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岚比卫珂小四五岁,但她到广州胜宁体育用品有限公司的日子,比卫珂还早。
卫珂刚到公司时,就留意到公司饭堂有个可爱的女服务员,样子很清纯,笑起来甜甜的。这个服务员,就是梁岚。
卫珂还清楚地记得他来公司一个多星期后,老周就在午餐后开了个玩笑。
卫珂、老周他们吃了饭,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那看羽毛球全英赛。这时,梁岚走过来收拾餐具。
“梁岚,这个是刚来咱们公司的卫珂哥哥,让他做你男朋友好不好?”老周说完,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周经理,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呢,别开这种玩笑啊。”卫珂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梁岚是山里来的,虽然性格比较爽直,但面对老周的取笑,害羞还是在所难免的。她两腮带赤,难为情地嗔道:“你们都说什么呀!不理你们啦!”收起餐具转身就走。
“哟哟哟,大家看,这小妹子脸红啦,我看她是同意了呢,哈哈哈。”老周笑着说。
“人家是城里大学生,哪会把乡下妹看在眼里?”梁岚没敢回头,甩下句话,小跑着逃向工作间。
“哈哈,你的意思是不是只要卫珂喜欢,你就同意嫁给他啊?”老周不依不饶。
“周经理,求你别说了。”卫珂赶紧说,“这种玩笑开不得,我可负不起责任。”
老周一拍卫珂的肩膀,说:“嘿,我说老弟,你紧张个啥。我看梁岚这小妮子正暗暗高兴呢。”
大家又是一通大笑。卫珂只好无可奈何地说:“说吧,说吧,反正我不吃亏。”
自从这次玩笑后,卫珂发现,每次梁岚给他打饭拨菜时,眼睛都不敢正视他,说话也轻声细语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给卫珂的份量比给谁都多出很多。
卫珂想,这小女孩还有点意思,但也没说破,装作没事儿一样,乐得每天中午享用加量版的饭菜。到公司才一个月月,居然胖了5斤。
不过,梁岚的举动最后还是给老周发现了。
有一次,老周卫珂一起打完饭菜,在餐桌前坐下后,老周不停地瞅瞅卫珂盘里的鸡肉,又看看自己的。满脸的疑惑。
卫珂问:“周哥,怎么啦,有苍蝇吗?”
老周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比有苍蝇严重多了。”
“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卫珂听老周这么一说,不敢动筷子。
“哎哎哎,大家快来看,同样是四元钱的鸡肉,大伙儿对比一下我的跟卫珂的有什么区别?”突然,老周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招呼大家来看热闹。
老周一定又要发布佐餐开胃料了,大家赶紧扭过头来看,看罢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是哦,老周,卫珂的鸡肉比你多一半也不止呢。”
“这个还是次要的,老周,你看,打饭的都给了你什么啊?净是些鸡脖子,鸡骨头,哟,还有块大屁股呢,哈哈哈!”
老周两手一摊,扮作痛苦万分状,“唉,大家都是同事,人与人的区别咋就这么大呢!”
大伙儿经过一番细致的观察,周全的研究以前严密的推理后,得出了最后的权威的组织结论——梁岚喜欢上卫珂了。
老周扭头看着不远处工作着的梁岚,大声嚷嚷:“好啊,梁岚,你偏心!还没过门,就这么疼老公啦,哈哈哈!”
梁岚装作没听到,但脸上唰一声红了一大片。她垂着头给一位保安打饭菜,不敢往这边看。
“哎,错啦,错啦,我要青瓜,不是要土豆!”那位保安很大声地说。
“不好意思……马上给你换。”梁岚赶紧道歉,给保安换了。
“怎么搞的,我要青瓜,你怎么给我换番茄了!”保安生气了,“哎,算了算了,好像丢了魂似的。”保安端起饭盘,有点不高兴地走了。
此情此景,大伙儿全看见了。讨论得更加兴高采烈。
“大家快看,梁岚的心事被说中啦,看她那怕丑的样子,哈哈哈。”(怕丑,粤语,害羞)老周一喊,梁岚的头垂得更低了。
“周经理,吃饭,吃饭啊,最多我这份跟你换!”卫珂赶紧圆场。
“我才不敢跟你换呢,要是换了,有人可恨死我了,以后,恐怕连鸡屁股都没得吃咯!”老周通过捉弄卫珂和梁岚,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胃口也随之大开,结果也不理是鸡脖子,还是鸡屁股,一古脑儿全吃光了。
后来,卫珂跟梁岚慢慢熟悉了,梁岚跟卫珂相处起来也大方自然多了。
卫珂从营销部调到行政部后,有一项任务是分管饭堂,跟梁岚的接触就更多了。有一次,卫珂代表行政部门对饭堂员工进行年度个别谈话,梁岚也在谈话之列。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还不知道怎么就谈到了梁岚家里的情况。通过那次谈话,卫珂才发现梁岚身世真的很苦。
通过交谈,卫珂才知道,梁岚的母亲40岁的时候才生下了她这个长女。怎么这么迟呢?这其中还有一段故事。
梁岚的母亲是解放前两年出生的,20来岁时,跟隔壁村一个健壮憨直的小伙子好上了,很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当时是1969年,特殊时期已开始好几年了,虽然破四旧也搞过好几轮,但在偏远的农村,像算命啊,超渡啊,这些所谓封建的东西仍有市场。
话说一天,梁岚母亲(这时候其实还没梁岚什么事儿,梁岚出生,还要再等上漫长的十六年呢),正跟四五位闺蜜坐在门口石墩上纳布鞋。按村里的风俗,这些纳好的布鞋,将来都会作为她的嫁妆。
就在这时,刚好有个算命的从屋前经过。
“快看快看,有个算命的,不如大伙儿让他瞧瞧吧。”
“好啊,好啊。”
“哎,算命的,快过来,我们想算命。”一位大胆的姑娘大声喊。
“好咧!”算命的应了一声,走了过来。
“算命怎么收钱啊?”大家问。
算命的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摇头晃脑地说:“每人三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