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711300000064

第64章 一箭仇(2)

“班子里的人马,不是固定的,随着走乡串镇,有时候走几个,有时候来几个。经过一个镇子时候,你三叔自荐上门。我现在都记得他那模样,敦敦实实的四方脸,骨架很大,但是极瘦,身上衣裳破得,根本都不能叫衣裳。他说他叫二柱,刚满十六,父母双亡,指望在班子里谋个生活。他不懂戏,上不了台,班主不想收他,他哀求说,只要带他走,怎么都成,不给工钱都成。我可怜他,就跟班主说,这孩子看样子有气力,能吃苦,不如收他做个杂工,搭搭棚子、搬搬砌末什么的。”

“后来他就在我们班里做杂工,整天不说话,光闷头干活,班里也没人留意他。有一天,班子在一个村子搭棚唱戏,我到附近城里去联系事务,进城门时,看见一个拿人的告示,上面画的图像,四方脸,粗眉大眼,下巴底下一颗痦子,活脱脱的就是二柱。城门口查得很严,每个人都给拖到那个告示底下比对。我过去时,仔细看了告示,上头说这个人叫乔栓子,杀了一个富绅。”

“我那时候走江湖也快十年,见了太多民生疾苦,知道有些人为富不仁,做下不少奸恶之事,杀他们的人,是非曲直,很难断言。当时我也年轻,凭一腔胆气,决定要找二柱问个明白。晚上回了班里,趁着别人不注意,喊二柱出来。”

“到了村边,没人的地方,我冒叫一声:栓子。”

“果然是他。他当时都奓毛了,往后一跳,刷地就掏出一把刀来。他居然随身带着刀,我都不知道他打哪儿抽出来的。他一刀就朝我捅过来,我跳开,他就追。旁边有一圈木棍篱笆,破得快倒了,我抽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打回去,几下把他的刀打掉了,他转身要跑,我哪容他跑,一棍子抽在他膝弯里,打得他跪在地上。”

樱草听得一头是汗:“爹呀,这多险,你这事干得,可有点莽撞呀!”

白喜祥笑了:“倒是想得不周全。我不知怎的,心里就觉得你三叔是好人,不会滥杀无辜,我当时也没想到他那个处境,草木皆兵的,行事可没个准谱儿。好在我身手还不错,哎,那时候,我可是个好武生呀,使棍是绝活儿……我拿棍戳住他,说:栓子,我看着拿你的告示了,你跟我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倒硬气,说:少废话!你想拿我去讨赏,随你,我死了化鬼也找你报仇!我说:讨赏的事我不干,你跟我说清缘由,要是无辜的,我帮你,要是罪有应得,归官法办那也是应该。”

“他忽然迸出泪来了,说:罪有应得?那个姓万的才是罪有应得!他糟蹋了我小妹,我就那么一个小妹,才十四岁!投河死了!我爹去找他算账,被他抓起来往死里打,回来就咽气了,我娘上了吊……他该千刀万剐!我一刀结果了他,算他福气!”

“我瞧着他那情状,不是扯谎,不由得也心酸了,拉他起来,说:栓子,我明白了。你好好藏着,我绝不告发你。但是,这么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外面到处都是拿你的告示,迟早叫人逮着,你得想个法子。入冬了,我马上要辞班去南方,也照看不了你了。”

“他看了我半天,说:大哥,我跟你走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带着这么一个要犯上路,万一拿住了,连我也是死罪,但是他这个处境,我实在也不能不帮把手。几天后我带他一起走了,结果在路上,处处卡子都贴着拿他的告示,根本入不了关。没辙,冒冒险吧,我决定施一施《文昭关》之故伎……”

天青瞪大了眼睛:“您扮成三叔的样子?”

“倒没那么高明啦。我就是自己先去闯卡子,闹点事儿出来,吸引捕役的注意,让你三叔混过去。我喝了点酒,嗨,我从不喝酒的,酒劲儿一上头,闹腾得那叫一个厉害,满脸通红,敞着衣襟子,又喊又叫,连唱带骂。捕役过来撵我,我就和他们打,等闲四五个捕役也打不过我,最后他们全都围上来打……我在人缝里看见你三叔用条破毛巾围着半边脸,过了卡子。”

“那您呢?”

