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姚其顺在网上看到一则消息《大学生缅甸贩毒回国被捉》。
消息写得很详细。说某高校二年级学生胡某迷上了赌博,并认识了一个自称叫“娜娜”的女人。暑假前,“娜娜”打电话约胡某去缅甸果敢老街的赌场玩“百家乐”。胡某就趁放暑假的机会,以旅游的名义出境到缅甸老街“游玩”。结果在赌场输光了所有的生活费,还欠下“娜娜”4000多元赌债。“娜娜”要挟他帮助运送毒品,并许以6000元报酬。为还赌债,胡某只好铤而走险。不想,经过边防检查站时,边防人员发现胡某举止可疑,遂依法对他实施了X光腹透检查,发现他的腹腔下部有明显的颗粒状可疑物。经留置,胡某从体内排出毒品海洛因175克。
姚其顺一字不漏地将报道看完,又从头再看一遍,没看出名叫“娜娜”的女人露了什么破绽给对方,最后,他的目光盯在“175克”上,足足盯了一刻钟。末了,在心里骂一句“他妈的”。
“娜娜”就是何念念。现在,她可能在新加坡,也可能在澳大利亚的某个地方晒日光浴。姚其顺从来不担心她,就是把她丢到没人的沙漠,迟早有一天,她还会完好无损、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你面前。姚其顺着急的是手里的存货不多了,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这趟风头要避多久。而且,20万虽然不多,也不少,相当于火锅城一年的净收入。
再算一下,离看电影的日子只有5天了。今天回去得点点货,姚其顺想。
手机响了。姚其顺的所有手机,铃声都是《吉祥三宝》。萌萌给弄的,说她喜欢听。不会是何念念,用神州卡的那个他从昨天就一直没开机。这种时候,何念念不会打他的其他电话。姚其顺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三星看了看,不是;又从左边口袋里掏出诺基亚,接了。
是个体私协的肖主席。姚其顺清一清嗓子,按下接听键,“喂,肖主席啊,您好您好……”一番寒暄之后,肖主席将话题一转:“姚老板呵,你这位先进要支持我们的工作呵。”去年,姚其顺被个体私协推选为2005年度先进私营业主,领回了一本灿红的证书,为此还请了一桌客,花了三千多块钱。姚其顺不知是什么麻烦事,嘴上打着哈哈,心里敲起了鼓点,“肖主席吩咐的事,小弟义不容辞呵。”
“是这样,团市委最近组织一个‘手牵手’资助贫困儿童的活动,分给我们10个名额,我想你能不能认捐一两个孩子。”
姚其顺暗里松了口气,“多少钱?”“每个孩子一年的学杂费和生活开支是800元,资助到小学毕业就可以了。”“大学毕业都没问题呵。我认两个孩子吧。肖主席帮我做主好了,不过,都要男孩。”“姚老板的重男轻女思想看来很严重呵。好、好,我就帮你做主了,不过,开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听说,市里的主要领导要参加,电视台、报社也会派记者来……”
挂了电话,姚其顺的心情无端好了几分。虽然是出钱割肉的事,可他不在乎这几个钱,他要的是物超所值的好名声。这东西可以带来无形的广告效益,也可以让他省去很多麻烦。
姚其顺正打算回家,接到了建委罗主任的电话,说省里来了几个客人,中午在火锅城吃饭,想预订最大的包间。这事罗主任本可以直接和大堂经理宋平说,电话打给他自然是有深意的。姚其顺一口应承下来。中午他就没走,特地过去敬了三杯酒,又让服务生往桌上丢了几包烟,送了一个果盘。客人走时,他特地出来送,算是给足了罗主任面子。末了,趁人不注意,往罗主任口袋里塞了400块钱的代金券。罗主任心照不宣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红光满面的一张油脸凑近他,极亲昵地说了声“姚经理费心了”。一股汹涌的酒气直捅进姚其顺的鼻腔。他禁不住一阵恶心,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和罗主任手抓着手,将一行人送出了门。
回到家,已经下午三点了。萌萌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说放学后去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宴,晚点回。姚其顺给钟点工孙师傅打个电话,叫她晚上不用来了。他舒舒服服地泡在浴缸里打了一小会儿盹,睁开眼睛时,觉得视线都明亮了几分,身心舒畅不少。连日来压在心上的尘垢,仿佛被水泡软了,冲走了。
穿上睡衣,端着一杯咖啡,姚其顺走进书房。他将百叶窗帘扭严,屋里顿时暗下来。房门关上,扭紧暗锁,打开灯,姚其顺这才不慌不忙地在书桌前坐下来。
他先取下腰里的钥匙,将桌下的立式柜门打开,按住一角轻轻一掀,迎面立着的柜板便松出了一道缝隙。他用两手将柜板取下来,里面是个小巧的保险柜。姚其顺将保险柜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屋角蹲下身去,手探到地毯下摸索了一会儿。退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钥匙。
他在桌前坐下来,喝一口咖啡。温度正好。这才用钥匙打开了保险柜。扭锁滑动时悄无声息。
保险柜打开来,里面是一个尺寸略小的保险箱。姚其顺手势轻缓地将它捧出来,和保险柜并排摆在桌上。他再次起身,走到书柜前,从最上面一层抽出一本砖头般的厚书《中国书法词典》,翻开来,在厚厚的纸页间嵌着个二指般大小的缺口,缺口处躺着一把精巧的钥匙。姚其顺用两指指尖将钥匙夹出来,书还至原处,坐回书桌前,喝一口咖啡。已经微凉了。
姚其顺将钥匙小心地伸进锁孔,左手极温柔地扭动码盘,轻微的“咔哒”一声,箱盖与箱体间露出一条缝来。
姚其顺将箱门掀开来,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包包白色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