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之约如期而至。
慵懒的午后。天空晴朗得碧蓝清澈。
一架客机缓缓划过中国南海之滨的上空。
位于金光大道的度假圣地威尼斯人酒店门口,一辆专车停靠稳当,门童恭敬地打开车门。
一身休闲时尚装扮的Edward从车上下来,信步进入酒店金煌瑰丽的大堂,迎上他的正是哥哥William。
“爱德华,怎么样?状态不错哦!”William满面笑容地送上拥抱。
“看来你心情也不错嘛!”
“Alice呢?我准备了礼物给她哦。”
“她去了香港Shopping。”
William瞪大了眼睛,说:“我的天啊,你……”
“我给了她张金卡,但是有额度的。”
William舒了口气,表情怪异地说:“那还好一点。”
说着,兄弟俩相伴着朝电梯间走去,门童拖着行李紧随其后。
两座电梯都在往下走,他们站在右边那座前等候着。
而左边那座里面搭乘的几个人中,凌希正安静地等待着。
这时,两扇门都打开了,当Edward他们前脚跨入时,近乎同一瞬间,凌希前脚踏出。
仿佛预言一样,她在左他在右,他抵达她离开,像两根连平行都来不及的线,连交集的机会都没有;更像邂逅诞生却来不及回顾,连空气也残留着擦肩而过的味道。
舒适套房内,搁下行李,Edward站在窗前,俯瞰悠闲惬意的‘威尼斯人’风光。
“对了,你把太太一人留在上海,她不会难过吗?”
William递给他一杯水,说:“她一直很支持我们的工作,你知道的。再说,上海的房子装修快完工了,她得盯着。”
“你到底要我来这儿见谁啊?那么神秘。”
“我想,他会是你想见的人。他是欧阳博裕,明天早上,我约了他打高尔夫。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Edward猛地回头看着他,目光相视,他心领神会,笑而不语。
凌希到澳门已经两天了,但由于宝儿通告缠身,她只能一个人待在酒店里。不过见到阳光和煦,心情舒畅,便想出去走走,打发这个慵懒的下午时光。于是,只见她身着简约上衣,牛仔长裤,运动板鞋,顶着浅色遮阳帽,帽沿压得有点低,背上红色双肩包,还戴着副大框眼镜,卷发披肩,文艺而俏皮,也使原本只有一米六五的她越发显得娇小可爱。
穿过大堂,走出酒店,凌希踏上了一个人的徒步之旅。
行走在充满威尼斯特色的石板路上,凌希沿着小运河欣赏着极具威尼斯水乡风韵的景观,不时拿出手机拍照留念。仿佛她又回到了身在意大利时,慕名前往世界最美的水上城市——威尼斯,只是现下没有当时那种心潮澎湃,欢喜雀跃,有的只是想躲避离伤,沉寂心灵的微小希冀。
穿行于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人潮中,一个人的旅行显得单调却不失安逸,谁也不会去注意到这个看似平凡娇小的东方女生隐藏着的遗世而独立的气质。凌希时而驻足思考,时而疾步穿越,置身于威尼斯人度假村,水乡的温情暖调似乎让她暂时搁置了愁绪,全身心投入其怀抱,怡然自得。
次日早晨。
怡人的朝阳铺撒在君度十八洞这个迷你高尔夫球场上,随性而惬意。
“爸。”欧阳斯琳穿着专用运动服,青春洒脱,她走到父亲身旁,说:“我们较量一下吧。”
“你这丫头,才学了多久的高尔夫,就跟你老爸叫起板来了。”
“常言道,虎父无犬女嘛!对了,William他们到了吗?”
“应该……”话没说完,欧阳博裕转身一看,他们正朝着自己走来,便笑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斯琳也看到了,不过她好奇的目光先注意到了Edward。只见他穿着运动装,戴着运动镜,身姿挺拔,白净但很阳光。
“你好,William。”博裕主动与其拥抱了一下,笑说:“好小子,不错嘛!”
“老板,最近好吗?”
斯琳打断了他,逗趣地说:“William,我爸爸已经不是你的;老板了。”
“你……你是斯琳。你真是太漂亮了。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少女了。”
“当然。少女会长大的,你这个帅哥也会老的。”
说着,两人也亲昵地互给拥抱。至于Edward只是静静地站着,眼镜背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欧阳博裕身上。
“好了,我来介绍一下吧。我弟弟,Edward,这是天盛集团的欧阳总裁,我的前老板。至于这位漂亮的小姐是欧阳家最美丽的公主,欧阳斯琳。”
“终于见到本尊了。”
“你好,欧阳总裁,我是Edward。久仰大名了。”他主动伸手与其相握。
看到一张如此熟悉的脸,欧阳博裕的笑容瞬间褪去,他仔细地琢磨着,疑惑地说:“我们,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但你的脸,确实,很像一个我熟悉的人,我们确实没见过吗?”
“可能,似曾相识吧。”Edward回答得自然,掩饰得完美。
“也许吧。”
紧接着,欧阳斯琳也上前,跟他握手,并说:“你好,Edward,我是欧阳斯琳。”
“你好!”
“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爸爸说,你可是一位在商界打拼了十年的精英,但,恕我直言,今天第一次见面,你比我想象中至少年轻十岁。”欧阳斯琳的目光始终在他的脸上打转,带着研究与探索的意味。
Edward笑而不答.
倒是William笑着说:“斯琳,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他的人。”
“我说真的,介意我问你的年龄吗,Edward?”
