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看见他因为自己难受，也不想他看见这样蛮不讲理的自己。可是，她不能，抚着自己的肚子，她狠狠的咬住嘴唇，“可是，安炳章，你为什么总要逃避，总要这样。我只希望你可以带我离开，我只希望你可以带我离开。”说着，她将剪刀一点点逼近自己的小腹。
“我怀了他的孩子，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对不起。”就算自己的娘子怀了他的孩子，他也必须无动于衷。因为那是王爷，是他没能力对抗的王爷。
那日小厮无情的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娘子，“对不起娘子，咱们不能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能离开这里。”
“就算我怀了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愿意离开，是吗？”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愿意和我离开这里是吗？”
剪刀一点点透入她的肚子，那种感觉很疼，很疼，可是，那时她已经麻木了。连着骨头，连着肉，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勇气将他拿掉，也没有勇气看着他孤零零的离开，哪怕他是他的孩子，不是安炳章的孩子。
强忍着眼泪，她继续调侃的看着他，“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的跟我离开。”
小厮艰难的闭上眼睛，“对不起，我不能不能，一辈子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他像疯了一样开始呐喊。
娘子的话像是一根根无形的小针，无情无感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如果你敢带安琪离开，那你们的命就真的保不住了。”公良赐调侃的玩弄着手里的小刀，“我想你宁愿自己死也不想看着安琪死吧！那么美的一个女人，不管是谁见了都会心动，你说是不是。”公良赐说的对，在他心里，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看着她死。所以，那日之后，他开始忍耐。
其实，他也想答应安琪，永远的离开这里，可是，再想那时公良赐说的话，他又怎能冒那个险，看着安琪死在自己眼前。
不管那时，还是今时。他只希望能够每天看见自己的娘子，哪怕她受伤，他也只希望她能活着。
“娘子，孩子只要拿掉就好，其他的不要多想了。”安炳章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装作没事人的模样，“娘子，没事了，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
但那一切也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美好，亦许，那也是注定的吧。娘子躺在地上无力的笑着，“拿掉孩子也罢，不离开也罢，你爱怎么就怎么。安炳章，我不恨你，我谁也不恨，你只要记住，从今天开始好好生活，不要再像狗一样活着。”
安琪真的不想活了，他的懦弱已经无法再挽留她的存在，亦许死了，她才能觉得开心，才能赢回她失去的自由。慢慢的偏过头，她的眼睛依旧笑着，扶着自己的肚子，她就那么离开了。
“娘子就那么死了。”小厮自责的拿过一张纸钱，“就是因为我死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苦。因为他的懦弱，他的娘子自杀了。听着他的讲述，白凡凡的眼底也多了几丝怜悯的光晕。但是，亦许也是因为怜悯，让她不得不继续沉默。
小厮眯眼看着安琪的墓碑，继续道：“也是因为娘子的死，我不再懦弱，从那以后，我开始勾引公良赐最爱的女人，二夫人，金灵儿，还有那个女人，都爱上了我，每天我们都会约定在王府的后园做那不苟之事。”他自笑。“那天晚上，和娘子一样的悲剧还是发生了。后院内那个女人向我诉说着一切。那夜我没有碰她，也没有说话，可是，她却苦笑的看着我，模照着那日的娘子将剪刀一点点刺入自己的腹部。说实话，当时我傻眼了，我想救她，但是，因为害怕，我没有那么做，就那么看着，我就那么看着她一点点死了过去。”
“安炳章，谢谢你这些天给我带来的安心，谢谢你的出现，但是，在这里我只是个丫鬟，一个只能被当做花瓶的丫鬟。”
“那我也只是个看马的。”
扶着袖子里向下坠落的剪刀，小丫鬟继续笑道：“是啊，你是个看马的，那你愿意娶我吗？”
那时他拒绝了她的请求。因为娘子的死，他就以发誓不再娶妻。
“对不起。”
也又是那句无力的对不起，小姑娘坚定的拿出了袖子里的剪刀，当着他的面，面带微笑的掺入自己的肚子，“谢谢你，既然是这样的答案，那就永别了。”
