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儿知道她的意思是让她回避，也就出了去，掩上了门。
“你让她走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芬姨是我的心腹？”岑氏开口，话里不满：“有什么就说，还藏着掖着，难不成见不得人？”
“娘说错了，是你拉我出来，说有悄悄话要跟我说的，现在却怪我屏退了人？”
岑氏冷笑一声：“你倒是把我的腔调学了个十成十，到底是我的女儿。”
“娘过奖了，其实还没有学到娘的一半，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被娘牵着鼻子走，看不出来异常，还高高兴兴地去了京城。”
岑氏一顿，语气里已然带了恼怒，拔高了音调：“你这是在怨恨我？”
“难道我不该怨？”木灵语也随之扬上了声音，话里带了控诉：“你是我娘，我那么信任你，你却瞒住我，让我去了京城，要把我推到深渊里去！我告诉过你的，我想要嫁的人是秦慕枫，而且你也答应了，你也祝福了，你临到头变卦，难道我还不该怨你吗？”
“你怪我没告诉你？”岑氏摇头，眼里有着失望：“那你说，我当时若是告诉了你，你会怎么办？”
木灵语的气一下子就蔫了下来，沉默着不说话。
“以你的性子，只会有两个极端。我是你娘，所以我看得很清楚，也很了解你。要么，你干脆就逃了，不管不顾；要么，你就死心塌地地进京做王妃。不管你选哪条路你都不会开心，因为你本性善良，逃了，你会对家人愧疚；不逃，你自己心里过不去。”
岑氏望着木灵语低垂的脸，不禁叹了口气：“我如果不瞒你，不仅是没有遵照你奶奶的吩咐，我更怕的，是你就这么莽撞地逃了。虽然依着宫里宸妃娘娘的关系，家族不会有什么大祸，但是名声总是会有损。再加上，王妃之位确实是荣华富贵，娘也觉得你们有三年伴读的情谊，若是结为连理，该不会比你和秦大少在一起差。”
木灵语静静听着，听到这儿却摇了摇头：“娘，你错了，他们不同的。”
“是不同，一个是皇族王爷，身份高贵，前途不可限量；一个是商人，虽是皇商，但到底是身份低了，况且自古以来商人重利轻别离……”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木灵语定定地望着岑氏道：“他们的不同，或许有身份上的，但那只决定了他们的人生理想，而不是他们个人本身。娘，他们最大的不同，是是否能让我安心。”
岑氏狐疑地望她，木灵语轻轻笑了，却很是苦涩：“慕容清权势滔天，野心勃勃，于他而言，我永远不会是第一位的，他会娶很多女人，他不会让我觉得心安。而秦慕枫不同，他这些年都是独身，担了个克妻的名头，人寡淡得很，但是他对我做出过承诺，他不会纳妾，不会让我害怕。”
岑氏闻言身形一顿，呐呐不能言。
“娘，你和爹恩爱了一辈子，爹没有纳妾，我的感受你能明白吗？我从小看着你们相濡以沫，受你们的影响，想要找个对我从一而终的男子做夫君，难道我有错吗？”
“可是……”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没其他好说的了。娘，或许我不该怨你，因为你是为我好，但是说实话，我释怀不了。”
木灵语轻轻说完，手揩了揩眼角的泪：“现在我过得很好，娘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谈儿渐大，你该多替他考虑，而不是我。毕竟，我是出嫁了的女儿，而谈儿是男孩子。今天听二伯娘的话，大概是有些什么想法了，你们这样也算是闹僵了，别分心思来管我。好好顾着弟弟吧。”
岑氏长长出了口气，说不清是压抑还是轻松，猛地又想到木灵语如今嫁了秦慕杉，成为了秦慕枫的弟媳，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你现在……秦大少……”
“娘，这些，你不用操心了。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的。”
木灵语说这番话，不单只为了给岑氏吃定心丸，也为了安慰自己。岑氏听了倒也确实放下了些心，如今她只盼着老祖宗大丧，不会出些什么大事。
木灵语走回自己出嫁前住的屋子，得知秦慕杉在里面睡了，自己也是困极，吩咐人打来了洗脸水和洗脚水清理了下自己，凑过去看秦慕杉盖没盖好被子，见被子有些歪，便伸手去整理了下，却不想秦慕杉浅眠，也并没怎么熟睡，这下被她一弄，却是醒了。
“回来了？”
“嗯。”木灵语歉疚地给他掖了掖被子，见他想起身，忙箍住他的肩立起了枕头，抱歉道：“吵醒你了？”
“没。”木灵语拍拍枕头，帮着他躺了上去，道：“娘跟我说了些话，也没什么的。对了，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看见木议，你怎么好像很不高兴啊？”
“我有么？”秦慕杉愣了下，道：“哦，没什么的。”
“还说没什么，肯定有事的。”木灵语坐到了床沿，两个人相对着说话：“我后来特意提了下说他那么晚出门，你没见二伯父和二伯娘都变了脸色？你知道什么，告诉我嘛。”
“咳咳……”秦慕杉不自在地咳了咳，眼神有些躲闪：“你知道没用……”
“怎么没用了？你告诉我嘛……”
秦慕杉被她缠得没办法，才支吾地说了。“他、他汗衫那儿露出来了红色的布巾，而且、那么晚了还出门，多半是、是……”
“是什么？”
“语儿，你别问了……”
木灵语疑惑地看着他红了脸，心下一思索，猛然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道：“你的意思是他去逛青楼？”
“诶……”秦慕杉忙伸手捂了她的嘴，随即觉得手上温润，女子暖暖的气息喷在了掌心，顿时缩回了手，呐呐地道：“你、你是女孩子，不好说这个的……”
木灵语也有些羞，随着秦慕杉撤回手的动作捂了嘴，可还是忍不住好奇，问：“老祖宗大丧，他还敢去……那地方，他不怕吗？”
