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剧组的安保分为两派——一边是男的,搜侍卫的身;一边临时喊来几个女演员,搜丫鬟的身。因为魏如云她们的戏服十分宽松,使得她们看上去像只大拖把。
有个在戏中演女主角生母“乔夫人”的演员,脸上有很多褶子,神情凶神恶煞,活像《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魏如云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结果偏偏就是轮到她搜自己!
人潮如织,却没有一个看向这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只有魏如云自己看到,“乔夫人”的手像变魔术一样,秒速从她兜里变出一条金光闪闪的手链。
“在这里!”全场的目光随着“乔夫人”这一记发现新大陆般的呐喊,才纷纷被吸引过来。
天啊!自己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也怕鬼敲门啊。魏如云当下大慌,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诬蔑我!”一眨眼的功夫,魏如云顿时领悟了,食指指着对方,因为生气过度身体和声音都在发抖,“我明白了!是你偷的链子吧?”
想不到话音刚落,那个“乔夫人”的巴掌立刻扇了过来,她说:“臭丫头,你老老实实认个错道个歉,我们还可以既往不咎,现在铁证如山还死鸭子嘴硬,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导演,我要报警!”
女主角也“惋惜”着发话了:“这姑娘年纪轻轻,却自毁前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导演一听,还没说话,倒是那个失主过来调和说:“算了算了。‘娘’,我看这姑娘也不像是个坏人,况且警察一插手,肯定影响到剧组的拍摄进度,到时候来不及杀青,那就因小失大了呀!”
谁知道魏如云不依不饶,她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拍摄费她可以不要,但清白,是再多钱也买不回来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她,跨上前揪起老妈子的衣领,骂道:“你这个老贱人,竟然嫁祸给我,链子明明是从你袖口里搞出来的!”
正值千钧一发之际,魏如云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吵了!”
是廖建川。
此时他已经回到片场,换上便服,花衬衫解了第一个扣子,略显麦色的胸膛若隐若现。他绷着一张脸,走到当事人面前,掷地有声地说:“这位姑娘,是我的初恋情人。至于说我的初恋情人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乔夫人’您是在怀疑我的眼光吗?”
“乔夫人”一脸的杀气瞬间蒸发,赶紧赔笑,说:“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制片人看到有人撑腰,终于站出来决定不再追究此事,但同时也要求演员们自己保管好财物,若再有丢失概不负责。然后,为了平复这场硝烟,剧组空前绝后地给大家放假半天。
“谢,谢谢你。”
面对魏如云真心实意的道谢,高傲的男生却冷不防来了句:“真好笑,面试你的人才是眼神不好吧?姿色平平又没演技,居然还让你混进来了。我说你是有多缺钱啊?还去偷那个家伙的项链,你知不知道她是出了名的难搞啊……”
“廖建川!请你放尊重点!虽然你刚帮我解围,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对我出言不逊乱、扣帽子!这样你跟那老妖婆有什么区别?”
明明就想轻声细语地向对方娓娓解释自己没有偷,毕竟对他心存感激,却始终无法保持燕语呢喃的平静状态。
很久以后魏如云才明白,被在乎的人怀疑,比被完全不在意的人怀疑,那种郁闷要深刻百倍千倍。
廖建川抿着嘴唇,仿佛在深思。他想,哪个出来闯荡的人,不曾背负过委屈?他自己刚出道时,也被那些大牌排挤和鄙夷过。
“好啦,就凭我对你的认识和了解,我还是比较愿意站在你这一边的。不然我刚才也不会帮你说话。”
“这就对了嘛!”魏如云脸上马上多云转晴,跳上去挎他的手臂。
“喂,你是扮演猴子海底捞月啊?”廖建川不友善地躲开,追问她,“快招供,你排除万难想方设法来这里当群众演员,究竟是为了啥?”
“既然被你识破,那我也就说穿了!一是为了暑假赚赚零花钱;二是顺便看你被剧组虐待,心里乐开了花!”
“滚!”
“喂,我大脑中枢没出问题吧?我记得你小时候脾气没这么暴躁的呀!你现在这样,跟个土豪劣绅似的。”
“人是会变的。”廖建川叹了一口长气,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峦。
“嗯,那你觉得我哪里变了?”魏如云深感自己已经很久没对一个人,表现出对食物一样的热情了。
廖建川闻言,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将魏如云打量一番,然后说:“拜托!不要因为自己上了妆,人变漂亮了些,就问来问去的,有啥好显摆的?”
“哼,自大狂!”
当周洲在QQ上听魏如云诉说完当天的经历时,忍不住教训了她几句:“我说如云妹子啊,想吃多大个馒头就得有多大个胃,你哪来的自信能搞定姓廖的?人家接触的人,可不是咱普通老百姓啊!”
魏如云回复道:“他奶奶的,我就不信廖建川还能有三头六臂了。你说他那么傲慢,脸翻得比翻书还快,摆一张调色盘给谁看啊?”
周洲笑了笑,回复她:“也许,只有在他在意的人面前,他才无法端出那些客套的礼貌和虚伪的逢迎。如果是按照这个逻辑,那么,你和他也不是没发展的可能性……”
魏如云无奈地回复:“你扯到哪儿了?备考成人大学把你的思维训练得太奇葩了吗?”
周洲最后总结道:“起码你跟他在一起心情会大起大落,有利于减肥。”
与此同时,廖建川也正因为白天的离奇举动,被雪莱连环夺命call约出来见面。隔着两杯奶昔,御姐气质令雪莱即使优雅微笑也露出猎食动物般的天赋。
“阿川,我早跟你说过,太计较个人荣辱得失就不适合出来混。即使如你所说,这个女孩儿是你旧识,但你这样袒护她,一口气得罪了资深演员,以后人家还怎么乐意跟你合作?”
“不合作拉倒,跟这种婆娘扯上关系是我人生中的败笔。”
“闭嘴!你看对手化蝶娱乐集团的人气王Pino,简直是酒店们的福音。走到哪儿,哪里的酒店住宿费就翻三番。多跟人家学学!”
“我的雪莱姐呀,你怎么不说说DE传媒的时可?人家以懒出名,对外放话每个月只上一场通告。我呢?累死累活的,为我老朋友说几句公道话的自由都要被剥夺。”
“他懒?懒散才好,不会对你的地位造成威胁。阿川,作为你的直接经纪人,你要知道我俩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人人都可能陷害你,除了我。退一万步讲,那个小姑娘,她是清白的,那你也不能跟她走得太近,免得搞出绯闻。初恋女友这种不经大脑的话你都放出来了,我有预感,接下来她的麻烦才刚刚拉开序幕。”
诚然,这么多年来驰骋沙场,廖建川已经被雪莱训练得如苍鹰般通透敏锐。他顺延着雪莱的思路想下去,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时冲动,给女生带来的后果。
此时,那位正在默默收看录像的,衣着光鲜的男子正是Pino的经纪人。而身侧的Pino面带满意的微笑,对他点点头说:“怎样,我早就跟你说过放心吧,廖建川那人啊,就算你不给他找问题,他自己也会发生问题的。”
“嗯,不过你跟他又不是一路的。你是偶像实力派,他的话……估计没多久就幻灭了。”经纪人抽一口雪茄,吐了个漂亮的烟圈。
“那么,这个月的通告费就多给一倍吧。否则,我可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做出跟他一样疯狂的举动出来呢。还真想尝试不遵守规则的感觉呢!”Pino耸肩。
“你这是威胁上司呀!”
“你这是压榨下属呀!”
……
很久以后,Pino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并非阅人无数刀枪不入,是因为他真正走入了命运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