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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少而精,食而雅(4)

在那之前,我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过30多岁的女人,竟然是一家全球著名奢侈品公司的市场总监,她手下管辖着数千名员工——可是,我所看到的她,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她有充裕的时间逛街,做美容,每天为自己准备便当,闲暇时还在阳台上养了一大盆怒放的玫瑰——上帝,我一度还以为她是位纯粹的家庭主妇呢。

“好吧,或许你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在听了我近半小时的唠叨与抱怨之后,她睁大一双清澈的眼睛——法国女人代表性的仿若碧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仔细地斟酌着用词,“但是,忙碌并不代表着你要慌张啊。”

繁忙并不意味着慌张,并不意味着你要因此而放弃美食,放弃身材,放弃能让女人感到愉悦的一切——而要做到这一点,你既要正确认识你的时间,又要学会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

她讲起她的一次经历。她曾经出差去美国,在飞行的终点站,她环顾四周,发现人人都在狼吞虎咽地吃着汉堡、油炸食品和比萨,仰头灌下大罐的苏打水或咖啡,还时不时地抽出两只手,噼噼啪啪地在手提电脑的键盘上敲打、接听手机、哗啦哗啦地翻阅报纸,而当时是上午10点。“我不明白,”她笑起来,“他们干吗要吃东西,那是早饭,提前的午饭,还是仅仅为了打发时间?”她接着强调:“我觉得他们的样子与其说是在吃东西,不如说是在往嘴里填垃圾,我甚至看不到一丝饮食的愉悦。”

是的,愉悦,巴黎女人很重视这一点,她们将饮食视为生活中一件需要慎重对待的大事,无论什么时候与什么地点,她们都坚持对餐馆的精挑细选,然后坐下来,一手拿刀,一手拿叉,不慌不忙地享用食物。

“每个人拥有的时间都是相同的,”她坚持,“但是对事物的态度是不同的,如果你觉得你没有时间,那么其实只是你觉得它不够重要而已。”

无论是外出与客户会面,还是必须在公司里独用午餐,她几乎从不选择任何垃圾食品,她宁可寻求其他种种提高工作效率的手段,也不愿意自己进餐的那一个小时被剥夺一分一秒,而如果她发现无法寻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食物时,她宁可提前在家里自己准备。

“我不可能有时间的!”我哀叹。

“你有的,”她又笑了,“在我真正做这件事情之前,我也跟你一样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我做不到。但是,你看,我现在坚持这样做已经近10年了,我并没有觉得,这让我的生活有什么不同,我更没有觉得,我因此而变得更加忙碌了。”

按照她的说法,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没有养成习惯。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它总在悄悄侵蚀你的生活,改变你的态度。当你习惯了汉堡薯条这样的垃圾食品,你便不会对维生素有太多要求;当你习惯了重油重盐的口味,清淡爽口的东西就再也不能吸引你的味蕾;当你习惯了狼吞虎咽,便永远没法再体会细嚼慢咽的好处;当你习惯了任何时候都慌慌张张,你往往也不会再去好好规划你的生活。而当这种种习惯叠加在一起,最后你要面对的,就是走形的身材和憔悴的面容。

习惯并不是一天就能养成的,她第一次为自己准备便当时,花了足足两三个小时,她也曾怀疑过,困惑过,然而思考之后她依旧选择了坚持,因而今日便永远是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你也可以的,”她端出一份烤好的小圆饼,又斟给我一杯浓香的奶茶,“想清楚你的目标,然后想想你的能力是否足够达到你的目标,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用平常心来坚持,就够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下午——阳光下,她端茶啜饮,整个人仿佛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那样知性,那样从容,身边玫瑰盛放——那种她钟爱的花朵,从生长抽叶到蓓蕾绽放,不管遭遇什么,从来都不会慌张。

法餐上菜次序

Tips

法国人一向以善于吃并精于吃而闻名,法式大餐名列世界西菜之首。正式的法国大餐,标准的上菜次序是由开胃菜开始,汤、鱼、果冻、间菜,然后是烧烤、沙拉、甜品和咖啡。点菜时,面包一栏不用填写;而点酒时,每道菜式的配酒都要清楚指明。

