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您的话，是、是……”
“啰啰嗦嗦做什么，说！”
“是议哥儿的一个妾，叫玫红的……”
木灵语不禁皱了皱眉，关上门道：“哎，真不让人消停，怎么我一回来就那么多事，都团上来了……”
“不过是巧合，你不掺和进去就是了。”
木灵语点点头，看了眼稍显局促站着的碧丝，想了想道：“碧丝，你回我身边来，没人敢再支使你。等这边忙过了，我们就去秦家。”
碧丝张了张嘴，跪下给他们磕头，说道：“谢谢小姐，谢谢姑、姑爷……”
“快起来，你知道我不兴这些规矩的。”木灵语忙把人扶了起来，压着她坐到了绣墩上，说：“我以前跟你说的事……你、你别在意，我也、不想的。嗯，我会想办法，你的心意我也、嗯……”
木灵语支吾着，话没说齐全就被院子外震天的苦恼声给截断了。耳听地哭闹声越来越近，心里更是烦躁，索性拉开了门喝道：“闹什么！”
“哭丧！”
却不想一个尖利的女声蓦地插了进来，语气很是高傲：“老祖宗没了，我怎么就不能去哭丧了？不让我在灵堂哭，我自个儿在这哭难道还不行？什么道理！”边说边哭，唱做俱佳，看得木灵语瞠目结舌。
“这是谁？”
“是议哥儿的妾，叫玫红的。因为现在有了身孕，所以……拽得不行。”碧丝看了看外面，这段日子她待在浣衣房倒是听了不少下人嚼的舌根，知道的也不少：“二老爷还没有孙子立住的，玫红怀了孩子，若是男孩儿，便是二老爷的长孙。所以她……”
“所以她那么嚣张？”
木灵语淡淡接了话，厉目扫向那玫红，冷笑一声，道：“你当自己是什么玩意儿，这里还轮得到你撒泼？”
玫红想着她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自然管不得木府的事了，而自己又怀有身孕，何等重要，当然更不须怕她。挺了挺腰，玫红讥讽道：“二小姑奶奶，咱们这头一次见面，你就如此不给我面子？好歹我肚子里怀的可能是二老爷的长孙呢，你就不怕我动了胎气？”
“长孙？”木灵语凉凉地望了她并没有高耸起的肚子一眼，说：“那你在老祖宗大丧的时候还那么东走西串的，怎么就不想想你会动了胎气？”
玫红闻言柳眉一竖，正要接话，木灵语不给她机会，直接开口：“而且你觉得你身份很高贵么？就是你肚子里是个男孩儿，生下来不还得给他嫡母养，你没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你要是聪明，就不要大声嚷嚷，乖乖伏低做小好好伺候自己的主母，以后日子也好过一些。不然你觉得自己能有什么依靠？”
“议哥儿……”
“木议是庶子，而你，是庶子的妾。说难听点儿，你的儿子，也不过是庶子的庶子。你这个时候跟我闹，吃亏的总是你，懂了么？”
自从知道木议在老祖宗大丧的时候还在晚上偷偷出门，木灵语对他就很是反感。现在看到他屋子里的妾是这副德行，就更加对他不满了。于是话赶话的，说着便有些难听。
一席话说完，木灵语转身打算关门，却见到碧丝白了一张脸。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对那玫红说的话或许已经伤害了屋内的人，木灵语一阵愧疚，开口解释：“我、我只是对她那样……”
“没事。”秦慕杉柔柔一笑，望了眼外面被木灵语说得有些呆愣的女子，不忍地道：“毕竟是孕妇，不好太刺激她。你让她走吧。”
木灵语点点头，吩咐那群婆子带人回去。本来人都已经走了大半了，却又回了头望她，语气忿忿：“嫡出了不起，那有事情的时候别推呀！老祖宗过世的时候你们做了些什么自己知道！”
木灵语委实愣了一下，才喃喃低语：“她、她什么意思……”
“小姐，她……她说的话您别当真。”
碧丝在一旁劝解，挥手让那些看热闹的婆子丫鬟都散了，挨着木灵语道：“她就喜欢说些话让人琢磨，其实她话里根本就没什么意思的。您别瞎想了，后日是月祭，按理说是要全家族的人都去祭拜的。大老爷还没有赶回来，咱们……也要做准备的。”
碧丝本想说“咱们已经不是府里的人了”，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来。她抬头望了望自家小姐，见她始终紧缩了眉头，眉宇间添了一点儿忧愁，竟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去低声道：“小姐，那封信我给了秦大少的……”
也正因为找了许多门路，托了很多人，花了不少银子才送出信，碧丝身边没了银钱打点，而那个时候岑氏忙着其他的事情，也没有多理会她，竟让岳氏给调到了浣衣房。她一个小丫鬟，又是京城来的，自然受人排斥，岑氏也没那么多心思想着她，竟然就让她在浣衣局待了那么久。
木灵语闻言一愣，竟没有反应过来，只反问道：“什么信？”
碧丝咬了下唇，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小姐走之前给交给奴婢要奴婢转交给秦大少的信啊……”
“你等我回来，隆冬的时候，我就嫁给你了！”
木灵语被那句她仔细琢磨了好久才写出来的话蓦地惊住，竟迷蒙地转头望向秦慕杉，眼里失神了片刻才晃了头醒转，轻声道：“杉哥哥，咱们去给老祖宗上下香吧，她去世，我没有守灵也就算了，出殡也没赶上，上柱香总该做的……”
秦慕杉点点头，起身换了衣裳，和她一起出了去。碧丝跟在了后面，顺手扯下了腰上系着的围腰带子。
易嬷嬷从外门赶回来，脸色有些白。见木灵语和秦慕杉相携着要出去，忙拦住了人问：“这是去哪儿？”
“给老祖宗上柱香。”木灵语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易嬷嬷，你刚去哪儿了？”
“姑娘，可别急着出去。”
易嬷嬷拉木灵语反了身，自己关上了院子的门，左右望了望，道：“现在外面乱着呢，姑娘你可别想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