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万事开头难。在帮于果开办这所学校时,周含英的的确确是感到,民办大学创办的艰难。从投资、征地、建校舍,他们得去磨嘴皮说好话,打通一个个关节。然而,到了一切工作就绪,要动手盖房子了,那一双双别有用心的手,就伸过来了。地痞无赖,社会闲杂,还有一些“能人”,都想敲竹杠。
当时,不少民办学校为了立马见效,财源广进,根本就不买地盖校舍。他们只是临时租一些房子,又临时雇一些老师,锣是锣,鼓是鼓地凑凑合合办起学来,他们称,这是投最小的本,赚最大的钱,而且还没风险。可以想见,哪天学校不让办了,他们一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于果决不赞成这种做法。他说:“这不是办学培养孩子,而是纯粹为了赚钱。如果我为了赚钱,就不来搞教育,就去投资其它的实业,或者继续呆在俄罗斯做跨国贸易。那样赚钱不是来得更快吗?我是把办学当成我人生终身的事业去干,要像孔子那样,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教育家。同时,也要把我们的学校办成一流全国的民办大学。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把这个学校看成是我于果的私人财产,它应该是我们每一个人共有的事业。”
听着这位年轻校长的铮铮誓言,周含英震撼了,她既为于果胸怀伟大的抱负而敬佩,更为他强烈的事业心而感动。
在于果的日志上,几乎是没有星期天,也没有节假日,每天有16个小时是呆在学校里。当时人手紧,他是又当校长,又当勤杂工。为了保证教学大楼的工程质量,他几乎与民工无异,整天呆在建筑工地。
然而,学校办起来了,要开那些专业?也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当时,他们针对社会兴办公司多,而财会人员缺乏的状况,开办了一个财会班。不想,学了两年毕业了,竟推荐不出去。
因为,一些公司面试见问的第一句话就问:“你是学会计的?那你会不会做三本帐?”
学生给问迷糊了:“什么叫三本帐,学校没有教过呀?”
后来,才得知,所谓的三本帐,就是做假帐。学校怎么能教学生做假帐呢?学生当然就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了。
现在许多的私营公司,都是用自己的家人或是心腹当会计。
当他们了解这个事实真相后,并没有迎合部分私企的无理要求,而是马上将单纯的会计专业改为电算化会计专业,将会计与电脑结合起来学,这样的新型的复合性人才,在人才市场上,很快就有了竞争力。
于果是搞服装专业出身的,他也曾担任过服装系的主任。他深知,衣食住行,衣是排第一的。在我国,服装的市场是很大的,但服装人才奇缺。特别是广东、浙江、福建一带,服装设计裁剪的人才最为抢手。
为了办好这个服装系,他到处招兵买马,因服装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很少,而社会上有这方面的人才,但大多只是裁缝师傅,只会做,没有理论知识。在难以招到合适的老师情况下,他一边花钱,送6位老师到去北京、上海进修服装,并花了60多万元,购置了有关服装设计的设备。
为保证教学质量,于果不惜高薪聘请上海纺织大学的著名教授,蓝天徜徉,乘飞机来南昌上课。
周含英有个女儿,是苏州丝绸工学院毕业的,在江西师大商学院任教,她说,目前,有些公办大学的教学设备都没有蓝天学院的齐全。有时候,她女儿还到于果的学校学习服装CAD呢。
原本,他们开办了一个班,只有40个学生,现在已开了9个班,学生达531人,但还是供不应求,每年,许多公司和厂家都是提前到学校来联系要人。否则晚了,就会空手而归。
周含英最佩服于果的是,他很有超前意识,而且是高瞻远瞩地看问题。像许多民办学校,为了多挣钱,就常常办些一两个月的短训班,既来钱快,也不用承担什么投资风险。短期行为,在市场经济之初,随处可见,侧耳可闻。人心空前的浮躁,决非进步之源,更非学生之福。
于果深知这种短视的做法,不利用全面培养一个学生的素质。他的主张就是,要干就干成最好的。所以,他把有限的资金都投放在学校建设上。他一个民办大学校长,在学校也是拿工资,而且工资和他们这些副校长一样多,都是一千多元。他把学校所挣的钱,全部投入买教学设备。他说,教学的现代化,硬件是很重要的,我们有钱要搞,没钱,到银行贷款也要搞。光电教室,他们就投资了200多万,现在,每个教室都有闭路电视。省里的重点公办大学与之相比,也自愧不如。
如今,他们又以最新设备武装了各个专业,开设了计算机网络、应用电子、数控电子、国际贸易、电脑艺术设计、法律、现代服装设计、摄像摄影与新闻广告、外贸英语、旅游管理等30多个社会热门专业。并正在钩架一座人才培养的立交桥。在现有的从中专到本科多层次教育体系基础上,争取实现结构合理的中等教育——大学教育——硕士生教育——博士生教育——继续教育等层次多样的系统完整的教育体系,使学生真正从“文凭至上”转到“能力本位”上来,成为社会需要的“一专多能”的有竞争力的应用型、职业型人才。
谈及学校这六年来的巨变,周含英眼里充满了自豪感,就像一个母亲,满怀深情地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且日益茁壮成长的孩子那样。
的确,蓝天学院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在于果和一干一心创业的强者中手上,仅用了6年时间,就成长为国内知名的民办学校的巨子,打一开始就来到学校的周含英怎么会不自豪呢?
