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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少而精,食而雅(3)

我经常在露天咖啡座里碰到一位老太太,她已经不再年轻,头发变成了银白色,眼神也不再清澈明亮,眼角也起了层层的皱纹,行走也必须依靠拐杖,然而她的打扮却精致得无可挑剔,身着米色的风衣,涂着鲜红色的唇膏,总在下午步行来一家固定的咖啡馆,找一个舒适的座位,一杯咖啡,一小块巧克力,看着眼前的街景,优雅无声地坐上两个小时,天天如此。

“看,这才是真正的巴黎女人。”陪同我的朋友对我微微一笑,她是典型的巴黎美女,有着精心打理过的金色的柔软头发,猫样的小脸,高挑而又苗条,穿一件黑色针织的紧身连衣裙,仅在肩部和胸部织有少许白色的简单图案,只几道,就有别样的风味。而与这黑白呼应的是她黑色手提包上那一点白色的商标图案,以及黑色细高跟鞋沿着鞋面边嵌的一条白色的纹饰。她的双手白晳而修长,涂着银白色的指甲,端起面前同属黑白色系的咖啡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自然与和谐。

某种程度上,她们是相同的,无论优雅了多久,在她们生命中的所有时光里,她们仍将继续优雅着,并不会因渐渐老去而有所松懈,更不会因为环境的变迁而产生丝毫增减。

我在她的熏陶下学会了辨认不同的咖啡,un ex-press是最便宜而又最具法国风味的咖啡,这种黑咖啡的苦味比较浓,所以总是盛在小咖啡杯中;而牛奶咖啡被叫做un café aulait,正宗的法国牛奶,咖啡和牛奶的比例为1∶1,而且冲泡时要将牛奶壶和咖啡壶从咖啡杯两旁同时注入,这种冲泡方法已经延续了几百年。expresso是特浓咖啡,据说它源自意大利,是将现磨的咖啡豆用蒸汽机压出来的,一份一小杯,很浓很香,表面还有一层厚厚油状的泡沫。un cafe creme 是我最熟悉的卡布奇诺,也就是奶油咖啡……

每逢望着朋友的神采飞扬,我都会默默感叹咖啡馆的神奇魅力,它已经成了法国气质的象征,与法国式生活方式的一种标志,闲散却又舒适。

法国有句谚语:“Ie repas sans fromage comme la journéésans soleil.”意思是说,对法国人而言,如果吃饭少了奶酪,就好比一天没了阳光。而生活在巴黎那么久之后我却觉得,如果让巴黎女人的生活里少了咖啡,或许一定会比没了阳光和奶酪更让她们失色吧。

“如果巴黎少了咖啡馆,恐怕会变得一无可爱。”谁说不是呢。

绽放于舌尖之上的甜蜜

如果要问,世界上有什么是女人无法彻底拒绝的诱惑,我想甜点一定能够名列前茅的。

这可绝非夸大之词,因为甜点几乎囊括了所有不能做正餐的食品,无需顾忌营养,也不必受到口味偏好的禁锢,故而种类繁多,千变万化。开心时能令女人倍加甜蜜,忧伤时又能让女人的不快减半——不要怀疑这一点,多年前那部风靡全球的影片《这个杀手不太冷》里,即使木讷如莱昂,也知道用鲜奶来抚慰小女孩马蒂尔德的心灵,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怀疑甜品是女人的心爱之物呢。

当得知自己即将踏上巴黎的土地时,除了欢欣雀跃,我的内心深处,同时升起了一个隐秘的好奇,如果一杯牛奶都可以被那位天才的法国导演用来诠释浪漫,那么,对那些与他生长在同一个城市的巴黎女子来说,甜点究竟得占据着多么崇高的地位啊。而这对于我,一个从来不会拒绝任何甜点的中国姑娘,又该是多么巨大的惊奇与欢喜——好吧,或许我真正要担心的,该是体重计上那将不断上升的数字才是呢。