“我啊,还好了。捕役见是醉汉,也没下狠手。就是打落了一颗牙。”

谁能判定一个人真正的样子?无尽的角度,无尽的侧面,就算朝夕相处数十年,也未见得了解他全部的面目。樱草和天青都能想象乔三叔杀人见血,却实在想象不出白喜祥还曾有这样骁勇剽悍的一面。他们眼中的白喜祥,一直是个温文尔雅、性情恬淡的尊长,说话不紧不慢,做事成熟、沉稳,姿态大方,那份浓浓的书卷气,与其说像一位名伶,不如说更像一位教员。长衫,缎鞋,总是那样整洁雅致,手里时常持一柄折扇,扇骨在时光浸润下泛出莹亮光泽,正如主人的气韵。谁能想到,四十年前的白喜祥,竟然如一位江湖侠客,以拳脚棍棒,搭救草莽英雄?那幅画面,如今听来,惊心动魄,却也令人心驰神往,让两个年轻人对这位本已敬爱和景仰的长辈,更加地刮目相看。

“后来呢?”

“后来我和你三叔会齐了,他一看我脸上的伤,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拉着我就要撮土为香,结拜兄弟。我跟他说:你若是做我弟弟,以后要听我教诲,不能和以前那样鲁莽,动辄操刀杀人,我若不是练过,那天晚上在村边,早死在你手里了。他说:哥,我以前不懂事!现在,这条命是你救的,我当然听你的!以后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刀来刀里去,火来火里去。我说:得,咱们又不是杀人越货的山贼,不用整天刀头上舔血似的,你跟着我,好好唱戏就成了。

“我们结拜了兄弟。我帮他改了名字叫双紫,以后就一直跟着我。本来我想教他唱戏,但是他又没嗓儿,又没扮相,又没身上,做什么行当都不成,结果呢,无意中发现他学场面竟是把好手,胡琴、锣鼓、弦子,学什么会什么,就像被什么神仙点化过似的,那个手音儿,真不寻常。他说他以前会吹笛子,可能是有点天分吧。我觉得他更适合打鼓,帮他找了师父拜了,正式入行,很快就成了顶尖的好鼓佬。我们俩在川湘一带游历了几年,后来遇见了……”

白喜祥说到这里停住了。两个年轻人正听得出神,一心期待他继续讲下去,可是他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怔怔地望着院子里,不再出声。

“后来遇见了谁?”

白喜祥怔了很久。

“后来就回北平了。此后四十年,日子安稳,如今回想起来,仿佛就在刹那间。”

三人都静默着,沉浸在悠长的时空中。白喜祥轻轻吟道:

一事无成两鬓斑,叹光阴一去不回还。

日月轮流催晓箭,青山绿水常在面前。

仿佛呼应他的轻吟,暮色四合的夜空里,忽然传来了铮铮胡琴声。三人同时抬头侧耳,听得是东厢房乔双紫操起了琴。乔双紫练习场面本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惯常功课,但是刚刚从四十年前情境中返回的这两代人听在耳里,却有着别样的震撼。三人都站了起来,樱草扶着白喜祥的手臂,一起踱出堂屋,站在小院里盛开的丁香树旁。

琴声清越。起先是悠悠的行板,继而节奏层层加紧,仿若遥遥万里之外一泻而至的长风,极软极柔中,带着势不可挡的刚劲儿。一个个音符旋转飞舞,呼啸着划破夜空,一忽儿极尽婉转细腻,一忽儿又极尽铿锵硬朗,一忽儿高音豪迈,激越如高山大川,一忽儿低音深沉,辗转如内心最深处的微颤。逐渐地,音符的韵致,变得波澜壮阔,大开大阖,仿佛一个人壮烈的胸怀轰然打开,琴声仿佛不是从一根根柔软丝弦上传来,而是渊渊金石之音,直接击中了听者的心弦。

“栓子。栓子!”白喜祥喃喃低唤。

他撩起长衫,走下台阶,来到东厢房檐廊下,一把掀开一块苫布,露出一面黑漆描金大堂鼓。这面鼓不是乔双紫用,却是白喜祥专为唱《击鼓骂曹》定做的,平素收在这里用来练习。他伸手摸摸鼓面,吸一口气,将长衫下襟掖在腰际,抬起左脚踏在一旁栏杆上,掂起鼓架上搁着的鼓楗子,在鼓面上略点了点,配合着乔双紫的胡琴,挥臂猛击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雄浑的鼓声与激越的琴音相和,更增深远之意,如同一把熊熊旺火蓦然腾出鲜红的烈焰,那扑面而来的迫人气势,直听得人五内俱焚。暮色中的小院,渐渐地已经看不清人影,这对生死相交四十年的老兄弟,隔着墙,隔着窗,手中乐韵却是辗转呼应,合契若神,仿佛并不是从琴上鼓上发出来,而是一个人灵魂最深处迸裂而出的心音。

