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的样子看上去全然失去了前些天她所见的模样。
不知为何！看着他，她也跟着难受了些。扭身看向小厮诉说的墓碑，听着他对它的诉说，她的情绪也没了去向。
不到一周的时间，她在这里的生活毅然没了以前的安宁，每日的提心吊胆，每日的勾心斗角，她已经受够了。
辞掉眼角不争气的眼泪，她小心翼翼的跪身到小厮一旁，“为何想要同我说一些事情。”
看着他的样子，她也试图放下了自己那多余的防备之心。“以前奶奶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在，我相信你也有自己的原因。”
她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她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不要再多管闲事了，既然伤害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简小小冷笑的看着她，“说实话伪善的你已经让我受够了。”
突然浮现出的一幕，让她不敢再说下去，戛然截住自己快要抻出的单手，她牵强的避开他，“抱歉，我的话或许真的有些多了。”
小厮感受到的不是她的多事，而是除了娘子之外另一个人给他带去的温暖，亦许，那时娘子也只是希望他能像现在一样，选择面对，而不是逃避！
小厮眯眼看着点燃的火盆：“其实你真的和娘子很像。”
和他的娘子很像，难道方才隐约听见的一切都是真的。
白凡凡淡定的看向小厮脚旁的火盆，略带吃惊的道：“原来你已将有娘子了。”从见他第一面到现在，他给自己带来的感觉都不曾一致过。
“那你娘子是怎么死的。”白凡凡继续问道。
娘子是怎么死的，他应该告诉她吗？
小厮凝视着火焰上冒着的白烟，等待着娘子给自己的传讯。可是，一个已经死的人又怎会告诉自己答案。痴傻一笑，小厮自觉无知的放下手里多余的纸钱，然后一脸严肃的锁向身旁的女人，“你想知道吗？”
“你不想让我知道吗？”她一点也不含糊的问道。
也是，她是别人口中传出的妖物，怎会不聪明的揪住自己方才对她说的话。也罢，小厮不再磨蹭自己仅剩的时间，去同她开玩笑。
“那你愿意当我的娘子吗？”他故作温柔的翘起唇角，“如若你愿意当我的娘子，那我就告诉你。”
“不愿意。”
对于他的无礼之举，白凡凡显然有了些厌恶，“杀了我或者杀了我，其他的你都不准想。”接二连三遇到的危机，她已经不想再受。干脆死了，一了百了，今后也不用再去担忧那些不举之谈。“其它的不多说，我承认昨日之事我做的有些过分，但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践踏我的身子。”
她哆哆嗦嗦的仰起脖子，“来吧，杀了我。”
“我不会动你，”小厮自觉的躲开她，“我说过，你和娘子很像。那个时候娘子跟你一样，用着和你一样的方式拒绝着那个人，可是，也是因为她的这个动作，更是引来了那人的非分之举，最后，娘子也是因为那个原因当着我的面自杀了。”小厮不再嬉笑。
他的娘子听上去好可怜，思虑着他的诉说，白凡凡也不再胆怯他的存在。“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那些人，为什么要陷害御寒。”她小心的收起后仰的脖子，淡定的看着他。
“我说过，我没有，那都是公良赐做的，不是我。”小厮面无表情的转过脸，“那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娘子，也以为你是他心爱的女人。”
他的耳根子突然变得通红，“其实那日后园我并不想要了你，那日我只想试探你会如何拒绝我这样的人。”
“试探我，你为何要试探我这个衣着与你们不同的妖物。”白凡凡也红了脸。
“因为，我感觉你像我的娘子。但是，最后我也对不起你，因为走后遇见了公良赐，我不知该如何办，所以就将你的去向告知给了他。”说着，他小心的抬起眼，“对不起，后听说，那日还好大将军出现，要不我想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
他说出这样的话，白凡凡并不觉得惊讶。就像方才他一度重复的话语。自己在他眼里也只是坟地里那姑娘的代替品。不过，亦许，这样的代替，也是她难受的。将要离开的大娘，已经离开的黎萧然，不就是因为那代替二字离开自己的吗？
或许她也应像黎萧然一样，好好去代替别人做那值得怀念的代替品。
“没事了，那天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白凡凡假装灿烂的勾出微笑，“你想说什么你就说，我听着。”
“谢谢你。”她的坦率，亦许可以让他感到释怀，就像当初和娘子在一起时那样，他也应感到轻松。
