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梁岚姐弟去投诉谢赛天这事惹毛了他!谢赛天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要梁岚肯在酒席上道个歉,他的气就跟着消了,心里也就爽了,接着其他事就好办了。卫珂寻思着。
但是,性情豪烈的农村妹子梁岚肯低声下气地向谢赛天道歉吗?向一个曾酒后兽性发作,企图侵犯她的男人道歉吗?
这事有一定难度,同在一个公司五六年,卫珂太了解梁岚了。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委屈一下梁岚了。
卫珂拨了梁岚的手机,对方关机了。打去质监部,是阿梅接的电话,说梁岚今天休息了。
“你知道她住什么地方吗?我有急事要找她。”卫珂问。
“知道啊,她就住在信仁街三巷二十八号,是一座两层半的旧房子。”阿梅回答,“梁岚租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她已经在那里住了好几年了。房子二楼外面有个小天台的,墙上爬满了藤类植物,你进到巷子,远远就能看到的了。”
“好的,谢谢。我这就过去找她。”卫珂说。
卫珂的爸爸妈妈正在院子里弄着花花草草。
卫珂走上前去,说:“爸,妈,我有点急事要回公司。你们注意身体。”
妈妈放下手中的花铲,心疼地说:“吃了午饭再走也不迟啊,难得回次家。”
“不了,有事要等着处理,晚上还要请个关系户吃饭呢。”
“唉,你可比总理还忙啊。记住妈妈的话,不要喝太多酒,伤身体。”妈妈叮嘱着。在母亲眼前,儿子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老伴,儿子也老大不小了,他会应付的了,你就少操点心吧。”爸爸一边浇水,一边说。
告别了父母,卫珂上了车。一个多小时后,便到了信仁街。
这是个旧街区,放眼望去,都是些半旧不新的老房子。这些房子,见证了广州发展的过程,与到处林立的高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房子的主人,很多已经搬进了小区,一大半都租给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到广州闯荡的外地人。
卫珂循着斑驳的路牌,找到了信仁街三巷。麻石铺成的巷道不是很宽,大约只有一米半的样子,车子是开进不去的了。卫珂停了车,
走进了幽静的巷子。
初春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古旧的建筑上。老房子的阳台上那些不知名的花草,已抽出了新芽,长出了嫩叶。老太太老公公们三三两两地聚在家门口,拉着家常,享受着温煦的阳光。
对于这样的场景,卫珂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他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巷子里度过的。佛山那条窄窄的巷子,曾留下了卫珂、戴禄茂以及西子月一帮小伙伴们滚铁圈的印迹,曾荡漾过他们的欢声和笑语……
如今,卫珂,戴禄茂,从佛山那条巷子里走出来的两个男人,在广州这个既现代又古老的城市中,继续着他们新的生活。而西子月,却永远告别了他们……
卫珂漫步在石巷子里,些许惆怅漾上心头。呵,前面应该就是阿梅所说的房子了。平台的砖栏上,垂着密密麻麻的藤条。虽然还算不上葳蕤,但枯黄的叶子中间,已萌出了新叶,传递着春天的气息。
卫珂走到院门前,抬头一看,正是三巷二十八号。斑驳的铁门虚掩着,卫珂轻轻走了进去。
楼梯已经很旧了,简单粉刷的墙体,也开始掉灰,还贴着各类花花绿绿的小广告。
卫珂上到二楼,远远就看见了在平台上埋头忙碌着的梁岚。二十来方的平台一侧,种满了卫珂叫不出名字的白花。两畦不大的菜地上,绿油油地长着好几种青菜。
“梁岚!你还种花种菜呢。”卫珂喊了一声。
梁岚正在平台那边剪花,手里已捧了一大把。听见有人叫,她回头一看,看见了卫珂。
“哟,珂哥,你怎么上这儿来啦!”梁岚惊喜地叫道。
“有点事儿找你商量呢。没想到在这老房子上还有菜地呢。”卫珂走到平台旁。
梁岚理了理头发,笑着说:“在我们农村,不会种菜的妹子,可是嫁不出去的呢。我虽然来了城里打工,这些东西可不能丢。”
“你人这么好,就算不会种菜,大把小伙子也抢着要娶你呢。”卫珂也笑着说。
梁岚莞尔一笑。“珂哥,你又取笑人家了。快到屋里坐吧。”梁岚放下剪子,捧着白花,走了过来。
梁岚虽然算不上特别漂亮,但长得也算清秀那类了。此时,她捧着一束花,头上还插着一朵,脚上穿着绣有图案的花布鞋,浑身散放着一种不加修饰的自然气息,让卫珂不禁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梁岚,你种的是什么花啊?挺漂亮的哦。花的形状很像蝴蝶呢,是蝴蝶花吗?”卫珂问。
“城里长大的人啊,就是五谷不分!这是我们农村最常见的姜花,你连这个也不认识啊?”梁岚笑着说,把一大束花举到卫珂面前。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香气很淡雅,清幽宜人,使人倍感心情舒畅,心旷神怡。
“哦,这就是姜花啊,香气还挺特别的呢。”卫珂赞道。
“是啊,我最喜欢这种香味了。在我们农村,塘边涌头到处都是姜花,不过山里气温比较低,都是要过了夏至才开的。广州气候好,今年姜花都提前开了呢。”一说起姜花,梁岚就滔滔不绝。
“这么说,姜花的适应能力还挺强呢,你从哪弄到姜花苗的啊?”卫珂问。
“我来广州打工的第一年,回家过春节时带回来的。当时才几株,不过,它的生命力是很强的,你看,现在都已长成了一大片啦!”梁岚边说边把卫珂领进屋里。
房子不算大,但收拾得挺整齐。配了个小浴室,窗子下放着一个简易的铁架子,摆了煤气灶,上面的沙锅正扑扑地冒着热气。木框玻璃窗上,贴着用红纸绿纸剪成的形态各异的小燕子。
“那些小燕子是你剪的吗?这房子还挺舒适的呢。”卫珂说。
“让你见笑了,是我剪的呢。在我们农村,过年时家家都要剪窗花的。”
梁岚把姜花插在一个大花瓶里,加上水。屋子里顿时香气四溢,生机一片。
“珂哥,别站着,快坐下吧。我给你倒杯水吧。”梁岚热情地招呼着。
自打梁岚搬到这里来后,除了她弟弟,卫珂是第一个走进这间屋子的男人。卫珂的不期而至,让梁岚开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