她说,当初来这里时,仅仅是想找点事做,以解除退休后的寂寞。所以,她把于果的学校,当成自己退休路上的一个驿站。
没想,来到这里后,她完全被于果那种献身教育的精神感动了,虽然,她在这里的工资并不是很高,工作量却很大,但她忙得很充实,很有成就感。即使遇到被农民暴打,险些送命的危险,她也没后悔自己的选择。
因为学校越办越红火,在学生达15000多人,附近的农民也看到了这庞大人群的消费商机,纷纷把各种饮食店、小百货和水果摊开到学校门口。经常造成交通堵塞。
为了解决这一矛盾。学校特意花了一万多元,把学校西门口一条通往村里的烂泥路,铺成了平坦的水泥路。便于农民在那摆摊设点做买卖。而将东大门作为学校的正门,规定此门口,不能摆摊设点。
一些农民为了自己的买卖好做,根本不听学校的规定。还是把摊点摆到了东大门,结果,使学校大门的马路堵塞,学校每天接送老师上下班的校车也堵着开不动,严重干扰了学校的正常工作和秩序。
为此,她代表学校去和农民交涉了多次,让她们的售货亭移到西门口去。她们还是不听。最后没办法,学校就告到了派出所。
1998年12月4日晚,派出所采取强硬的措施,开了三部大卡车,把门口路边的售货亭,全部拆除拉走。
第二天一早,三个气势汹汹的农村妇女冲上楼找于果算帐。周含英在办公室闻此,忙赶出来制止。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三个没找到于果的人,便把满肚的怨恨全撒在她的身上了。她们不由分说,扑上来就大打出手。
瘦弱娇小的周含英哪是她们的对手,当即被打昏在地上,可她们还不解恨,骂她是故意装死,便又轮流用脚踢她的身子和头颅,直到其他人闻讯赶来解救时,周含英的脸,已被踢得变了形,惨不忍睹。
她被送到医院后,经医院诊断,颅内出血,有医生说生命非常危险。
这时,在外面开会的于果闻讯赶来,他望着昏迷不醒的周含英,痛苦地道:“周大姐,你……你今天是替我挨了这顿打,我……我真对不起你了……”
当即,他让医院把她转到优质病房去,并请医院,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周含英治好来。
随后,他又到公安去报了案,这三位妇女被拘留,并为她们野蛮的违法行为,其中一名付出了入监的代价。
其他农民见此,也受到了一次活生生的法律教育,再不敢寻衅闹事、以身试法了。
周含英在医院抢救治疗了两个半月,待伤势刚好,她就出院。并不顾家人的劝阻,仍旧赶到学校来上班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已和学校融为一体了,离开学校的这些日子,她吃不好、睡不香,就像丢了魂魄的人一样,是那么渴望回到学校去,回到她熟悉的老师和同学当中。
现在,学校对她来说,再不是退休生活的驿站,而是她理想事业的起点站,她愿在这里辅佐于果,把这所民办大学,办成全国一流的大学。
曾经有人不解地问她:“你在这工作待遇又不是很高,并且,还险些送掉了一条命,现在,还这么卖命地给于果干,图的啥啊?”
她淡淡一笑道:“啥也不图,士为知己者死嘛!在我人生的最后一站,碰到了一个这么好的领导,一个这么有抱负有事业心的人,他让我敬佩,也让我感到,他从事的这项事业,是个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我也愿为这项事业,奉献一点我的余热。仅此而已。”
这,就是周含英无怨无悔的真情告白!
