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人来到而来拴媳妇的事情,在柳金的家乡不胫而走。
柳金刚来上海的时候,曾经给予过她帮助的那位同学朱珊也听说了,还通过老家的人打听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当年柳金因为东西被偷,没有了任何同学的消息,后来还去她原来租住的地方去找过,只是里面已是别的租户,她早已搬离。
再见,朱珊已嫁为人妇,老公是河南人洛阳人,而且他们的女儿已经一岁了。这些年两个人都在上海,却彼此失去了联系,柳金曾经那些最黑暗的时光,她自己只字未提。人总是这样,在自己最熟悉的人面前,做了最好的伪装。
接到朱珊电话的时候,两个人正好都在八佰伴,柳金和她约好了下班在八佰伴的一楼里会面。下班的时候她早早地到了约定的地点,等待朱珊的到来。朱珊现在也已蜕变成职场女性,一身裙装,黑色DG皮鞋。两个人进了三楼的一场泰式餐厅,两个人各要了一份套餐,又要了一个海鲜拼盘,边吃边聊。
朱珊急切地问她:“你怎们后来就消失了?我电话也没换,你也不联系我!”
柳金只是说:“电话坏了,电话号码都没有了,现在基本和大家都没联系了。”
朱珊继续说:“那你现在还做文案吗?”
当初柳金没找到工作离开的时候那么对她讲过,柳金自己也记得,所以她说:
“早就不做了,现在在一家基金公司做文员!”
柳金又问朱珊:“你现在怎们样?”
朱珊摇着头说:“早早的嫁了人,现在女儿都一岁了,还在买俱乐部卖会籍呢!”
柳金知道朱珊也是一个很上进的人,中专毕业就出来打拼,她出来上海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的生活经营的非常不错了。柳金感叹道:“这么快,你好幸福,娃都1岁了。你老公是哪里的呀!”
朱珊跟柳金说:“他是河南洛阳的,就是之前你见过的那个,我们是先上车后补票的,所以就凑合着搭伙过日子吧!现在真的有点后悔没嫁给上海人!当初别人给我介绍的那个上海的,你也见过,就是请咱们吃饭的那个,他每次出门身上只有200块钱,但是架不住人家有房子,有户口!你知道我这个臭脾气,总觉得他够man,现在倒好。什么问题都是我的,最近我们在看房子,有了孩子,一天到晚的搬家真的很难过。”
柳金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安慰说:“你已经不错了,不说别的,这孩子已经会跑了,说不定等又有孩子的时候,你家孩子自己都能去打酱油了!”
朱珊这才说:“你不是也快了吗?我那天打电话回去,我妈说你婆家都去家里送大礼了!”
“嗐,那就是走个过场,我们两个的事情,他们也管不了的!”
“听说是甘肃人,说你未来公公还是部队高官呢!”
柳金听着朱珊的话,连忙说:“别听他们瞎猜,的确是部队退下来的,就是借了一辆军车罢了,那是什么高官。”
朱珊又问:“那你们以后是在上海,还是要会甘肃呀?”
柳金笑着说:“还是在这边吧,毕竟机会多一点,而且在这里已经待了几年,感觉回去都不太适应了。”
“嗯,就是说,回去感觉和他们都聊不到一起去,观念上都不一样了。那你们打算在这边买房子了吗?”
柳金知道朱珊现在结了婚,现在还没房子,所以只是尴尬地带了一句:“他们家东拼西凑的给凑了首付,按揭了一套房子,以后两个人得慢慢还贷款了!”
朱珊一听房子都买了,瞪着眼睛说:“现在买房子谁还补贷点款,能按揭了就已经很有实力了。起码孩子的上小学初中不用愁了。”柳金没接茬,因为她不存在这些问题,潘志龙研究生毕业就办了人才引进,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不像刺激她。
“房子有了,婚期也快了吧?”朱珊问她。
“应该要年底了,平时请假太难了,而且结婚一两天假又不够的!”
“那你们是在上海结婚还是要回老家?这里结婚费用也不低,场地费就是一大笔开销,我们当初在这边结婚的,因为也就自己家的亲戚和几个朋友,所以就在饭店订了两桌,人还没坐满,就稀里糊涂地把婚给结了!”
