户对,这事关键还是要看你爹的意思。。。”
感受到怀中少女更加剧烈地颤抖,少妇叹道:“罢了,你就先陪娘去见见那人,如果实在是入不得你眼,那我就带你回娘家躲一躲,我不信他能追过来绑你走!为娘的还能眼睁睁看着你掉进火坑?”
“嗯!还是娘对我好~”少女立刻喜笑颜开,这让妇人无奈地摇头笑了,原来刚才她是在装可怜呢!
一众女眷赶到了书房,门前的丫鬟看到来人后笑道:“老爷,夫人和小姐来了。”
书房内聊的正欢的俩人停了下来,看向来人。那妇人打扮的想必是郡守夫人,而那少女打扮的人,书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确实是难得见到的美人坯子,观之如丁香绽放,清新朴素。
“呵呵,夫人,这位就是远道而来的刘知易,刘贤侄,这是贱内。”
“伯母您好。”“嗯,果然是一表人才,”妇人满意地点评道,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女人,却发现她低着头不敢看对方,心中有了定计,脸上笑容更甚。
“呵呵,这是小女,名唤雪宜。雪宜,还不和你‘表哥’打个招呼?”妇人揶揄道。
“。。。”少女只是低着头拉扯着妇人的袖子,半天没有回应。
景泰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正声道:“雪宜,我和你娘日常教导你的家教呢?”
“刘。。。刘哥哥你好,你吃饭了没?”这一句话倒是活跃了一下僵硬的气氛。景泰笑骂道:“你呀,就知道吃!现在该到饭点了,我们也该去用饭了,贤侄这几日就在府上安顿下来吧,我来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里,少年少女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两人游山玩水,到最终互相吐露内心的情愫。景家父母都点头认可这门亲事,刘知易也表示回去后就和家里商定下这门亲事,一时间府上喜气洋洋,只是可怜了某个在野河中苦练水性的汉子,还犹不自知。
很快日子就到了一年一度的赶鸭节,这一日城内的丽水湖畔挤满了游人,这丽水湖两旁各有一处木制码头,其中一个码头上用一根巨木吊着一个大笼子,另一处码头上则挤着几十个袒胸露乳的大汉,这些人正在等待比赛开始的号令,而湖边最负盛名的观光处所——白鹤台周围则被衙役们圈占起来,这里是专门留给达官贵人们观赏这次比赛过程的,待会拔得头筹的健儿也会来到这里接受郡守大人的接见和奖励。
“牛哥,待会你就按照我一直教你的。。。牛哥?”某个好为人师的手下正在卖力的讲解策略,却发现眼前的人完全没在听,牛仁一直看着白鹤台的方向,那里正有一个青春的人影,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嗷嗷嗷——!’少年的内心似乎有千百匹恶狼奔驰而过,他斗志旺盛,恨不得现在就飞到美女身边献上殷勤。不过或许是隔得太远,他没看到着美女正好旁边的青年男子有说有笑。
“这次比赛你又几成把握?”牛仁回头问道,他那骇人的眼神顿时把手下给吓住了。“老,老大,你放心,待会我会帮你缠住你的那些对手,你就只管去抓住那只头鸭吧!”
“当——!”铜锣的响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观礼台,那里,穿着绯红色官袍,特别显眼的郡守景泰大人发表了一通文绉绉的节日祝词,然后就有两个衙役把码头上的大笼子打开,里面的几十只鸭子瞬间就掉进了湖里,“嘎嘎嘎——!”水面一片凌乱。
“当——!”铜锣再次响起,这是比赛开始的信号,码头上的大汉纷纷扎入了湖水里,朝着对面的鸭群游去,引得湖畔边上的人群一阵轰动。
“快快快!”“爹,我在里面看到阿哥了,在那儿!”“刘三郎,我全部家当都压你了,你可要争气啊!”。。。
这场比赛七分靠水性,三分靠天命。丽水湖有四十多亩地大,在湖中想要追上到处乱游的鸭子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同时只有抓到脖子上系着红绳子的鸭子才算赢,混乱之中很容易抓错目标,所以整场比赛往往要持续两个时辰,体力不好的人也只能中途退出。
受惊的鸭子们四散奔逃,后面一群精壮的汉子卖力地追赶,水面上水花翻滚,好不热闹。
等到比赛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的时候,还没有能够抓到那只红脖子鸭,此时众人都很累了,有些就停下来歇息,牛仁也停了下来恢复体力。“喂,赖四!你不是很牛吗?怎么就萎了呢?”“。。。牛哥,不是我不行,是今年这鸭子打了鸡血了,狡猾得很,不过你看吧,马上就要出结果了,鸭子比耐力怎么比得过人呢?再过一会就又不动了,到时候就会是人群之间互相争夺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精瘦的汉子一把抓住了头鸭的脖子,欢喜道:“我抓住了!我抓住了!”他一回头却发现几十道凶狠的目光,他俨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这时候汉子才猛然想起,要把头鸭送到观礼台才算结束,中途的抢夺是被默认允许的!去年夺冠的那人是水性确实超群,才侥幸没有陷入群殴。
水中立刻就上演了一场头鸭争夺战,参赛者们三三两两的抱团,互相用拳头打斗起来。激烈的场面让湖边的观中们也热血沸腾,呐喊、喝彩不绝于耳。
“刘哥哥,比赛这么精彩,你怎么不看啊?”景雪宜看的津津有味,然后好奇的问着身边的情郎。
“唉,这般斗殴毕竟有违圣贤教化,伯父,您为何不禁止呢?”书生慨然问道,景泰撸着胡须没有回应,倒是在旁边端坐的将领出声了。
“你这书生懂些什么?这赶鸭比赛的条例自古有之,就是意在磨砺军民的斗志。我南州地处边陲,直面蛮夷,自然要鼓励尚勇之风,抵御敌寇。如果人们都去读圣贤书了,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军中哪里还能招到像样的兵员?像我桂水营中的军士,不少都挑选自历年赶鸭节表现出色者,哪个不是响当当的男儿?”
“刘校尉勿怪,他一个还没走上仕途的儒生还不太懂人情世故,情有可原嘛。”景郡守还是帮未来女婿解围了。
“咚!!”如同巨石落入了水中,这一声突然的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刚才那是什么?天外飞仙?!”“嚯!妖怪来啦!”
牛仁也是一愣,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感到一个东西落在了头顶。“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