小厮想着那时的场面，面部也随之变得狰狞，“也是因为她的死，我害怕了。前日晚上昨日晚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那么勇敢，你会因为一个不认识的人，与那王爷诉苦。”他的语气没有一丝嘲笑。
“你放心我不会跟你说对不起。”白凡凡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他找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缓缓扶住他微颤的肩膀，她没有顾虑的接着说道：“但是，我要谢谢你，如若不是你，我想一些事情，我也不可能看明白。”
也正是他叙述出的现实，她明白了自己的命，明白了这里的一切不是玩笑，不是小说，不是虚幻。颔首莫笑，她缓身移到他的身前，坚定的对上他含着眼泪的眸子，“我叫白凡凡，你叫什么？”
“我叫安炳章。”眼前的女人和安琪真的好像，看着她，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起，“白凡凡，我可以叫你凡凡吗？”
“当然可以。”她豁然的扯开唇角，“我想你现在的状态，你娘子一定会为你开心的。”
“谢谢你。娘子。”他玩笑的眯起眼睛。“娘子，给你，披上这个衣服，你就赶快离开吧。”
天色一点点变得灰暗，感受着不远处被风刮的作响的杂草安炳章意识到了危机，“公良赐快来了，你赶快走吧。”
“那你怎么办？”说好的一天时间，她怎么可能丢下他离开，“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白凡凡依旧笑着，“不行，你都说了我是你的娘子，那你就必须和我一起走，走啊，跟我一起走。”
他不是坏人，她相信他不是坏人，“跟我一起走，要不然我也不会走。”
“不行，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今后的路是你自己的，好好活下去，不要让自己受伤害，还有，我相信你不是妖物，走吧，凡凡，不要再执着了。”他淡定的蜷坐下身，“好了，时间到了，我该讲的也讲完了，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你觉得你们能走吗？”公良赐轻手扒开身前的杂草，一脸坏笑的看向对面抱着黑色长袍的白凡凡，继续道：“凡凡，本王真没想到你真的和他有关系。”
也是他的出现，白凡凡也没了方才的慌张，或者说，她已经将那慌张的情绪寄托在了那顺其自然的命运之内。
“那又如何。”她无感的瞪着他。
“王爷，我说的没错吧。”白凡凡无所谓的态度，也顺势给其旁的二夫人带去了勇气。“昨夜就是她和安炳章一起欺负我的。”
那口咽不下去的气，她怎能放过眼前二人，接过身后三夫人递上的纱衣，她又故作委屈的哭了两声，“王爷，就是这个女人和他，就是她们两个人。”
二夫人的表现毅然是白凡凡不能接受的，可是，再看一旁可恶的公良赐，她还是忍下了那口气。“是的，王爷，一切都是我做的。”
小厮是个可怜人，墓碑上刻名之人也是可怜人。那分别的痛苦她比谁都懂。
挤着步子，她面无表情的冲着公良赐走去，“都是我做的，王爷一切都是我做，抱歉，御寒安炳章都是被我诬陷的，都是我。”现实不能邂逅的一切，就让她来代替吧。
“当真是你吗？”公良赐好笑的抓住她紧凑上来的下巴，强行对上她清澈的眼眸。“白凡凡，我相信你没这样的本事。”
“我有，我是妖物，我自然有那样的本事。”白凡凡坚定瞪大双眼。
这样维护他的女人，他不需要，也并不需要。安炳章缓缓的站起身，丝毫不带慌张的走到她们一边，嘲笑的看着公良赐手下的女人，“娘子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但也是因为娘子的话，我不能再逃避，谢谢你凡凡。”
“不用谢，本来就是我做的，跟你没关系，滚，好好过日子去。”此时的她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公良赐，都是我做的和他没关系，放了他。”
“放了他！”公良赐略带嘲弄的口气，“你觉得我怎会放过他。”
看着同那年安琪一样的眼神，他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
“占我女人，一个接着一个，你该当何罪。”公良赐略显气喘的看向一旁淡然无视的安炳章，大斥道。
“我不是你的女人。”白凡凡倔强的插着嘴，“我是我自己，我谁的女人都不是，你放了他，杀了我。”
“不可能！”
白凡凡无理的言辞，彻底将他激怒，“安炳章，原来那日你将这人拉到后园都是有原因的，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不认识。”他淡定的低下头。“今天她迷路了，因为是娘子的祭日，所以我才将她带到了这里。”当初的遗憾，今日他不想在将其延续到这人的身上。
“那日，也只是意外。”安炳章继续道。
“王爷，你不能听他胡说。”勘察此事的二夫人探身一把揪住白凡凡的胳膊，“您看她的衣服，您就知道了，王爷，您看啊！”
“姐姐，不要这样。”三夫人打眼看着已经变了脸色的公良赐，显得慌张的冲到二夫人跟前，小声道：“走吧，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