柳金其实不在乎那些形式,如果没人干涉,她宁肯就这么算了。两个人好好结伴度过漫长有趣的一生,比一场铺成的华丽的婚礼重要的多,她只要天地为证,和挚爱的人相守相伴就好!但是她也没说什么,毕竟朋友诉苦的时候,做一个礼貌的听众,也是老朋友应该有的操守!她就那么听她诉说这些年的经历,柳金却对自己的情况只是简单一提。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够真诚,不过让她讲那些过往,她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被贼偷?雨中露宿街头?差点沦为乞丐?面店服务员?还是时来运转的进AG,遇到钻石王老五潘志龙?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觉得她在说书!她游走于冰点之下和冰点之上,连她自己经常都分不清是梦是真,更何况说于别人听!
她听了朱珊说买房的事情,心里就盘算着,把潘志龙爸爸给让的十万借给她,在这个城市混迹并不容易,他们都是赤手空拳打拼的孩子。不过她决定还是回去先和潘志龙商量之后再做决定。这也是她现在能为朋友做的一点支持。想当年她初来咋到,连落脚点都没有,朱珊那里的每一餐每一夜,每一点鼓励,都深深地温暖着她。
两个人一直聊到很晚,服务员来催着翻台子,两个人才起身,柳金坚持她买点,朱珊也太推脱。两个人一直边走边聊走到地铁站,因为是两个方向,只好道了别。
柳金回到公寓,潘志龙正在和汽配厂的总经理通话,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说话,粗略地听零配件工厂可能在生产环节出现了人员工伤,这是所有企业的大忌。潘志龙在电话这头吼道:“你每年拿那么高的年薪就给我这样的一个交代?一个职业经理人,除了做管理没什么可做的,那你管了什么?生产生产跟不上,质量质量有问题,现在连安全都出现了问题,那我养你们何用?你尽快妥善处理,你做不了就说话,让能做的人去做!”
柳金看他在发火,进门后一个人悄悄地进了书房。潘志龙气愤地挂了电话,踱进来书房,轻声说:“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柳金笑了笑问他:“出什么事了?发那么大火?”
潘志龙这才坐在她旁边的懒人沙发上说:“今天零配件生产车间有一个工人受伤了,3根手指没了,手掌也缺了一大块,失血过多,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要不是旁边的人手脚快关了电源,后果我都不敢想!”
柳金之前听潘志龙讲起过,这家工厂是他为了整个4S店的维修线收购的,目的是为了降低成本。但是这家工厂换了几任总经理,管理一直没有改善,现在越来越像个鸡肋。柳金从未去过配件工厂,潘志龙这么说,她心里想着好好了解一下,她总是对新鲜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心。她看潘志龙已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就和她提起今天和朱珊见面的事情,也说起了朱珊现在在筹钱买房,她想帮她一下,所有想把之前潘父给的10万借朱珊。
潘志龙看着娇妻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非常不开心。在他心里,他和她之间,应该没有什么隔阂,尤其是在钱的问题上。他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臂膀,认真地说:“柳金,那钱是爸妈给你的,你自己就可以支配,不用像请示一下跟我讲,这样我心里好难过!说明你还拿我当外人。朱珊那边如果不够,我再帮你准备一点也没问题!”
柳金连忙说:“那倒不用!还有,我并没把你当外人,只是以后咱们要一起辈子,不论大事小事,我都想让你知道。还有,关于你的情况,我并不想让很多人知道,尤其是我身边的人,那样感觉自己会有压力,我就像悄悄地守着你,和你过一辈子,无论你是钻石王老五还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对我而言你就是丈夫和亲人!”
潘志龙搂着他,脸上的泪水悄悄地流了下来,他连忙用手摸掉。他这半生,遇见的女人,有的图他的家世,有人图他有钱,他在纷纷扰扰中都忘了这时间还有爱情。此刻,娇妻的一番话是这世上最动人的情话,让他觉得踏实、温暖!
无数女人,都渴望做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可是柳金并不想。她曾经幻想的最美的爱情,是和心爱的人,在一个学校里教书育人,坐在他对面的办公桌前,看他认真的伏案批改作业,可惜,那个梦早已破碎。承诺过给她未来的人,没有出现在她的未来里,他们就像X的两条线,他们只有相交的那么一点时光,已像泛黄消去声音的旧碟片,放不出声音,只剩下黑白的画面。命运让曾经大落,如今又让她大起,她害怕这一切都像是泡泡机里的童话,她总是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她只要做白昼里的星星,不希冀璀璨,不混淆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