“34岁。”
“那你会让很多女孩子羡慕嫉妒恨的。因为你看上去像刚走出校门的小帅哥。”
“斯琳,第一次见面,问那么多别把人家给吓到。”
Edward却毫不在意地说:“谢谢你的赞美。装嫩,我不排斥这样的看法,比小白脸好听多了。”
“原来,你常被人误解啊。”欧阳斯琳开着玩笑。
说着,几个人都笑了。
“怎么样?来几杆吧。”William问道。
Edward无所谓地说:“OK。”
于是,一场球场友谊赛在晨光中有序进行着。只不过公开竞技的是标准杆,暗中较量的是读心术。
一日之计在于晨,时间却往往像沙漏,当夕阳的余晖给威尼斯人酒店披上的一层金缕衣也渐渐褪去,夜幕随之降临。
夜空下的威尼斯人酒店华灯璀璨,霓虹簇簇,别有一番海上明珠的气势。
当Edward等人相聚一起用晚餐时,凌希依旧一人待在房间里。
“累死我了,今晚谁也别烦我。”终于,工作了一整天的林宝儿推门而入,大声说着,一群工作人员被挡在外面。转身她便一头栽到床上。
凌希一边倒水,一边心疼地说:“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再睡啊?”说着把水递给她。
宝儿灌着水,然后满怀愧疚地说:“亲爱的,对不起,让你陪我来澳门,我却冷落了你三天。”
“你傻不傻啊,当然是工作重要啦。”
谁知,宝儿却突然跳起来说:“换衣服,我陪你疯狂一下。”
“你不是累了吗?”
“不这样说,能喘口气吗?快点。”
凌希无语,只能问:“那你能去哪儿?我们两个去不保险吧?”
“不出去,酒店有酒吧,那儿现在应该没什么人。”
凌希摇头说:“还是……”话没说完,宝儿已经整装完毕,连帽外衣一套,墨镜一戴,拽着她便夺门而出。
灯光迷离,酒影摇曳。酒吧里只有零落的几个客人,凌希和宝儿靠着吧台,借酒抒怀,谈心解闷。
“小希,我真的快郁闷死了。你说现在的商家真的是吃人不吐骨头,每天都在上演活生生的吸血鬼大战。”
“你不是经常说,商人的世界就是吸血鬼的王国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感慨,你说我凭借着名气拍几天广告,就能从商家那儿赚个百八十万,这不是自我堕落,成为吸血鬼一党吗?只能多做慈善来弥补罪过啊。”
凌希笑而不答,宝儿看着她,犹豫着问:“终于笑了。怎么样?你,后悔了吗?”
“什么?后悔什么?”还没被酒精麻痹神经的凌希却明知故问起来。
“少来,失恋还没过33天呢?说吧,把你的后悔吐出来吧。”
凌希思付着,笑着摇头。
宝儿猛地拉过她的左手,意有所指地说:“这个。你摇头是表示不后悔,还是后悔到不行了?”
凌希抽回了手,淡然地说:“没有。我自己做的决定就不会后悔。”
“恋爱时人是晕头转向的,分手时人又是头昏脑胀的,只有清醒以后才能想这些问题。你现在清醒吗?”
凌希思索着,猛地喝光了杯里的烈酒,宝儿急忙拽下她的杯子,不满地说:“姑奶奶,这后劲要命的。”
“我现在不清醒了,不要问了。”凌希说着,眉头紧蹙,酒喝的太猛,她撑着脑袋,慢慢把脸埋进手臂里。
“不是我要逼你,你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倔了。其实,说破天也不是什么大错,曾启扬就那么不值得你原谅吗?”
凌希不言不语,宝儿接着说:“你说现在这个社会,穷光蛋装大款骗财骗色我听得多,像曾启扬这种出身豪门,还玩神秘的实属罕见啊。你说他也不浮夸自大,就那么死心塌地地爱着你,还算不错啦。你就没想想他的好?”
凌希抬起头,小脸涨红,眼泛泪光,她迟缓地说:“你怎么同情起他了?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撒谎这么简单。”
“也对。像那种豪门富二代,普通人家的女孩别去招惹也别被招惹是明智的,也幸亏你没嫁过去,豪门婆婆是最不好伺候的。”宝儿说着往两人杯里倒酒,又说:“可是话又说回来,就因为你特别,跟现在都市里的大多数女孩不一样,才招这种人喜欢。归根究底,是你太善良纯洁了。”
“善良,我承认,纯洁,我怕我不配。其实我也问过自己,两年的感情说割舍就能割舍吗?分手的时候,他那么难过,我真觉得自己挺绝情的。”
“这不就结了,那几天不管他怎么求你就是不见他,这样的男人现在是稀罕物啦。小希啊,如果他曾启扬不是富二代,你一定不会跟他分手吧?”
“可我不是每天活在梦里的小女孩,我24岁了,我知道那很美好,但梦会醒的。摆在我面前的终究是残酷的现实,我必须主动承受,才能让彼此少受点伤害。还有我妈,我要顾及她的感受,她不想我走的老路。”凌希微微泛着酒意,但神志还算清醒。
酒吧的背景音乐此时轻轻响起,是一首英文老歌《Onlylove》。
两人酒杯轻碰,宝儿陪着凌希倾诉衷肠,释放忧伤。
“心痛吗?”
凌希再次把脸埋进了手臂里,轻喘着气,没有回答。
宝儿拍着她的背说:“告诉你,心痛死不了人的。”
凌希抬头看着她,苦笑着说:“你真会安慰人。”
“真的。心痛不会死人,心跳太快或者干脆歇菜那才会死人。为什么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凌希摇着头说:“因为爱的时候心跳太快了。乱扯。”说着,眼泪却不自觉夺眶而出,双手捂着脸,她埋怨着说:“不行,这音乐太伤人了。”
努力抹去泪珠,凌希又说:“说真的,有时我觉得自己的人生挺像一出戏的,我像个小丑卖力表演着。”
谁知,宝儿也不争气地掉起眼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