1.开胃菜(Hors d'oeuvre)。这是第一道菜,用以提高食欲。一般是分量较小的冷盘,菜式主要有熏鲢鱼、生蚝和面包。开胃菜的味道、颜色和食物形状,应该避免在下一道菜中重复出现。

2.汤(Soupe)。分有味道清淡的清炖汤,以及由多种食物材料煮成的浓汤。

3.鱼(Poisson)。鱼、虾、蟹或贝壳类海产,用蒸、煎、烤等方法烹煮的菜式。一般都会将壳和骨头去掉,煮后淋上调味汁。

4.冻(Sorbet)。一种冰冻的果品,用以突出葡萄酒的味道,也能在口腔中留下甜味。

5.间菜(Entré)。将肉以多种方法进行烹调,加上调味汁与主材料相配,若再加入一些芳香的蔬菜,则更有风味。菜式种类主

要有牛扒、煨菜、肉排和烧烤等。

6.烧烤(Roti)。肉块去骨放入烤炉里烧,再加些作料,味道会更好。

7.沙拉(Salad):把新鲜的生蔬菜凉拌,再加入沙拉酱搅拌即成,除了蔬菜外,还会加入鸡蛋、鸡肉、肉类加工品等材料。

8.甜品(Dessert)。法式餐后甜品有各式糕点、甜饼干、雪糕和布丁等,大多数都装饰得很漂亮。

9.咖啡(Cafe)。饮品的种类选择虽然多,但在正餐结束时,一般都会奉以咖啡或红茶。

会做菜的女人才有资格结婚

蓝天白云永远如油画一般美丽,色彩缤纷的花卉四季分明,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蔬果摊有如调色盘般绚丽,再加上多年文化的积淀,即使再不情愿,我也不得不承认,巴黎,真是一个非常疼爱女人的城市。

那些衣袂翩翩,裙角飞扬的巴黎女子,精致入时,眉梢眼角里,永远荡漾出塞纳河与凯旋门的风韵,个个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然而你能相信么,她们中的大部分都是烹饪高手——因为在法国,会做菜的女人才有资格结婚。

我始终困惑她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我记忆中优雅似乎等同于“十指不沾阳春水”,忙碌于厨房的另一个代名词就是“黄脸婆”,但是巴黎女人,又是如何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的呢?

好在不久之后我有机会受邀参加我的法语老师的朋友聚会,终于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按照法国不成文的约定,我迟到了15分钟才到达聚会地点——她家的庭院,这并非我第一次来她家,然而刚一踏进去,我还是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时值7月,正是法国的熏衣草盛放的时节,巴黎的大街小巷里无不弥漫着醉人的芳香。她家的布置方式当然也与这个季节紧密相关:紫色翩然浮上亚麻桌布和绿叶枝头,渲染出了一派和谐的浪漫氛围,盛放着熏衣草和各式花草的大大小小的陶罐在花园里的斑驳树荫下闪着亮眼的光泽。古朴的银色餐具,荷叶边的餐盘,黄澄澄的橄榄油,手磨的胡椒粉,树上更垂下斑斓的水晶灯……而她,就与她的先生一起站在庭院的入口处,扬着明媚的笑容,等待着每一位宾客。

她其实不年轻了,40多岁的年纪,眼角也已经爬上了浅浅的皱纹,然而我却从来没有见她去费力掩饰这些皱纹过,今天也是如此,妆容得体而大方。若说与平常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她今天穿的衣服。或许是为了行动的方便,她选了一件普通的T恤,随意搭配了一条牛仔裤,两厘米后跟的鞋子,极其平常,可是却匠心独运地搭配了一条长长的丝巾,在一边肩头打了个牡丹花结,余下的部分则巧妙地结在颈后。随着微风的吹拂,轻颤婀娜,再配合她一对金属质感得稍显夸张的几何形耳饰,原本一身普通不过的装扮立刻熠熠生辉,比明媚的日光更加夺目。