自知者英,自胜者雄
东南学院外语系主任王志纯,是江西省大学外语教学研究会会长,《大学外语教学研究》主编。
他是1952年毕业于西北大学外语系,因成绩优秀,口语标准,加上身材高佻、相貌英俊,被航空部看中,担任该部的口语翻译。54年,航空部在江西筹办南昌航空学院时,将他调来当外语教研室主任。
在江西省的教育界,他可称得上是外语教学的权威人士了。于果为了请他,可谓是“五顾茅庐”。
说实在,初见于果,一张娃娃脸,笑起来一脸灿烂,王志纯是并不看好的。办教育,可不同搞企业,搞企业么只要有胆量,有资金,能抓住市场就行。办教育,可是一门很高深很复杂的学问,它需要的不光是胆量、资金和市场,还要有广纳人才的气度和胸怀,可于果当年高考都没让上,“文革”又被耽误的一个普通美工,他能拢得住那些才高气傲的教授专家吗?他有教育家那种海纳百川的魄力和胸怀,能管好一个大学吗?
才高八斗的王教授,心里画满了问号。
对于果的邀请,王志纯一直敷衍与推委着。于果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一旦认准了一个好老师,他可是有十分的热情,十分的诚恳,还有十分的耐心,在他一次次的盛情邀请下,王志纯终于被其诚意所感动,但他也坦言对于果道:“我这人脾气倔,只认死理,要是哪天干的心情不舒畅,我会立马走人的。”
于果微微一笑道:“我就喜欢认真理的人,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
王志纯笑笑道:“但愿如此吧。”
就这样,王志纯抱着来试试干的念头,束装执戟,拍马而出,来到民办大学的阵下,担任外语系主任。
也许是多年从事业务养成的科学与严谨态度,他非常重视教学设备的建设,在他的主持下,外语系先后建立了设备完善的两个64座语音室,一个外语教学发射台。
在教学管理上,王教授也是以“严”字当头,一时间,外语系学生严明的纪律和出类拔萃的成绩,在学院内外,颇有反响。
一个好老师,常常又是一个性情见异到执拗程度的书生。王志纯在处理人际关系上,也是书生气十足,遇见有违背教学规律的事,他很是反感,并直言不讳地当面指陈,不留情面。
一次,学校因为新生的增多,教室非常紧张。一副校长找到王志纯说:“你们外语班上课的学生太少了,能不能两个班合并在一起上,这样,就能空出一间教室来。”
王志纯一口拒绝道:“不行,外语班上课的人太多,会影响教学质量的。”
那副校长见此,心情不悦道:“这是于校长的指示,请你照办吧!”
说完,便拂袖而去。
王志纯也很恼火:校长怎么啦?校长就可以不尊重科学,不讲教学质量吗?要我照办?这种违背科学的事,我怎能去做?我去找校长论理去,如果他不听,我只有辞职回家了。
想着,他也怒气冲冲地来到校长办公室,要跟于果论个明白。
平常,于果为了节省时间,提高工作效率,就在办公室的门上贴了一张纸条:限谈十分钟。即使没了这个纸条,于果的干净利落,也是人近皆知的。
王志纯也知道这个规矩,所以,一进门,他就声明:“于校长,今天,我来找你谈话,要超过十分钟,但无论如何,你都得听完我的意见。”
于果从他愤愤的口气中,看出他的情绪,忙客气地让座道:“王教授,别急,有话慢慢讲。今天,你是为了什么事这么生气?”
“今天有副校长找我,说是你讲的,英语课要并在大教室里上,并要我执行。于校长,你不懂教育,说这外行话,我是可以理解的。可要我也理解,也执行的话,岂不是我也成了外行吗?说实在,我教了几十年的英语,上的都是小班课,这样,才能保证教学质量。如果两个班合在一起上,乱哄哄的,教学质量怎么保证啊?”王志纯好不客气地直言。
于果觉得话很刺耳,非但没生气,反而自我检讨:“真对不起,当时,我只考虑到学校的教室紧张,没想到英语班的特殊性。事先也没征求你们的意见,就乱发指示,这是我的错,现在,我收回我的意见,还是按你的主张办吧。”
王志纯原本准备了两人意见的拉锯,没料到于果这般反应,端的是从善如流哇。惊讶之余,有些不敢相信,于果校长竟有这么大的雅量接受他的批评和指责。自此,他对这个年龄小他一半的年轻人,又有了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