“我想让你当我一天的娘子，听我诉说我这些年的苦。”对视着眼前的女人，这些年，他第一次感到安心，“如若你不同意那也算了。”说着，他又指了指右手边腾出的一条隐藏极好的小道，继续道：“从我手指的地方下去，就可以永远离开这里。”
他的好心，让此时作为代替品的白凡凡感到不解，“就算我像你的娘子，就算我不听你的故事，你也可以不给我指路，因为我对你的态度并不是太好。”
“因为，我不想看着和娘子一样的你，被那人伤害。”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向下掉落，“而且，我知道自己的命不长了，不久之后，王爷就会顺着王府找到这里，因为他知道这里是我娘子的墓碑，其实，他也知道我对那些女人做下的错误，其实一切他都知道，只是，因为娘子的原因，所以才替我隐下了罪行。”
他的话，停在白凡凡的耳下像是一锭没有时间限制的小炸弹。连续两天的苦求，连续两天的演技，原来都只是他公良赐迎合自己演出的一场戏，原来从自己撒娇开始，她都只是一只被耍，任人宰割的小猴儿。
攒着莫名的火气，白凡凡自嘲凝上小厮略显疲倦的眼眸，“你知道王爷会来到这里，那你为什么还要将我带到这里，不去逃命。”
“因为娘子，因为我知道错了，直到遇见你，直到那天早上看你对窗内之人所做的一切，还有昨夜你对我的手下留情，我就决定要将你带到这里。”他的眼睛很亮，很抑郁，很悲伤。
他的坦言直白是白凡凡万万没有想到的，自从经历那些不再承受之内的一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奢求过会有同他一样相信自己的人出现。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白凡凡打算相信他，打算对他摊开心怀。替他擦掉眼角的眼泪，白凡凡温柔的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做你一天的娘子，然后听你讲完关于你的苦和你们的故事。”
小厮欣慰的笑了一下，“谢谢你。”
那夜是他们的婚礼。那夜他在柴房里等待着娘子的出现。可是一切又不是那么顺利，直到早上，娘子都没有回来。
“相公。”
当他要站身寻找的时候，娘子出现了。看见她一袭被撕得破烂的红衣时，他明白了昨夜娘子没有归回的原因。但就算知道原因，他又能怎么做，非礼娘子的人是王爷，是她们永远都不能得罪的王爷。
也是因为这样，那日他依旧牵强的笑着，“娘子，你回来了。”
他的反应和她想要的完全不一样，亦许也是因为他的漠不关心，她才不想活的吧！
顺手拿出袖间藏着的剪刀，她苦笑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是因为可怜我才娶的我，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和王爷对我的感情一样，占为己有都是你们这些男人最想要的。”
“娘子，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那日他牵强的看着娘子手里的剪刀。“不要胡思乱想，如若我不爱你，如若我对你的感情是那个样子，为何到了现在我都没有碰过你。”
这样的理由，已经不知道他说过多少遍了。每次回来都是一样的理由，每次都是一样。
哆嗦着手，她的眼泪毅然没了束缚，“我不想听这个，昨儿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她痛苦的咽下喉咙，“难道你就不知道保护一下我，难道你就不能说一句我带你离开这里，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的话吗？”
“娘子，对不起。”那日他完全没有那样的胆子，那时候的他贪生怕死，“对不起，王爷喜欢你，我也没办法。”他懦弱的握着拳头，“身为下人，我没有办法。”
“没办法。”握着剪刀，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你是下人，你没办法，那就不要你的娘子，就不要你的安琪了吗？安炳章我从来没有祈求过你能给我带来荣华富贵，我从来没有指望你在王爷府里待下去。我只想你可以陪着我，在乡下，不再让我受伤害，不要再让我受伤，我只愿你能够保护我，然后抱着我说，我会保护你。”
“对不起。”他还在逃避，“安琪，娘子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知道他做不到，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请求，会给他带去压力，会让他难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