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说说这个真人,您道写我们的这个作家,他怎么样?他生活也得面对着各种问题。房价在涨,物价在涨。一方面指望国家宏观调控,控制CPI指数上涨。一方面就得自己多挣点儿钱。容易吗?这年代追个女孩那么难,有女朋友,谁大周末的写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跟咱两个编造出来的北京老头儿瞎白活(聊天),您说是吧?但我觉得吧,这个事儿是这么说的:“房价和物价离他生活是最近的吗?你说找不到女朋友,这事儿离他的生命最近吗?”房价和物价和女朋友是最现实的现实,但就算不理想,人也能凑合活着。而人如果没有梦想,没念想儿,人就是一具死尸。我说的色和空,已经同佛家相差过远了。但我就真心想和读这小说的看官们好好聊聊,咱别跟看书似的,就是俩朋友好好聊天儿。书是色,故而空。世上本就没有书,不过是人闲着没事干,通过文字跟大家说话的途径而已。
我们在这个世界不容易。很多人不知为什么要活着。我理解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啊,就是虽有很多不易,但我们心中还要有道金光。要记住,我们还在另外一个世界活着。您看,我现在这身儿行头,为了演苦行僧,把最烂的衣服穿来了。但我觉得,如果一个人他只想着自己家里的酒臭了肉臭了,他便永远只如酒肉般生活着。如果我们每天就看着那点儿钱,我们也就是那点儿钱。人应该有尊严有价值地活着,多有点儿自己的想法。我们苦行僧之所以摈弃物质享受,也就是为了更好地活在另一个世界。原来我也不明白究竟,后来因为看了萨特大师的作品,又想了想,就明白了。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是我们自己没有勇气和智慧去选择自由的生活而已。
成,我也该下了。这个段落,作者为什么写呢?一是从故事中跳进跳出,他自觉得蛮帅。毕竟是不成熟的作家,没长大的孩子。各位读者多担待。另外,他就想创造个纯议论的空间,通过我和大家共享一些他的看法,虽然都很粗浅,但是他的信仰。再其次呢,就是括号里面的话,他一直想找个篇章告诉大家其实哈萨克的乐器和中国古典乐器很有联系。抱歉了,他的处理蛮生硬,您多担待着点儿。
还有,他想告诉大家,小说不是故事。小说是一个载体的世界,能够承载各种的形式。所有关于小说的规矩,都是色,故而是空。所有加在各位身上的规矩,都是空。所有现实中我们所面对的都是最真实的颜色。故而,如果看官您愿意。它可以是一场极为空的空。列为看官切记:“生乃大茫然。”方可不茫然。此尘世间,唯茫然者不茫然。
您看,我太不舍得下场了。我的一生短暂。被创造出来,就跟你们说了几句话而已。我的存在是一场空,但空就是色。
(落幕)
司马怜儒和艾多斯有着不同的工作。
司马怜儒在阿尔泰语系的众部落间游走,搜寻着各种关于匈奴的历史,与此同时,他也对匈奴的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草原上的民族有自己独特的思想和世界观,他们的口头艺术更是将司马怜儒深深地震撼。
艾多斯负责指导孩子们上课。他给孩子们讲天竺和汉朝科学家们的科学发现;孩子们最喜欢历史课。艾多斯知道的东西很多了,甚至都知道亚历山大大帝的故事呢。孩子们最喜欢亚历山大了,因为亚历山大大帝也是巴特尔(英雄)。
艾多斯和司马怜儒常常在夜间促膝长谈。
这一日,司马怜儒告诉艾多斯,他认识了一位厉害的女阿肯(诗人),弹得一首精妙的胡琴。司马怜儒激动地说:“这个女阿肯特别厉害,叫作舒立凡。她把祖先的事情都编进长诗里了。说来巧,他的祖先和大师同名,也叫艾多斯。艾多斯不是什么英雄。他只爱跳舞,只爱唱歌。他生活在武帝年间。卫青大将军率军北伐之时,艾多斯奉命抵抗汉军。结果中了埋伏,和几千匈奴军队命丧在今敕勒河南70公里的草原上。汉军、匈奴将士的衣服皆被掳走。汉匈将士,皆赤裸横躺于地。他的妻子前去收尸,可当她找到尸首后却还一再翻找。众人不解,问之。她答道:“人不应赤裸地死去。战争之残酷,你我皆知。吾皆匈奴之英雄女儿。夫死不足憾!世固然之定律耳!然从未听闻有裸死战场之人。他应该穿着我给他做的衣服死去,不然这个世界就太残忍了。如果世界竟残忍至此,我便也饶不了这个世界了。”
“阿弥陀佛。愿佛祖拯救世人。”
“故事尚未完。那个艾多斯死之前曾为其妻作歌,名曰‘愿君痴我声’。我把它翻译成汉语,要记录在我的《匈奴本末散佚考》:
吾爱伊人,如爱吾眸深之清黑。烂漫鸿鹄,翔羽之时,何其似伊人。
心恳意切,本愿常伴佳人之侧。奈何离去,唯恐众人,碎语淡旧情。
迁徙之徒,驼不堪重负瘫于路。扎营之地,转瞬之间,已成荒凉地。
两小无猜,逍遥玩乐苍野之间。伊人不再,此生之乐,应与谁人共。
当时,匈奴诸部皆听闻了舒立凡和艾多斯的故事,在迁徙途中一直唱着这首情歌。他们一直迁徙到了如今的贵霜帝国。舒立凡怀了艾多斯的孩子,独自把他抚养长大了。说来也奇,她也给他起名叫做了艾多斯。这个艾多斯最后成为了大英雄……然而诗人舒立凡竟在歌中这样唱到:“成为英雄又怎么了?最后难免默默地死……”
乌孙僧人艾多斯转着佛珠,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隔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司马先生听说过共命鸟的故事吗?”