天青神情萧然,握住樱草的手:“知道是什么曲子么。”

樱草也握紧了他:“是《夜深沉》。”

这支曲子,出自《孽海记·思凡》中的《风吹荷叶煞》:“夜深沉,独自卧,起来时,独自坐。有谁人孤凄似我,是这等削发缘何?……”谱入皮黄之后,已由自怨自艾的恓惶,变得大气、豪迈,深沉激荡。它曾用在《霸王别姬》里,虞姬最后为霸王舞剑,用的就是这一曲,那烈女已抱了必死之志,仍强颜欢笑,劝慰她心爱的人:“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富贵穷困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且听军情报如何……”

此刻这鼓琴合奏,是《击鼓骂曹》中的“渔阳三挝”,祢衡一介文人,空有报国之志却饱受折辱,激愤之下,裸衣击鼓骂贼:

谗臣当道谋汉朝,楚汉相争动枪刀。

高祖爷咸阳登大宝,一统山河乐唐尧。

到如今出了个奸曹操,上欺天子下压群僚。

我有心替主爷把贼捣,手中缺少杀人的刀!

都是家国破碎、生死边缘的心绪,都是壮志未酬、慷慨赴死的胸怀。

小院中四个人,沉浸在这抑扬顿挫的曲子里,各怀一片痴心,融化在茫茫夜色中。

东城官帽胡同四号。

精致整齐的一座宅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面南的堂屋里望出去,只见两侧厢房拱卫着一个铺方砖的小院,院子正中种了一棵繁茂的石榴树。院子里很静,外面大街上的货声传到这里已经只剩隐隐一点,显得整个院子更加空寂,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击着耳鼓。

天青就坐在堂屋的圈椅上,目不斜视地望着屋门外的小院。他已经坐了很久,依然习惯性地腰背笔直,臂膀圆紧,双腿微分,两只手掌半握成拳,拄在膝盖上。

这是玄青师哥的家。

天青想不明白,玄青师哥怎么会搬到这儿来。为什么搬过来,什么时候搬的,从未听他说起过。

这是民国二十二年,农历七月,白喜祥六十大寿就快到了,关于做寿的事,天青急着找师哥商议。结果社里弟兄告诉他:最近玄青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开戏就来,完戏就走,非有要事不来点卯,等闲遇不着他。天青无奈,去储子营玄青表叔家找,却又扑了个空。他的表婶说,玄青搬走已经一年多了。

“那孩子呀,打小儿也不跟我们交个心。这不,唿咚一下儿说要出去单过,唿咚一下儿就搬走了,什么话儿也没交代。”表婶叹着气,“我去他那新家看过,挺好的小院儿,倒是比在我们这儿住着舒坦。不过呢,他那性子独得很,我们去串门,他不怎么乐意的。咱瞅出点棱缝儿来,就不去了呗。唉,那孩子……”

天青按着表婶给的地址,找到这座宅子,偏偏玄青还是不在。迎门的是个陌生女人,穿一身家常缎子素袄裤,一头乌发松松挽个髻,手中执柄团扇,自称姓殷。

“啊,是靳老板。常听玄青提起您。”殷姑娘打量着天青,神情怪异,有些好奇,有些惊诧,还有很深的戒备,“玄青要过些时候才能回来,您……还要等他么?”

天青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接话。他怎么也没想到,玄青师哥家里有女人。看着二十来岁,倒是和玄青年纪相当,提起玄青的语气,熟络亲昵,但显然又不是嫂子。她的姿容,极尽妍美,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超凡风华,令人不敢逼视。天青马上就想告辞离开,但是师父寿辰在即,许多事要靠师哥拿主意,他这个做师弟的不敢擅作主张。此番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他,时间可等不起了。

“那我在外面等他。”他恭恭敬敬施了一礼,“打扰您了,告退。”

殷姑娘倒显得有些意外,略怔片刻,展颜一笑:

“不必见外,在堂屋等吧。我去沏茶。”

几番推辞不成,天青只好在堂屋坐下等待。殷姑娘沏上茶来,异香扑鼻,不知是什么品种,天青十分拘束,只道了谢,却没有喝。就这样呆坐了两个时辰,玄青也未回来,倒是殷姑娘又出来了,在他下首,悄然陪坐。

“劳您等这么久,实在过意不去。”殷姑娘温言致歉,“听玄青说,您是打小儿就和他同门学艺的,有个十数年了吧?”