我不由暗暗赞叹,看来,是我局限了“主妇”这个名词的含义,它未必代表着疲惫,代表着憔悴;或者说,我局限了巴黎女人对于优雅的演绎,她们爱美的心思和艺术化的品位,注定了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她们都能避免平常与平庸,展现出自己的不落俗套和与众不同。

“美丽隐藏在细节里。”这话一点不错,当我再一次更认真地环视整个庭院时,不由更体会到了她对这次聚餐的重视,以及布置时的细致,应和着时节,熏衣草成了餐桌上的主角。餐巾纸选择了淡紫色,上面还细心地准备了熏衣草的小包,作为送给每个来访的客人的礼物,每个小包里,两株幼嫩的熏衣草从封口处探出头来,朝人微笑;席位卡片一排排整齐地插放在绿豆盘中,在居中的盆景的阴影下,仿佛一排排可爱的小椅子,客人带来的捧花被插在不同的水晶瓶里放在餐桌上,仿佛静谧的暖日和灯晕中沉思的油画……

“这个布置真不错。”我抑制不住心中的赞叹。而这样的欣赏让她的神情更为愉悦。“这些花都是我们自己花园的,是我先生亲自打理的。”她骄傲地说。可还不待我插话,她的先生,一位同样优雅但平日里稍显沉默的男人则迅速地接口:“但是装扮这里的是你,亲爱的,这真的太漂亮了!太棒了,我爱你!”然后,便是一个火热的kiss。

我不禁莞尔,谁说甜言蜜语都是毒药?或许正是聪明的法国男人永远不忘给予妻子赞美的习惯,才是真正让法国女人心甘情愿地学做一手好菜的理由吧。

当天的菜色我至今记忆犹新,法国菜素来以要求严格而闻名,口味要偏于清淡,色泽要偏于原色、素色,要追求高雅的格调,而不能使用不必要的装饰。汤菜尤其讲究原汁原味,不能用有损于色、味、营养的辅助原料,因此即使法国菜里使用最多的是微波炉和烤箱,并不需要煎炒烹炸,它的制作也依旧是劳心劳神的。

如何既让客人一饱口福,又不会有任何浪费,同时还要兼顾情趣与氛围,是每次聚会时,摆在主妇面前的一道考验,而显然,这些是难不住我的法语老师的。

这次受邀参加聚会的朋友共有十多人,因此她采用了半自助式的聚餐方式,前菜、水果与汤均事先准备好由客人自取,主菜则在适当的时候,由她烹调好后逐一端上桌,让客人既可以坐在阳光下悠闲地聊天,又不会因太过分散而有被冷落的不快。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餐桌也可以是艺术台:鲜嫩欲滴的葡萄提子、火红的无花果、黄澄澄的鸭梨,新鲜的什锦水果散发着清甜的气息;刚刚出炉的面包与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与事先准备好的饼干一起,以一种诱人的姿态散落在雅致的托盘里,任由客人取食;清爽的蔬菜汤里淋上了橄榄油,艳丽的色彩可以媲美缤纷的春日;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水滴的鲜花被精心地插放在各处,散发着蓬勃的活力……各种香味混合在地中海微咸的空气里,轻轻飘摇。

主菜当然更不能马虎,她选择的是法国常见的青口,但是烹制得滑嫩爽口,用来做配餐的薯条,也是色泽金黄,长短适中,甚至连做调料的番茄酱,都是用大量新鲜的西红柿煸炒而并非超市里购买的成品……

整顿饭,宾主尽欢。不要以为巴黎女人不需要面对清洁餐具的苦恼,根据我的留心观察,当日里我的老师手上,开始时就最起码过手了40个盘子,50把刀叉,40只杯子,10套咖啡杯碟;在用餐的过程中,我们每一道菜都更换一套盘子,因此她既要不停地将各种菜盘端上桌,又要数次把用过的盘子送进厨房;待到我们用餐完毕,她又将这次用到的上百件餐具亲自插放进洗碗机里,洗完后一件件取出来擦干水,再分门别类地归档……

我看着都觉得痛苦的工作,她却做得津津有味,井井有条,没有一丝一毫的烦躁。我想这也是巴黎女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吧,在优雅得近乎疏离的外表下,她们都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原来优雅与厨房,从来都不是对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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