果然,从踏上巴黎的土地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义无反顾地栽进了那甜蜜的诱惑中。

对于巴黎女人来说,甜点是生活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与咖啡的地位等同。也因此在巴黎的街头,甜点店是一种绝对必要的存在。大街小巷里,矗立着占地宽广的百年经典老店,小巧的日常店铺,甚至还有仅占街头一角的小摊,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供应着天堂一般美味的点心。歌剧院蛋糕、玫瑰伊思芭翁、玫瑰圣欧诺黑、布达鲁耶洋梨塔、蜂巢蜜桃慕斯、口味各异的玛卡隆杏仁蛋白饼……这些我用了好久才能叫出甚至更多压根叫不出名字的极致甜点,总是以那样完美的姿态挑战着每一个巴黎女人的视觉与味觉极限,齐声向她们舌尖的味蕾召唤。

Pierre Hermée, Laduéee, Jean-PauléHevin, Angelina,Patisserie Sadaharu Aoki, Dalloyau…这些闻名遐迩的经典店铺,大都坐落在塞纳河的左岸,摆放着各式精美糕点的橱窗,有如珠宝首饰般璀璨耀眼,而想要享受它们,抱歉,你要先做好排上几十米长队的准备。没办法,谁让人家名声在外呢。

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里排队可不是件美事,我屡屡望而却步,然而却总被同来的巴黎友人微笑着劝回:“亲爱的,不要着急,等待的果实才是甜美的。”

巴黎女人拥有我所见过的,无与伦比的耐心,她们可以为了一小块tarte tatin(苹果倒塔),在凄风冷雨中等待半个小时,而且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在等待的过程中,她们或是对着橱窗内的商品悄声评论,或是低声细语上一次在何处的品尝经历,无论年纪大小,她们都仿佛少女一般,笑意盈盈,毫不掩饰地展露着她们对那些小东西甜蜜而美好的憧憬。

我总是怀疑,巴黎女人对甜点的格外偏爱,是不是因为她们在那里看到了自身的影子。法式的精致,法式的优雅,法式的多姿多彩,在琳琅满目的甜点中被演绎得淋漓尽致。即使再普通不过的烘焙蛋糕,都可能会配上鲜绿或者鲜红的颜色,排列成花园的样貌,甚至还会搭配小花朵作为装饰品,沾染上些许时尚的味道。

面对等待的果实,巴黎女人的品尝,显得那样的慎重。即使是在露天的遮阳伞下,她们依旧正襟危坐,灵巧优雅地使用着刀叉,小口地,慢慢地咀嚼,那一时刻,与其说是享用,倒更像是享受。

用你的眼睛,感受它的精致秀美;用你的味蕾,感受它的细腻柔软,任香甜爽滑的口感在舌尖如烟花般绽放,然后缓缓传向四肢百骸;用你的内心,感受每一位糕点师独特而细腻的心思。忘记减肥,忘记塑身,只在那一时那一刻,放纵自己的,身心,投入一场视觉与味觉的盛宴——这,才是巴黎女人对于甜点真正的态度。

这种享受,与金钱无关。当然,一小块高达近百元人民币的费用的确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这些出身不凡的甜点的身份,但那并不是巴黎女人钟情与热爱它们的原因。她们的选择,永远不会是因为潮流或者品牌——那是“没脑子的姑娘才会做的事情”,巴黎的女人们毫不留情地评价。而她们自己,从来都是遵从内心本能的欲望,以及,在对自己口味了解与坚持的基础上来进行选择的。

其实这样高价的享受,在巴黎女人的日常生活中并不常见,大多数时间,她们更倾向于性价比较高的街边甜点。香草可丽饼、马卡龙杏仁蛋白饼,以及普及度最高的法棍面包,占据了日常甜点的半壁江山。

比之大店面制作的豪华贵气,法棍似乎更像布衣荆钗的小户女儿,不过可不要因此而小瞧了它们。无论是清晨面包店前排起的长队,还是傍晚时分抱着长长的法棍面包形色匆匆地归家女子,可都是极富法国特色的图景哦。

即使面对着的是这种在中国都很难登大雅之堂的甜点,巴黎女人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嗅着新出炉面包的扑鼻的小麦清香,看着那火候正合适的金黄色的外貌,然后品味咀嚼时悠长的滋味,察“颜”观“色”,一道工序都不会错过——如同她们对待最昂贵的高等甜品。

能够让胃感到饱满的,有时并不是食物本身,而是它滑卜肠道时带来的温暖。推而广之,能让女人感觉甜蜜的,或许也并非甜点本身,而是在那个时刻感受到的搞劳与轻松。

坚持这种信念的巴黎女人,当然永远都不会有“过量”这种烦恼——你何曾见过“过量”的“享受”呢?