天青恭敬地颔首:

“十六年了。我六岁那年拜的师父。”

“那靳老板可谓天赋异秉啊,这十六年的功夫,才二十出头,已经是北平响当当的红角儿。”

“您过誉了,我差得远。”

殷绣帘用团扇掩了半边脸,悄悄打量天青。这位目不斜视端坐着的师弟,跟玄青平日里的描述,完全不同。他丝毫没有什么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气焰,也毫无狠毒奸恶之相,一张脸上清朗坦荡,眼神明澈而宁定,神态纯良,言辞温厚,怎么看都是个性情刚正的老实人,要说特别,可能在于隐隐的一丝傲气,略有凌人锋芒。殷绣帘长久以来一直听玄青把他师弟描述得十恶不赦,如今亲眼见着,反差如此之大,教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您是学了没多久就归工武生了?玄青呢?”

“师哥打从开始就工老生。师父一直说,他是个难得的好苗子,祖师爷赏饭吃,天生就有老生范儿。”

提到玄青小时候,殷绣帘的内心有温柔的触动。她还从未听玄青提过自己童年,他给她的感觉,好像是一出娘胎就长胡子了。

“怎么叫天生有老生范儿?”

同类推荐
  • 手心里的天空

    手心里的天空

    正月初三,当所有的家庭都沉浸在浓浓的年意中时,虹的二哥和二嫂却将母亲送到了市里,送到了虹的家里。二嫂长得瘦小,皮肤也黑,说话时两只眼睛滴溜溜直转。她的娘家在陕南,当初是二哥出门打工时结识。二嫂说,她父亲打工遭遇了车祸,正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二哥说,他这女婿都有五年没去过丈人家了,这回再不去,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私下里,他又对虹神秘地说,我要跟着媳妇儿,这么远的路,万一她一念之差不再回来的话,两个娃娃谁管啊。两口子急急忙忙说完,就把母亲丢给了虹,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坐上了火车。
  • 拆婚

    拆婚

    妩冰所著的《拆婚》讲述一幕交织爱与无奈的灰色剧,直面80后温暖而残酷的婚姻现状!《拆婚》中夏晓贤一直想要女儿江蓝离婚,因为她看不上李天一这个无能的女婿。而此时江蓝的初恋韩嘉平回国……夏晓贤考虑种种,决定破坏女儿现有婚姻,大力撮合她与韩嘉平在一起。事情眼看即将大功告成,可突有转机——市政府规划行政中心北迁,李天一的老家刚好位于拆迁的规划之中……在巨额拆迁款前,母亲夏晓贤和小姑子李天牧为了各自的利益展开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婚姻拉锯战,一方力拆,一方抗拆!而江蓝和李天一的婚姻,竟成为其中最无辜的棋子……
  • 行走的桃花沟

    行走的桃花沟

    大灰骡子拉着车不紧不慢地在坑洼不平的山道上颠簸。赶车的把式身子窝在前辕上,头几乎抵进裤裆里,一杆麻花鞭搂在胸前,几拃长的鞭梢子像冬天的柳树条,不远不近地在大牲口的头顶上晃悠。车辕另一头的石队长已经瞌睡一小会了,他伸个懒腰,回头瞅瞅坐在箱板里的两个队员,东倒西歪地你碰我、我挤你地睡得正香,便冲赶车的把式大声问,小哥,这半天了,也没见你喊一声牲口,倒像是这头灰骡子自拉自唱,它这是要把我们往哪儿拉呀?那被叫小哥的车把式头稍微从裤裆抬起些,眼睛还是半眯不睁的,甭担心,老马识途。
  • 天墓密码III

    天墓密码III

    夏昊天和鬼才杰夫将两个国际刑警探员从金字塔下的胡夫王城解救出来,意外发现了古埃及最神秘的符号“生命之符”,随后厄运接连而争。四个人被胡夫王城中的时光机器送刮了二十年前,返回去的唯一途径就是要找到藏匿在玛雅金字塔中的太阳石,而了解太阳石线索的大英博物馆考古学家汉克斯博士又在蝎王神庙中失踪,同时还有一个实力超乎寻常的神秘组织也在寻找太阳石,四个人陷入了难以预料的重重危机中……
  • 铁骨柔情