司马怜儒说:“没有。”
艾多斯说道:“相传西域曾有一种鸟叫作共命鸟。这种鸟有一个身子,两个头。一个头白天睡觉,一个头夜晚睡觉。他们永远都只能看到对方睡觉的样子。他们就都觉得彼此的存在毫无意义。直到有一天,不知是哪个头给对方下了毒药,最后他们就都死了。”
司马怜儒说:“很有禅意的故事。不知这种共命鸟所指何人。”
艾多斯:“世人,世间一切。”
司马怜儒沉默了。
艾多斯淡淡地说道:“昔日匈奴与大汉相争,如今前秦与大晋相争……世世代代草原农耕相争,岂非皆如此共命鸟乎?”
……
他们一待就是15年。司马怜儒准备回晋国了。他说人要落叶归根,不能客死他乡。分别时,司马怜儒握着艾多斯的手,说道:“这下回中原纷纷之战火中,又少不了烦恼。”艾多斯笑着说:“烦恼是道场。没有烦恼就没有真理,也没有真正的人存在。”
司马怜儒听完后大笑着离开了。由于染上了恶疾,司马怜儒终究没能走回家乡。他死在了长安。是长安生活的汉人于日后南迁之时,才把他的作品带回晋朝的。不,那时晋朝已经不存在了。宋、齐、梁、陈……反正就这些朝代中的一个吧。总之,没大区别的。
还有一件趣事:当艾多斯老得不成样时,他又听到了那首《莫望他人》。唱这首歌的是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女。
莫望他人
夜空中若无明月照,世人难免迷其途啊
情绪低落心便会,沾染尘埃
伙伴们,莫要望向他人啊
好人的心胸就像那,装满金玉的宝盒啊
若无钥匙谁能开,那扇心门
伙伴们,莫要望向他人啊
财富啊于我有何用?积攒再多也徒劳啊
就算不舍也难免,离别尘世
伙伴们,莫要望向他人啊
艾多斯听着那熟悉而模糊的歌词,老泪纵横。自他到西域后,就再也没唱过这首歌。为什么没再唱呢?他也说不清。听见这首歌,他想念起了自己的老朋友——司马怜儒,那个伟大的文人,那个他一生真正的朋友。
他们这一生,难道不是如同歌中所唱吗?
艾多斯十分惊诧地从位置上坐起,打断了年轻女阿肯的琴声。他抓住她的肩膀,晃着她大声问道:“是谁?是谁教你唱得这首歌?你怎么会唱的?”
小姑娘被吓得眼眶都含泪了。她委屈地说道:“是妈妈教给我的。她说是一个曾经爱她的男孩子教给她唱的。”
艾多斯又问道:“你妈妈叫什么?”
小姑娘胆怯地说道:“叫舒立凡。”
艾多斯愣了好久,然后他大笑出来。他一生都没这么畅快地笑过。
他大声自语自语说道:“司马怜儒,可真有你的!司马怜儒,你可真厉害!”很可惜,司马先生走了有年头了,草原上的人们已经淡忘他了。
司马怜儒只随着纸张而存在,却并没生活在草原的记忆中。
而艾多斯没活在纸上。他只被当时草原上的人们知道。
关于之后艾多斯的记录,他怎么死的,死在何处,我们都无从知晓。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