法式大餐的用餐礼仪

Tips

首先,坐姿应保持上身端正稍挺胸,臀部将整个座椅坐满,轻轻将餐巾拉开,盖在膝上。避免含胸,或臀部只沾座椅外沿。

喝汤时,汤勺应由自身一方向外舀汤。这样即使万一泼洒也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记住,汤再烫也不要吹。

切牛排时左手用叉按住食物,右手用餐刀把它切成小块,然后叉住送入口中。吃完一块再切一块,不要一次切很多小块。而且注意每次要将叉上的食物完全放入口中,不要举着一块食物小口小口地咬。刀叉只有用餐时才拿在手中,凡用餐巾擦嘴或手持酒杯时,请放下刀叉。

暂时离席时,餐巾应放在椅背上,刀叉应成八字形放在盘子上,刀刃朝自己,表示继续用餐。如果刀刃向上,勺把指向自己,或将餐巾放在桌上离席,服务生很可能认为你已经结束这一餐,然后把你的餐具及剩下的食物收走。顺便说一句,如果女士补妆,最好去卫生间,而不是在餐桌上。

用餐完毕,可以将餐刀餐叉合并在一起,汤匙把直指自身,以示不再用餐。吃肉时要切一块吃一块,不要一次切完;吃鱼不要翻过来吃,吃完上半层鱼,再用餐刀将鱼骨去掉,吃下半层;吃鸡时可以用手拿着吃。已吃进嘴里的鸡骨、鱼刺,要用餐叉接住,轻轻放入盘内。

玫瑰从来不慌张

“我也想精挑细选,只吃健康食品,可我公司周围只有快餐店……”

“现代生活的节奏那么快,哪有时间细嚼慢咽呢,唉!”

我发现我越来越会情不自禁地与闺蜜畅谈巴黎女人,她们的美丽,她们的风韵,她们那即使到了80岁似乎也不会有一丝走形的身材,成了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这并不奇怪,美食与身材兼得一向是所有女人的至高梦想——然而,哦,为什么要有然而,这个词总是那么残忍地粉碎女人的梦想,在羡慕之余,在力图效仿之余,永远都能听到上面这样的抱怨,对条件受限的抱怨,时间不足的抱怨,对种种让女人明知危害却不得不选择的妥协的抱怨。

这些当然都是事实,经济的迅速发展,社会节奏的日益加快,仿佛一架高速运转的传送带,让置身于其中的每个人都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尤其是女人,既要在瞬息万变的环境中为自己争得一方立足之地,又要平衡事业与家庭的种种关系。追求效率追求速度,心力交瘁之下,享受美食享受生活,似乎成了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难道老天独独青睐巴黎的女人——很多闺蜜愤愤不平,和我当年一样。万幸,是当年,而不是现在。

初来巴黎的那两个月,我每天抱着书或者食物手忙脚乱地跑在租来的房子与学校以及打工的餐厅之间,连午饭与晚饭都是匆匆啃上几口面包或者直接在街边的快餐店解决。朋友笑着说我简直是“子弹一样的女人”,倏乎而来倏乎而去。可即使如此,我却依旧觉得即使上帝肯一天给我100个小时,我也没有办法得到一个夜晚的充足睡眠,或者看完一本一直无法看完的书。

直到有一天,我再度顶着鸡窝一样乱的头发,带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怀揣两块干面包就要冲出门时,被我的房东及时喊住了:“亲爱的,停一停,你为什么要这么赶?”

为什么,我惊诧不已地看着她。我要处理的事情堆积如山,我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不这样节约时间我还能做什么?

我至今都庆幸我努力地向她表明了我的困境,虽然这个结果是让我错失了一个下午的打工机会,但是比起我所得到的受益来,我想这真是太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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