    铁骨柔情

    简约从容地穿过通向地铁站的道道人流,肢体不停地和周围的陌生男女挨挨碰碰,这个二十四岁的北科大硕士生感受着城市的繁华和喧闹。他非常喜欢这种在人流中穿行的感觉,活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前面一道人流会接着另一道人流,脚步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息,他喜欢这样独自走着,肩上随意背着一个牛仔包,包里面放着自己的诗稿。他的眼睛里面通常含着深沉的目光,不苟言笑。周围可以热闹也可以喧哗,但是这并不阻碍他内心的宁静,有时候在人流当中他还会突然感到一种孤寂,一种缺乏归属感的落寞的孤寂,突然像一扇门似的在内心打开,一条孤寂的小溪流出来,然后象节日的烟花变幻,接着又突然消失,这种感觉象病毒一样破坏他的心情,而且会把自信、愉悦、正常、骄傲都打得粉碎,可是他没有办法消除这种感觉,有时候甚至有些依赖这种感受,他认为这或者就是生命的极致,或者是死后的状态。
热门推荐
  • 执剑归一

    执剑归一

    以真气凝聚成的不摧战甲,横扫山河的千钧飞剑,可以无限使用的神术,利用自然规律的织法,万法万敌,以一剑挑之。在此,执剑,归一,证道,长生。这是个一开始似武侠,渐渐仙侠的故事。
  • 恶龙与珍宝

    恶龙与珍宝

    华至凊一直以为,汤暑对自己好是因为愧疚。华至凊一直以为,自己是条恶龙,汤暑,是他的珍宝。华至凊一直以为,汤暑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华至凊:“嗷呜——”汤暑宠溺笑:“mytreasure。”注:女主超宠男主,当儿子宠的那种。
  • 佳人锦瑟

    佳人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她是大明王朝仁宗、宣宗年间的传奇女子,从罪臣之女到王妃、皇后,经历了怎样的艰辛与爱情。他是大明王朝的皇太孙、太子、皇帝,与她怎样相识、相知、相爱,请看锦瑟王妃。
  • 都市之帝君归来

    都市之帝君归来

    二十年前,一代天骄冰天帝君与五皇决战东海,自此六大强者杳无音讯。二十年后,帝君归来,重回都市,当风云再起,传说永恒!
  • 刑事诉讼与辩护代理

    刑事诉讼与辩护代理

    本书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重要基本法律知识宣讲系列丛书之一,具体内容是宣讲和普及我国刑事诉讼辩护与代理中对广大群众最为重要的相关制度和规范,涉及的法律主要包括《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的解释》、《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试行)》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 晋商镖局镖行义行天下 山西岁时节日与人生礼仪

    晋商镖局镖行义行天下 山西岁时节日与人生礼仪

    保镖是对社会富有者、权势者的一种保护行为。晋商发达必然要产生镖局镖行。岁时节日庆祝与人生礼仪襄赞是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人们在长期的生活中积累形成的一种非制度化的经验,是一定人群约定俗成的地域文化体现。
  • 一犬救三军

    一犬救三军

    拉斯的六个小伙伴中,四只小公狗很快就被卖了出去,因为牧羊犬一直都是很好卖的,剩下的两只小母狗中的一只后来死了,卖狗的那个男人准备把最后那只小母狗卖到表演的地方去,于是最后那只母狗被送到了另一个狗舍。当拉斯五个月大的时候,它就开始独自住在那个狗舍了。它看见自己的伙伴们一个个地离开,心里感到非常难过。
  • 男主死了之后

    男主死了之后

    一般小说的男主标配是——容貌俊美,身份高贵,胸怀天下,美人在怀,兄弟下属皆出众。萧沉曜就是这么一个标准男主。可是他死了,死在他登基前一夜,天下大局,百般筹谋,一朝成空。易雪歌一直以为自己的丈夫是个可怜的病秧子,满心欢喜的等着对方咽气然后收拾东西回国做有钱有权的长公主。结果直到她被扑倒,仍旧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 企事业经营管理人员法律知识学习读本

    企事业经营管理人员法律知识学习读本

    2016年是七五普法的开局之年,本书根据中共中央、国务院转发《中央宣传部、司法部关于在公民中展开法制宣传教育的第七个五年规划》的通知而编写,本书从企业经营管理人员开展生产经营工作实际需要的角度,在总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的重大意义、基本经验、基本特征的基础上,选取了适合企事业经营管理人员需要的企业法律制度、物权和知识产权法律制度。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