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仔国西境临着淄海,这淄海与遗忘之海不同,是名副其实的大海。据说遗忘之海的一支地下支流就直通淄海。虽然国域不大,但是靠海吃海,是个相对较富裕的城国。可这几个月的战事下来,国域到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毁坏,值得庆幸的是百姓在战争之前就內迁到了内陆,不然无法想象。如今盟军和魔军在北境拉锯,整个北境的土地似乎都染成了殷红,到处升腾着战士们的热血和不甘。
“金少城主,你休息下吧,你这每天都用群疗之术对身体的损伤太大了!”阿弥漫伸出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金戈。金戈脸色苍白,如生了大病一般。
大营帐中,盘膝而坐着上百号人,赤裸着上身,暴露出伤口。有被利足刺穿的贯穿伤,有深至白骨的切割伤,每个人都伤痕累累。好在经过治疗之后都已结痂。他们还都闭着眼睛,沉浸在群疗之光给他们带来的身心的洗涤。
金戈笑了笑,眼中流露着满足:“阿弥漫国主,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不是嘛?”
阿弥漫无奈的摇摇头,“金戈啊,在战争里,你远比你救的这么多兵士重要。我可不愿你倒在这里,否则,于公于私,我如何向金城主交代!”
“国主,咳咳。。。”金戈猛咳了几声,脸色越发不好了,“我是少城主不错,可那是在龙城。在这里,我就是一个道医,我有责任让我的病人们少受痛苦,让战场少损失些战力。咳咳。。。我休息下就好,要不了我的命,放心吧。”
“唉~”阿弥漫叹了口气,满脸的心疼,“别说话了,我先扶你去休息。”
阿弥漫以前只知道龙城的少城主医术毒术都很了得,但年纪轻轻就被奉上第一道医的位置,他还是有所怀疑的。在这传奇大陆,法师需要本体的资质,战士需要体格,道医则需精神力。而且一旦开战,道医需要穿梭在战场,对体力也是极大的考验。虽然道医的资质无需如法师那样极致,体格也无需战士那样强壮,但能满足此条件的也不是太多。他的卡比国大概也就两千道医而已,从龙城调遣的道医来看,也不过五千。
道医们虽然祖师爷都一样,说是千年前一个叫闲云的高人,但无人知道他来自何方,更无人知道他的道医术出自何处。他为人谦和,广收门徒,因材施教,之后就衍生了道医的众多门派,后人尊他为道圣。道医门有专门医人的圣医,有善于施毒的毒医,有能召唤亡灵、木灵、石灵的异人,还有能召唤签兵、签将、签王的术士。一个门派只传承一种道术,极少有人可以兼顾两门之术,即使兼顾也只是医毒这相近的两派。可是自从见到金戈,阿弥漫发现他不仅医毒境界甚高,更让他吃惊金戈居然能召唤白虎。
白虎是什么?白虎是上古神兽!
此一战,他亲眼看着金戈施的毒让魔怪们一触即死,看着他用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群疗圣术一次就能让一二百的兵士伤口瞬间愈合,作为传奇大陆第一好奇宝宝,阿弥漫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大的谜团。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起金戈师承与何人,问白虎的由来,可是金戈总是谦谦有礼,笑而不答。他很想像奎尼那样无知厚脸皮,可是自己毕竟是长辈,再说眼下也不是纠缠不休的时候。
他将金戈慢慢扶至榻前,照顾他躺下:“别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休息!不出意外,明日青竹和奎尼就回来了,那我们的战事便会轻松很多。”
“嗯,那自然更好。乘风也应该已经借到援军了。咳咳。。。”心肺间又突然一闷,是他不禁又咳了两声,这是明显的精力损耗过度,“阿弥漫国主,按乘风临走留下的指示,布置吧。。。”
“好!你休息吧,我去布置。”阿弥漫拍拍他的手,便走了出去。
橘黄的烛光映照着营帐,烛芯噼里啪啦的响着,像在迫不及待的要诉说什么。
金戈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男子的背影,一头银丝,一身白袍,轻纱笼之,“师傅,徒儿无能,永远都做不到您的百分之一,”那男子缓缓回过头莞尔一笑,明眸皓齿,面容却是一年轻男子。他白皙的面容,直挺的鼻梁,杏仁状的眼睛微微弯着,粉色的饱满的嘴唇,嘴角轻轻上扬,这笑容似乎能融化了黑岩山千年的积雪,也能融化了人心“尽力就好。”
是啊,师傅总是说尽力就好,是啊,尽力就好。。。
第一次遇到师傅还是十七年前,那时他才是个幼童。虽然生在大法师家族,但他身上却不曾传得大法师血脉。大家都很遗憾,可是他却很开心。从三岁记事起就喜欢待在药店老王的药铺里,他很喜欢闻草药的味道,喜欢到能从十余种药物混合的空气只辨别药物的种类。
一日他从殿内跑出来,直奔老王的药店,却在药店门口闻见了一种他不曾闻过的味道,很清新,让人心旷神怡,他追着味道来到后院,看到后院中间伫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一头银丝,一身白袍,轻纱笼之,飘飘渺渺,不似人间方物。他一下看愣住了。
“徒儿,你说的就是这孩子。”那人轻轻扬起嘴角,向他伸出了手。
白亮的日光从他身后射来,他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面容,可那声音似乎有着魔力,驱使他走上了前,把小手放到了那人手里。
“是的,师傅。”一旁老王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
那人握着金戈的手稍稍用了点力,“不错,人族千年一遇。”然后蹲下身体平视着他,“金戈,你可愿与我学道术?”
金戈忽闪忽闪着大眼睛,“我要学医术,我要治我娘亲的病,她老是不开心,一不开心就会生病,我要治好他。”
“傻孩子,这个世上,医术不可能治好所有的病,也不可能医好所有的人。”他拉着小金戈走到药店外,指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该经历的一样都少不了。是病也是劫。孩子,你既是大法师与这龙城城主的第一个孩子,你就命中注定是我的徒弟。”
小金戈看着身边这个高大的身影,又看看身后的老王,老王对他点了点头,好吧,无论什么是道什么是医,我都愿意拜他为师。
对,我命中就该是您的徒弟,我是如此骄傲,虽然你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您的存在。直到那一日。。。师傅,如果没有您,母亲和梭梭早就不在人世。您让我发誓要好好守护梭梭,可我却没做到!我救不了母亲,也救不了梭梭,!难道,这就是您说的每个人的命数该经历的一样都逃不了嘛?!
您已经离开了十二年,是除了她们之外我最亲近的人,您留给我的所有书卷我早已能倒背如流,白虎也已经长大。可是您何时能回来,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您走了,母亲走了,梭梭走了,留下我该怎么办??。。。
雨一点都没有变小的意思,夹着风呼呼的冲击着营帐,发出呜呜的啸声。像哭声此起彼伏,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