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是挨家挨户拜新年的日子。年三十这一天,村里的有儿女成了家的人家,会把死去的亲人们请回家来,供在正屋里,设置香案,摆放供品,让死去的人也回家过年。年初一这一天,村里的年轻人、孩子们都挨家到供桌前磕头,会得到许多糖果、水果、炒货等好吃的零食。孩子们都很喜欢干。
一大早,湘竹就把晓丽叫醒了,穿上新衣服,梳洗打扮。饭前,湘竹要去给柱子哥送饭,晓丽也要跟着去,湘竹就领她去了。柱子哥回来后,就呆在南屋里。给他送口吃的他就吃,不送,他就饿着。自己也不做,整天就那么呆呆的。
晓丽看到他的样子不免好奇。湘竹就给她讲述了柱子哥的故事。讲得晓丽的眼圈红红的。湘竹赶紧催她:快回去吃饭拜年去。
饭还没有吃完,村里的那些中学生们已经来拜年了。湘竹经常给他们补习功课。他们和湘竹都很熟的。他们磕完头,湘竹把糖果分给他们每一个人,并介绍晓丽给他们认识。他们就拥着晓丽出了门,一同拜年去了。
湘竹去了几家本家就转到了竹林里。白雪覆盖的竹林处处透出新鲜的绿色,那些被烧灼的竹子已经长出了新叶。一个个拜年的电话让她应接不暇,也得给别人拜个年吧!
山菊来电话说他们抱着孩子回家了。高峰的父母又是哭又是笑的。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冬梅的电话很简短,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候,最后说了句“人为什么要长大啊!我多么希望永远是个孩子啊!”语气里充满了忧伤。湘竹知道她过得很不如意。本想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可事情远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前夫不但还不断的寻花问柳,还对她纠缠不休。如果见到哪个男人和冬梅说句话,他就无理取闹,很是无赖。她的母亲不但继续要生活费,还逼着她复婚。周围的女人们不知得了什么病,像防贼一样防着她,生怕她把自己的丈夫抢走。
雪灵的电话最长,打了半个多小时。他给湘竹讲了一个故事,说有一位大师兄,研一时和一位师姐相恋,如胶似漆,同吃同居。研二时来了位小师妹,本校某教授的千金。这位师兄梦想着能留校工作,就施展各种手段向这位小师妹发起进攻,闹得满城风雨。师姐看清他的嘴脸主动放弃。他就和小师妹关系日密。不曾想他家有前妻,领着个六七岁的男孩前来寻他,把孩子交给他后决然离去。小师妹当然不干了,大呼上当。这位仁兄又痛哭流涕向师姐忏悔,连扇自己几十个耳光。可师姐不为所动。在一个天寒地冻,大雪纷纷的日子里,他跪在师姐的宿舍楼前,经夜不动,第二天被送往医院抢救。
“你知道这位仁兄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
“他的名字叫大力。”
湘竹哑然了。现在纯洁的爱情越来越少了,功利性的爱情倒是屡见不鲜。可一沾上功利性,那就不是爱情了,只是一种相互利用!当一方的利用价值失去后,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这不能不说是现在离婚率越来越高的原因之一。
湘竹问雪灵有没有找到真爱。雪玲说:“世间有真爱吗?”
“怎么,你不打算找对象了?”
“找对象是一回事,找真爱是另一回事。你不能搞混了。”
“你就快毕业了,不打算结婚生子吗?”
“八年前我就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你有这样的想法?”
“以前我是说不出口的。也没有对任何人讲过。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说给你听听也无妨。你知道我为什么高考考得如此差吗?就是因为在考试前一天晚上,我睡不着觉,半夜三更起来上厕所。就听到我爸爸在客厅里小声打电话。我才知道:我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为了不影响我学习,约定好高考结束后再告诉我。我爸爸已经结婚,孩子都两三岁了,一个男孩。他在电话的那头奶声奶气的喊爸爸。以后的几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那几天在我的记忆里是空白的。
高考结束了,我的家也没了。爸爸有了新家。妈妈也找了新男友。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连一个让自己安心居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爸爸妈妈是一起从穷苦中走出来的。当日子过好了,他们的婚姻却走到了尽头。同甘共苦这个词只有一半是正确的,能共苦,却不能同甘;能同甘,却不能共苦。后来我从别人的谈论中知道他们离婚与我是个女孩有很大关系。起先是妈妈忙于创业不愿意再给爸爸生个孩子。当然是生个男孩。后来也不愿接受爸爸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如果我是个男孩的话,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雪灵,你别这样想。这只是他们找的借口。”
“既成事实,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总之,我对爱情婚姻没有什么希望,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工作后,我是找过对象的。他比我早一年毕业,正在努力学习考研究生,要离开这里。他答应以后会带我离开这里。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离开这里,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去生活。我用我的工资给他支学费、生活费。在研究生就要毕业的时候,我们失去了联系。我到学校去找他。他已经和另一个女孩一起出国留学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雪灵说:“我就是从那时候决定考研究生的。我想逃离生我养我的地方只能靠我自己,别人是靠不住的。”
“你现在怎么样?谈恋爱了吗?”
“过得很充实吧。我在努力的赚钱,也在努力找一个真心爱我,非我不娶的男人。钱是挣了不少,可爱我的男人却找不到。他们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可经不起一点点的考验。什么生死相许,患难与共的爱情!那就是痴人说梦!爱情是虚无的,一踏入婚姻就原形毕露。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可不想为了虚无的东西死一回!”
“雪灵,我觉得你的思想有问题,可我说不清楚。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做个心理咨询吧。你这样下去可不好!”
“你不是在学心理吗?你帮我分析分析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刚刚接触这门学科,只是感觉有问题,还不能帮到你。再说,熟人之间是不能做咨询的。因为咨询师很难站在中立的立场上把问题看清楚。我做过一次,觉得很有帮助。你在北京,那里的专家更多,水平更高。你去试试吧!”
“我们学校就有心理老师,可我不相信他。”
“那就找外面专门的心理咨询机构。去看看吧!”
她们聊了很久,手机没电了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